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巷子深处的红发男人眨了眨异色的眼睛,明显还是不明所以的状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出来。
宗像礼司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让两个赤之王并肩走在一起。
三个王权者就这么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发问。
在下一条街拐弯后,可爱的哥特小萝莉在家人的托举下高高挥舞着手:“尊!尊!这边!”
风雨欲来,但此刻静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起初, 相柳京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毕竟在除任务以外的地方,这位干员委实是有些心大在身上的。
在街拐角看到朝自己招手的安娜酱后,他就顺理成章地以为, 周防尊那天能够那么精准地找到他, 都是可爱小萝莉的功劳。
至于宗像礼司走的时候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相柳京果断将原因归结于青之王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是喜欢乱想。
结果过了几天,相柳京隐约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吠舞罗众人……似乎、好像、大概, 对他过于重视了。
正当他准备深入了解一下原因的时候,用尽全力蹦€€的无色之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几天前, 目睹了三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升空的无色之王彻底慌了, 他立刻就想跑, 然后被这座城市上空看不见的结界挡了回来。
无色之王:???
无色之王:!!!
他不死心也不信邪,又尝试了几遍,无一例外, 都被挡了回来。
他现在就像一只疯狂想要冲出牢笼的仓鼠, 结果每一次奋力一搏, 都被人类坚固的玻璃牢笼屏蔽了。
€€€€仓鼠这个形容, 完全是给白银之王的身体的。
无色之王有想过离开飞船,在地上寻找逃离这座城市的机会, 但是每一次俯视, 下方那片喧闹而又静谧的钢铁森林都会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他。
它无声地向他宣告:下来,你就死。
无色之王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板上,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
非时院和Scepter 4都注意到了天上那艘属于白银之王的飞船。
无他, 飞船的路线完全乱了。
在过去的时间里, 一心避世的白银之王从未露过面, 他的飞船总是按照几条固定的航线飞行, 年年如此,从未有过变更。
而现在,这艘飞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飞得慌不择路,并且手足无措。
国常路大觉为此感到疑惑,他和阿道夫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了,有“不用询问主人意见,就能登上飞船”的特权。
但在决定亲自上船确认白银之王情况时,国常路大觉犹豫了一下,致电另一个赤之王。
通讯另一头的赤之王并不为他的突然致电感到惊讶,他明确地告知了他:“飞船上的那个不是白银之王,一只小老鼠而已,你在一旁看着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国常路大觉打消了登上飞船的想法,他依言做起了壁上观。
德累斯顿石板告诉过他,人老了就尽量只看着,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老了,老了,思维已经跟不上年轻人了。
黄金之王坐在落地窗前,端着热茶,心情轻松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他想,要不了多久,比水流就会主动现身了。
相柳京也是这么想的,他让汐汐随时监控着无色之王的通讯,只要一有可疑的通讯打进来,就立刻顺着通讯找过去,他下一秒就到达战场。
大海捞针,说白了就是宁杀错不放过:)
吠舞罗还是在坚持不懈地找人,他们的足迹已经快要遍布整座城市了,唯一还没有被他们踏足过的,就只有学园岛了。
等了几天后,无色之王越来越穷途末路,可疑的通讯还是一个都没有。
果然,比水流彻底放弃了这张废牌。
那还说什么?
该送无色之王上路了。
相柳京一口闷掉手里的威士忌,只有半杯。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一想要喝酒,之前都是一整瓶递给他的草€€出云每每只给他倒半杯,多了没有。
不仅只倒半杯,还严防死守他再要,具体表现为€€€€周防尊看着他喝完玻璃杯里的酒,立刻向可爱的安娜酱使了一个眼色,吠舞罗的小公主就拉着十束多多良过来缠着他要一起出去逛街了。
相柳京:……
相柳京:???
怎么?威士忌涨价了?
他倒也不是非要喝一整瓶酒不可,毕竟尝不出味道,喝再多都是喝白水,属实是在浪费草€€出云的好酒。
只是……
红发男人狐疑地看着同位体,眼神中透露着完整的话语: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奇怪?
难道是中邪了?
不应该啊,与世界基石共鸣的王权者不应该天然使魑魅魍魉敬而远之吗?
那不然……是从自己身上复刻的权柄导致他水土不服?
这么想着,他伸出手,试探性地贴了贴周防尊的额头,然后在周防尊瞬间变得无语的眼神中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就是正常的温度。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想不出答案的相柳京抓心挠肺,硬是抵抗住了可爱萝莉的面无表情式撒娇,异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周防尊,那意思是: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周防尊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身体不好就少喝酒。”
身体不好?
你说谁身体不好,达摩克利斯之剑才被修好的赤之王?
相柳京:说出来吓死你,我一拳能打碎整个世界。
他无语地看了不知道从哪里得出这么一个离谱结论的周防尊一眼,转身牵起栉名安娜的手,带着小姑娘逛街去了。
十束多多良就不要来了,这个家伙这几天总给他一种操心男妈妈的感觉,着实是被说烦了。
十束多多良:王,这个阿巴阿巴阿巴,那个阿巴阿巴阿巴……
【不死鸟€€周防尊】(捂住耳朵):嗯嗯嗯,是是是,你说得对。
这位来自于平行世界的赤之王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专属的氏族,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起码没有人念叨他。
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十束多多良担忧地道:“让王和安娜独自出去,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达摩克利斯之剑得到修复后,喝上了烈酒的周防尊喝了一口冰镇威士忌,道:“没关系,他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能够感觉得到。”
那天相柳京被精准找到,并不是栉名安娜的功劳,而是周防尊和他之间似乎借着共鸣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建立起了一种新的独立于王权者之间、存在于德累斯顿石板之下的联系。
在这座城市的范围之内,在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笼罩之下,周防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的位置,甚至是状态。
那一天,他的同位体很痛苦。
那种仿佛将心脏反复捏碎的痛苦,不仅是他在承受,他的同位体也一样在忍耐。
并且在引导结束之后,他的同位体陷入了长时间的头疼,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对方选择了一个无人的小巷,独自一人,静静地忍受着。
这只是一种感知,而不是感同身受。
周防尊只能感知到他的同位体正在忍受痛苦,却不能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他有些着急,在能够控制自如后,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人。
就连宗像礼司也一起跟过来了,他也没有心情去管。
周防尊只想快点找到另一个自己。
但等他找到了另一个他时,他却静静地停在了巷口,无声地点燃一支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比他还要骄傲,比宗像礼司还要矜贵的家伙,此时此刻,正隐忍地坐在满是灰尘的小巷深处,揉着太阳穴,疼得直皱眉。
在看到他们后,还要若无其事地问一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笨蛋。
周防尊狠狠地咬了一口烟嘴,将剩下的半支烟扔到地上碾碎,又咽下了喉咙里所有的质问,淡淡地对他说:“回去了。”
大家都在。
不要一个人忍着。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
可那个似乎从未和人正常相处过的家伙根本就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之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就好像那个在小巷子里疼得坐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生平第一次,周防尊有了想要揍不听话的熊孩子的冲动。
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个熊而不自知的家伙,他打不过。
周防尊:……
越想越气。
可他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随时看着那家伙,最起码不能再像喝白水一样喝酒了。
在周防尊的示意下,对着瓶子吹的畅饮时刻过去了,草€€出云每次只给另一个尊倒半杯,然后就坚决不给了。
……其实也没有到坚决这一步。
因为喝完半杯酒的相柳京只是疑惑了一下草€€出云为什么要把酒瓶子拿走,然后就转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在内线里和汐汐一起围观无能狂怒的无色之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