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的是,相比较他们相识的第一夜,这一回的礼子宁至少非常听话,处于可控状态。
半途边辰实在难以忍受大声喊停,他在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老老实实依依不舍照做了。
到了第二天,边辰在行动时虽还残留着些微异物感,但已经完全是可以忍耐的程度了。
比起礼子宁造成的打击,会议本身更让边辰感到不适。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陌生的只是那些人对待他的态度。
十年以后,在座的除了边学笙,哪一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
不像现在,各怀鬼胎,不是端着架子就是想要捧杀的,一个个话里有话。
边辰耐着性子听着一群老狐狸各自表态,也配合着说了些场面话,全程不卑不亢。
最后的表决环节,九人中五人举手赞成,其余四人并未反对,而是选择了弃权。
边学笙是那四个人之一。
现场很明显有人原本也想投赞成票,察觉到他的态度后改变了选择。
会议结束后,边辰碍于礼数,主动去向边学笙请安。
边学笙的办公室很气派,足足八十多个平米,全景落地窗,其中三分之一的面积是高山流水的造景,走近后能听见潺潺水声。
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出现在公司,但这个房间依旧打扫得明窗净几,景观中的植物苍翠葱郁,水流纯净。
边学笙坐在办公桌后,沉默着把边辰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有一阵没见到你了。我想想,至少大半年了吧?”
“刚开始接手工作,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学习,”边辰说,“想着不能给爷爷您丢脸,光顾着钻研,没顾上生活。”
边学笙轻笑了一声。
边辰也笑了笑,注视着边学笙,不再开口多说什么。
他暗想着,原来十年前这个老头子的法令纹就已经那么深了,模样看起来比可实际年龄老迈得多。但对比十年以后,却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刻他的皮肤上还没有明显的老人斑,多了几分光泽,不像边辰记忆中那般暮气沉沉。
这段时间来他见了不少故人,对比之下,外貌变化最小的竟是他自己。
刚回来时他对着镜子认真观察过,一眼看去气质稍有变化,可要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挑不出来,也不知是现在的自己长得太急了,还是未来的自己驻颜有术。
“听说你那边处理得很不错,”边学笙又说道,“我已经了解过,确实有几分手段,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谢谢,”边辰说,“您的肯定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思路清晰、雷厉风行,可见经验老道又充满自信,”边学笙说,“忍不住让人怀疑,是不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边烁教了我很多,”边辰笑笑,“这份成绩他有很大的功劳。”
“他呀,”边学笙笑着摇了摇头,“边烁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个人能力,上限已经摆在那儿了。”
边辰佯装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未来我会在工作上好好配合他的。”
边学笙也不介意他装傻充愣,转移话题道:“下个月我们和雅丽诗有一个合作的慈善酒会,你要出席。”
这显然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边辰没有跟他对着干的理由,当即应承道:“好的,我会安排。”
边学笙点了点头,之后抬起手来轻轻地挥了两下,示意他下去。
“那我先走了,”边辰说,“过一阵有时间再来看您。”
走出边学笙的办公室,他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
柔和的流水声并不能抚平他的情绪,和边学笙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他感到烦乱。
往前走了两步,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礼子宁。
当礼子宁熟悉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情绪立刻舒缓了许多,变得不再紧绷。
说来奇怪,一贯挑剔又不近人情的边学笙对礼子宁却十分欣赏,近乎偏爱。
礼子宁是靠什么打动他的呢?
变成忽然意识到,或许他们祖孙在识人这一点上是有共同语言的。
正想着,接到了边烁的电话。
“老头跟你说什么了?”他在电话里问边辰,“刚才他赞成的时候不举手,把我吓了一跳。”
“你不是号称都搞定了吗?”边辰揶揄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搞定?”
