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这样吧……”他不太自在地拉拉贺闻帆的袖子,“我没有很难受。”
贺闻帆脸色很沉,按着他的脸给他把氧气管带好,“再说我现在就弄你回医院。”
沈令立马噤声。
他低下头撅起嘴。
“好凶。”
下一秒嘴唇就被啄了一下。
贺闻帆冷冰冰地说:“不许撒娇。”
沈令仰起头,一脸无辜:“为什么?”
贺闻帆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冷哼一声。
“不是所有撒娇都有用的。”
“是吗?”沈令歪头,仔细想了想,“有道理诶。”
然后他笑起来,往贺闻帆冷硬的下颌啵了一口,“那就再撒一次。”
“咳!”贺闻帆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咳了一声。
他冰冷的表情龟裂破碎,咬牙切齿地扭过头,“沈令……”
哒哒哒!
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门随即被推开,秦臻喜气洋洋地冲进来,“剪彩啦!小令快来剪€€€€”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小令你怎么了?”
秦臻眼底染上担忧,“怎么还吸上氧了,不舒服吗?”
“没事啦。”沈令笑着摇摇头,把软管摘下来,拉着贺闻帆的手起身。
他旁若无人地又往贺闻帆唇角亲了一下,笑吟吟地说:“走吧哥哥,去剪彩。”
贺闻帆:“…………”
贺闻帆能说什么?
他只能承认美人计是天底下百试不爽的手段。
店门口比里面还要热闹,石阶前铺着长长的红地毯,散落一地彩纸。
沈令两人刚一出来,下面就掀起一阵欢呼,有员工,还有不少等候的客人。
经理小陈将红绸递给他们,秦臻端来剪彩的工具,笑着说:
“请老板们剪彩!”
沈令和贺闻帆对视一眼,一起拿起剪刀,往红绸上剪了个口。
底下欢呼起来,漫天飘起彩带。
秦臻又端来两杯茶,笑着递到两人面前。
“请老板们先品尝本店新茶。”
沈令暂时不能饮茶,但稍稍抿一口是没问题的。
他端起茶杯,瓷白的品茗杯薄而清透,盛着浅黄透亮的茶汤,香气盈盈四溢。
贺闻帆也拿起来,修长的手指虚托在杯底。
漫天的彩带里,他忽然笑了笑,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朝沈令轻轻一扬。
“请。”
沈令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清晰的爱与笑意。
他抬起手,杯壁碰撞,清脆一响。
“请。”
第62章 番外一
结束完剪彩,沈令就不太舒服了。
店里热闹是热闹,他开心也是真开心,但待久了就被闹得有点头晕。
一楼大厅里热闹非凡,他们正在和几个熟客一起喝茶寒暄,沈令垂下眼帘忍了忍,眩晕没有缓解。
他不敢拿身体开玩笑,扯了扯贺闻帆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不太舒服……”
贺闻帆刚拿起茶杯放到嘴边,闻言立刻放回去,揽住沈令的肩:“哪里难受?”
沈令小声说:“头有点晕。”
贺闻帆伸手探了探他胸前,“心脏难不难受?”
沈令摇头,脸色发白,“就是晕,可能是里面太闷了。”
贺闻帆握住沈令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还算稳定,悬着心稍稍松了些。
但他也不再多作停留,找来秦臻招呼一声,向周围的客人告辞后,就带沈令离开。
他直接伸手就要抱沈令,沈令赶紧拦住。
“不用,没有很难受,可以走。”
这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好些都是常见的熟客,沈令不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抱出去,用力按了按贺闻帆的胳膊。
他耳根都有些泛红,贺闻帆见他坚持,只好作罢。
他揽住沈令的肩,若无其事地跟客人们打了招呼,转头往外走。
离开大厅后,沈令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没让抱,但其实他整个身体都倚在贺闻帆身上,脚下打飘,实在是晕得有点受不了。
新店气派壮阔的大门消失在身后,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一小段路,贺闻帆没再征求沈令的意见,直接将他抱起来,快步上前,塞进车里,吩咐司机回医院。
沈令虚弱的靠在贺闻帆身上,心里止不住叹气。
他知道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好,但没想到居然虚到这种地步。
只是外出了不到一个上午啊,居然就晕得站不住。
哪怕是上次尝试回家过年,他也坚持了一晚上才发烧的,怎么今天两三个小时都受不了了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个空壳子,吸一口气进胸腔都是冰冷虚无的,好像身体里四面八方都透着风,兜不住这团气。
肋骨还疼,动一下,吸口气都疼。
沈令感到无比挫败,往贺闻帆怀里缩了缩,用软绵绵的胳膊的抱住他的腰,白着张脸,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贺闻帆原本对他非要逞强的行为有点恼火,但这孩子稍微撒撒娇,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他叹了口气,环住沈令的腰将他捞进怀里,“难受得厉害吗?”
“没有……”沈令摇头,忽而又吸了吸鼻子,“但我觉得我好没用啊。”
贺闻帆皱眉,“怎么这么想?”
沈令垂着头,微微下拉唇角看上去很委屈,“我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要是一直好不起来了怎么办……”
“瞎说。”贺闻帆立即打断,“怎么可能好不了,只是恢复得稍微慢一点而已,怎么会好不了了?”
他亲亲沈令的眉心,“做这么大的手术都挺过来了,现在还能跟我撒娇,我们宝贝已经很厉害了。”
“…………”
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逗他了。
沈令很不满意地瞪他一眼。
贺闻帆就笑着抚摸沈令的眉眼,拍着他的背哄小孩一样说道:“所以别怕,我们刚手术完才多久?慢慢休养就会好起来的,别胡思乱想,好吗?”
他似乎真的胸有成竹,对两人的未来有十分美好且坚定的把握。
沈令和贺闻帆对视须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好。”
贺闻帆就奖励般亲了他一下,“真乖。”
他喂沈令喝了点温水,让沈令放松地靠进自己怀里,轻轻给他按揉太阳穴。
见沈令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他轻声问:“好些了吗,还晕不晕?”
温热的指腹在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着,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车内安静温暖远离喧闹,车身运行也平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沈令彻底放松下来,感到身心都舒适了。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多了。”
“那就休息一下,”贺闻帆摸摸他的脸颊,“还有一会儿才到。”
沈令点点头,靠在贺闻帆怀里想小憩一下,却因为怀抱太舒服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达医院后,贺闻帆轻手轻脚将他抱回病房。
沈令一路都没醒,还是医生过来检查,让他先换上病号服,他才在响动中懵懂地睁开眼睛。
医生们已经移动到了病房外,给他留下空间换衣服。
但脱衣服过程相当痛苦。
冬天穿得多,扒了一层还有无数层,外套脱起来方便,毛衣却很麻烦。
沈令肋骨疼,稍微动一下都疼,抬手脱毛衣时扯到肋骨,连带着整个胸腔都震得发颤,差点把眼泪逼出来。
贺闻帆怕弄疼沈令不敢动作太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协助沈令换好衣服。
那一件米白色的厚毛衣被扒下来时,就像从沈令身上扒掉了一层皮。
此后沈令只能弓着身子,双手捂住肋骨,在贺闻帆怀里痛得喘气。
沈令不明白,明明早上穿衣服时都没有这么难受,怎么就出去走了小半个上午,回来就疼成这样了?
他被疼痛打得发懵,茫然无措地睁着大眼睛。
贺闻帆此刻也有些手忙脚乱,一面要拖住沈令的身体不让他往下滑,一面要替他揉胸口平复呼吸,还要抽空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