所以当那天傍晚,霞光满天落日垂坠,贺闻帆提着蛋糕出现在院落里的时候,沈令差点飞扑到他怀里。
像久违的期许得到满足一样,他开心得舍不得放手。
之后贺闻帆依旧频繁地过来,有时是两三天,有时是四五天,但每次待的时间都很短暂,他是真的忙。
随着贺闻帆一次次到来,短暂的喜悦被冲淡,沈令渐渐感受到等待的滋味。
是一种既喜悦又苦涩,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期待。
沈令读过不少书,他知道这大概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贺闻帆挑起好奇吸引自己的手段。
并不高明。
至少不比自己另有所图地跑到这里来避暑高明多少,但沈令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用。
他竟然会开始忍不住,会开始想念,会在每一个有晚霞的傍晚去院子里看上一眼,
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在渴望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贺闻帆在繁忙的工作间隙频繁过来,对他也是一种负担,沈令偶尔能看到他眼底青黑。
在又一个红眼航班起飞前,沈令在院子里和他告别。
晚风清冷,他有些依依不舍,却说:“要不你后面别过来了,新店马上开始装修,我没多久也要回去了。”
贺闻帆便捧起他的脸,问他:“是因为要工作才回去,不是因为想跟我一起吗?”
当然两个都有。
而且后者占比更大。
但沈令没好意思说,想起第一次分开时自己做出的挑衅,不愿意就这么落了下风。
他垂下眼,倔强地说:“反正,你不用再来了,两头跑也很辛苦。”
贺闻帆沉默须臾,抬起沈令的下颌,直视他的双眼,轻声问:“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沈令便开不了口了。
他很想坦然的、甚至无所畏惧的回视贺闻帆,扬着下巴做出肯定的回复。
但不是的,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他一点都不想分开太久。
沈令睫毛抖了抖,说不出话就只能咬着嘴唇低下头,觉得想哭。
贺闻帆很轻地叹了一声,将他拥进怀里。
然后又亲了他很久很久。
可是这次贺闻帆离开后,竟然真的没有再回来。
一两天无所谓,三四天也还行,直到整整一周贺闻帆都没出现,沈令的焦躁终于无法掩藏。
第八天晚上,沈令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睡不着了。
他心里压着一团气,把枕头当成贺闻帆揍了一顿。
又气又恼地念叨着:“混蛋混蛋混蛋!”
哪有这种人,说不来就不来,明明知道他知道他只是口是心非也不来。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让沈令心甘情愿回去的办法吗?
沈令泄下气来,觉得贺闻帆好像快要成功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去把苏小豆揪出来,让他陪自己看电视,可苏小豆嫌弃嫌弃他放的动画片太幼稚。
“小学生不都喜欢这个吗?”沈令握着遥控器满脸震惊。
苏小豆嫌弃地瞥他一眼,“是你们那年代的小学生吧?现在这些都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看了。”
沈令:“…………”
他感觉自己又被鄙视了。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人最近干嘛呢?”
苏小豆身形明显僵了僵:“什、什么人,谁啊?”
“还装呢?”沈令轻哼一声:“你俩那些勾当不都明牌了吗?”
苏小豆一哽。
他跟贺哥的交易确实没太藏着掖着,只是沈令平时只当看不见,今天却忍不住开始问了。
苏小豆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要是前段时间你问我,我还有的说,最近是真不知道,贺哥好久没联系我了。”
沈令眸光沉了沉。
苏小豆这孩子平时就没正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心里更烦闷,还想追问,苏小豆却打了个哈欠,“我能去睡觉了吗?明天还要跟我爸妈去外地呢。”
他泪眼朦胧,似乎真的困得不行。
沈令就说不出话了。
苏小豆撞撞他的胳膊:“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就当散心了。”
沈令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没那个精神。
“行了,”他挥挥手勉强放过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孩儿:“睡你的觉吧。”
“诶!”苏小豆立刻如蒙大赦地溜走。
折腾半晌沈令也累了,躺在床上心里虽然还是闷闷的,但终归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窗外有几声鸟叫,或许是到清晨了。
房门被推开,有人掀开床帘抱住了他,鼻尖霎时充满熟悉的气味。
沈令缓缓睁开眼。
光线还很暗,晨光只将天角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细弱的光线被窗外的树叶遮挡,透进屋里的少得可怜。
沈令眯着眼,好半天才辨认出贺闻帆模糊的轮廓。
他愣了几秒,忽然抬手揪住身前人的耳朵。
贺闻帆吃痛,却任由他揪,含着笑吻他的眉眼:“干什么呢?”