“你疯了吧,我哪有本事搞定他。”边烁笑骂。
“我信任你啊,”边辰说,“你总不能专程把我找来就为了让我丢人。”
“反正结果是好的,”边烁问,“他刚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边辰说,“提到下个月有个酒会,让我去。”
“跟雅丽诗合作的那个?”边烁问。
“嗯。”
边烁忽然笑了:“你完了,他要开始安排你了。”
“什么意思?”边辰一时不解。
“十有八九,是要给你安排结婚对象呢。”边烁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看吧,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介绍的。”
边辰顿时眉头紧锁。
周遭的世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些变化,十年前可没这一出啊。
作者有话说: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准备了但准备得一塌糊涂的人不算。
小狗:嘤。
第46章 礼物交换
回到家中,边辰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人前来迎接。
这让他感到十分不习惯。
下午四点,本该是礼子宁固定的刷题时间,也不知他究竟跑去了哪儿。
边辰在心中暗想着,要不要给这位小朋友制定一个新规定,出门必须进行报备。
低头换鞋时,他下意识留意了一眼,发现鞋柜上没有礼子宁的拖鞋。
礼子宁的习惯很好,进出门都会把自己的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拖鞋不在,意味着人并没有出去。
边辰怀着疑惑往里走,靠近礼子宁房门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声响。
那是人声,时断时续、感情充沛、音调婉转、一波三折,听起来暧昧至极。
边辰的脚步顿了顿,接着立刻加快了步伐,来到礼子宁房门口时他抬起手,发现面前的房门并未关紧而是虚掩着的。
从门缝里逸出的声音比方才更为清晰,几乎可以确定发出声音的人究竟在做什么,却也让边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手在半空停顿了几秒,接着小心翼翼地缓缓推开了礼子宁的房门。
礼子宁正坐在书桌前,上身半趴在桌上,身前左侧是一本打开的书本,右侧是手机支架。
手机持续不断地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屏幕上大片白花花的正在持续进行着运动的影像。
礼子宁背对着房门,单手支着脑袋,一动不动。
边辰屏着呼吸蹑手蹑脚靠近,绕到了他的身前,发现他双眼睛紧闭,睡得正香。
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但不知为何并没有顺利连接上手机,声音外放的同时耳机又阻碍了一部分的环境声响,才让他对边辰的出现浑然不觉。
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
手机画面中的人依旧酣战,礼子宁对此毫不在意,呼吸声沉重,似乎正处于深睡眠状态。
在边辰的印象中,礼子宁一向是个十分警觉的人,可见这段时间确实是累着了,才会如此放松警惕。
那持续不断的声响实在尴尬,边辰从支架上拿起手机点击了关闭,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打开的书本一半被礼子宁的胳膊压住,边辰弯腰仔细看了看,是政治科目的习题。
礼子宁一心两用得实在是过于不搭调了,难怪会睡过去。
边辰心中好笑,犹豫着要不要找件衣服替他盖一盖,一抬头看见书桌角落里居然摆着一只毛绒玩偶。
他见过这东西,在礼子宁给他发来的照片里,是那天和同学聚会时在娃娃机里抓到的。
在看到的当时,边辰下意识产生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猜想,以为礼子宁回来以后会把这东西送给自己。
那时的他还杞人忧天地烦恼了一会儿,觉着这玩意儿没什么用,收到以后都不知道该摆去哪儿。
结果没有。
礼子宁把它安置在了自己书桌的角落上,背后还放了一个小盒子作为支撑。
他尚且记得要给田小姐精心挑选漂亮的手工梳,却从未向边辰赠送过任何礼物。
边辰理智上认为这情有可原。
毕竟如今的礼子宁就连内裤都是花着他的钱买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东西是与边辰无关的。
可这也不代表能不做任何表示吧?
边辰拿起了那只小狗玩偶,轻轻地捏了捏,忽地为自己的这番念头羞耻起来。
小破狗,要了也没用,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为了逃离这令他无所适从的情绪,边辰快速地把玩偶放回了原位。动作有些急了,过程中不小心磕碰到了一旁摆放着的笔筒。
那个用硬卡纸随手卷起的自制笔筒头重脚轻,不经碰,一下倒了,里面大把的空笔芯散了出来。
边辰立刻看向礼子宁。
礼子宁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睁开了眼。
他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略显茫然地盯着边辰看了两秒,接着猛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你回来啦!”他说着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怎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