沈令呆呆的,刚睡醒的大眼睛蒙着雾气,喃喃道:“居然不是梦……”
贺闻帆微怔,而后忽然收紧搂着沈令腰的手,低下头笑出声,听上去无比愉悦。
沈令不知道他又在高兴什么,嘟囔着问了出来。
贺闻帆侧头亲了亲他发烫的耳尖,“看来你很想我。”
不然怎么会梦到他呢?
心事被戳破,沈令别扭地不愿意承认。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他闷闷地问。
“今天这里不是没人吗?”
沈令抬眼,略微惊诧,“这你都知道?”
贺闻帆低头吻他,“我现在没有不知道的。”
沈令怔住,所以他还是被苏小豆那家伙骗了?
沈令无言,摇头笑了笑。
他身上的睡袍原本系得很好,睡过一夜后带子松了,松松垮垮搭在肩上。
贺闻帆略微粗糙的手指拂过沈令的脖颈和锁骨,感受着掌下异常滑腻的皮肤。
沈令一阵战栗,在贺闻帆吻上来之前堵住他的嘴巴。
“先洗漱。”他小声说。
贺闻帆一双眼里全是笑意,亲了亲他的掌心,“好,我们先洗漱。”
他把沈令抱进洗手间,却不让沈令从自己身上下来。
沈令只能倚在他怀里刷牙洗脸,他拧开护肤乳的盖子,挤在手心,拍在脸上,室内霎时充满盈盈的花香。
贺闻帆拉下他沾着乳白色膏体的手指,握在掌心揉了揉,“抹的什么的这么香?”
“就是之前那个啊,”沈令说:“我一直都用这个味道。”
“是吗?”贺闻帆像是真的很好奇一般,弯腰凑近,“我闻一闻。”
沈令正想要把瓶子拿给他,就被贺闻帆往上一颠抱到洗手台上,亲吻铺天盖地而下。
打翻了一片瓶瓶罐罐。
沈令抓着贺闻帆的衣领,不住地后仰,后背抵在镜子上,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浑身战栗。
他呜咽一声,在汹涌的亲吻中含糊道:“镜、镜子凉……”
贺闻帆便分出一只手,垫在沈令后背的镜子中间,从里面能看到沈令通红的后颈。
大清早又血气方刚,几乎是短短片刻,空气中就沾染上旖旎的气味。
唇齿交缠的间隙,贺闻帆抚摸着沈令的脊背,轻声问:“怕吗?”
沈令微微喘着气,很不好意思,只能把脸埋在贺闻帆颈间:“我不太会……”
贺闻帆便将沈令抱起来:“我教你。”
被仰面放到床上时,沈令看到上空的纱帘在朦胧中旋转,下一秒幻为泡影,贺闻帆欺身吻了上来。
柔软的床铺像云朵般将他托起,沈令只觉得自己出了很多汗。
天光渐渐亮起来,暗淡的阳光透过树叶穿行而入,照亮沈令苍白的皮肤。
贺闻帆手落上去便留下一道红痕。
苍白但美丽。
他俯身亲吻沈令的耳垂,又眷恋而依依不舍的落到锁骨,低声问:“回不回去?”
沈令没说话。
他觉得很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