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佩服的人,还是陆凛。
他还在念中学,陆凛就执掌陆氏了,短短几年,陆氏扩展到了龙头位置。
陆凛视线淡淡扫过桌面的老人机,他徐徐进餐,说话永远不紧不慢,“吃饭。”
陆牧驰这才坐下,他拿起刀叉,飞速解决盘里的狼藉。
诺大餐厅只有他们,没有半点声音。
十五分钟,陆凛进餐结束,起身离开了。
陆牧驰的盘子也干净了,陆凛前脚离开餐厅,他后脚就跑了。
陆牧驰被晏鹤清的条件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暂时没动作,等着晏鹤清来要手机。
这一等,半月过去,手机都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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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晏鹤清办理了迁户口,申请了转专业。
转专业对他不难,期末考前五名,下学期开学直接转新系。
晏鹤清还租了一间十来平的老破小,但离学校近,还有单独的厨卫,在寸土寸金的三环,一个月也得1500。
这笔钱对晏鹤清而言是巨资,也是必要支出。
和房东签好一年合同,他花了三天打扫卫生,修理坏热水器,电线插板,还有通下水道,再简单布置好,当晚就要搬进去。
他回晏家收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他的书,还有那把黑伞。
赵惠林以前巴不得晏鹤清搬走。
晏鹤清住家里,每个月水费电费都一笔支出!
虽然晏鹤清每个月有往家里交300块生活费,但哪够啊!
不过比起交给学校,还是交给她好。所以她以家庭困难,无法住宿给晏鹤清申请了走读。
现在不同了,那490万,还没到手!
上次陆牧驰来,赵惠林害怕,想着再不和那种人接触了,一段时间过去,加上晏胜炳老念叨,赵惠林心思又起来了。
490万呢……
给了钱,她立刻敲锣打鼓送晏鹤清走!
她拦着晏鹤清收东西,“清清,我和你爸养了你13年,不提为你费的心了,单说花的钱,那是数不清,现在翅膀硬了,就要跟着男人跑,说出去,你要被戳脊梁骨!”
她以为晏鹤清是搬去陆牧驰家。
“11000。”晏鹤清说。
赵惠林没听明白,“什么?”
一个薄薄的笔记本,连着一个白色信封递给赵惠林。
“我用的钱每一笔都记在这里,10954.3,信封里是11000,多出的45.7,不用找了。”
伞插进包里,晏鹤清拎着包走了 。
赵惠林傻眼了,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揣好信封,拔脚追出去。
在单元楼门口追到了晏鹤清,她拉住晏鹤清开始撒泼,“这点钱就想买断?想都别想!我养你到这么大,你以后得照顾弟弟,给我和你爸养老!”
她嗓门超大,已经有人开门看热闹。赵惠林就故意大声,“大家快来看看!活生生的白眼狼!”
晏鹤清一言不发,看热闹的人多了,他放下包,抓住赵惠林的手腕,不动声色扒开了她手。
接着,脱掉了外套。
只有一件背心,他的左肩处,有一块显眼的,碗口大的红疤。
赵惠林还没反应过来,晏鹤清淡然开口,“这一块,是我7岁,爸失业喝醉发酒疯,端着火锅砸到我背上留下的。”
他又提高裤腿,在他的左小腿,有一条长疤,颜色淡得接近肉色,但形状蜿蜒丑陋。
“这是晏峰5岁摔下床,你怪我没看好他,拿锅铲抽的。”
最后晏鹤清侧过左脸,耳廓上,有几条细细的小长口,已经愈合了,但颜色深,和正常肤色泾渭分明。
“这些是。”晏鹤清平静叙述,“晏峰拿小刀划的。”
围观人群都震惊了。
都是街坊邻居,房子隔音还差,晏胜炳喝醉打晏鹤清,大家多少知道点。
赵惠林苛待养子,经常不给晏鹤清吃饭,大家也知道。
有邻居看不下去,偶尔私下会给晏鹤清买吃的。
衣服就更别提,晏鹤清经常大冬天只穿一件薄长袖。
但还是没想到,晏鹤清竟被虐待得这么惨,削耳朵啊!以后谁敢让自家孩子和晏峰玩!
赵惠林根本想不到,晏鹤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这些。
以前晏鹤清都是任打任骂,连哭都不敢。
她彻底急了,指着晏鹤清破口大骂,“大家别信他的话!这白养狼是想男人了,迫不及待要甩掉我家这个包袱!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被一个男人花钱包了!”
晏鹤清淡声说:“是,我妈收了10万块,要卖了我。”
“我不愿意,决定和他们断绝关系。”
“现在请大家做个见证,晏家给我花的10954.3,我如数奉还了,以后他们想卖人,卖给谁,均与我无关。”
现场纷纷抽气声,13年才花了1万块!养条狗都没这么便宜!
还为了10万块卖儿子给男人,赵惠林一家真是禽兽不如!
有几个年龄大的阿姨直接指着赵惠林骂了,赵惠林又气又臊,只差两眼一翻,撅过去了。
而晏鹤清坦然穿上外套,礼貌同邻居告别,拎起包,沉稳消失在夜色中。
第5章 005
偷鸡不成蚀把米,赵惠林灰溜溜回家了。
回到家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心就疼,在客厅生了半天闷气,她回卧室拍了拍正在睡觉晏胜炳。
“晏鹤清读哪个专业来着?”
她只知道晏鹤清考上了京大,首都最好的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她只拍了封皮发朋友圈炫耀,其实心里发酸嫉妒,根本没看晏鹤清的专业。
“学费还是你自己打工赚。”赵惠林丢录取通知书到晏鹤清身上,“我是一分钱没有。”
回想起来,赵惠林悔死了,早知道她就该打开看一眼!
“不知道。”晏胜炳睡得熟,回了一句继续睡。
“你还睡得着啊!”赵惠林气不打一处来,“晏鹤清那白眼狼跑了!”
“他早点滚€€€€”晏胜炳马上醒了,他一咕噜坐起来,“跑哪儿去了?钱还没给呢。”
赵惠林白眼翻上天,“我哪儿知道,刚我被他欺负惨了,你只知道睡觉。”
晏胜炳不以为意,“他能跑哪儿去,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懂个屁!”赵惠林戳他额头,“他去找陆少爷,住大房子吃香喝辣,回来?我看他是乐不思蜀!”
晏胜炳瞬间清醒了,翻身下床找鞋,那可是490万!“他往哪儿走了?我去追!”
“追个屁!他早走了,让你一天天在床上挺尸!”赵惠林冷哼几声,“不过跑得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信他还有本事转学。”
晏鹤清是名牌大学生,她明天就去学校里闹,她就不信晏鹤清不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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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鹤清回到住处,手上多了几袋蔬菜米面,他还没吃晚饭。
进屋换好鞋,直进厨房。
小时候他太小了,无法做重活,就在小区门口的小饭馆给老板洗碗,老板会给他一点点钱。
有人来检查,就说他是老板儿子。
晏鹤清的厨艺,就是在小饭馆看会的。
不多会儿,他端着一碗米饭,一碟酸辣土豆丝出来。
只有一间房,一半放了床,剩下一半摆了张小沙发和小桌子,都是房东的东西,虽然旧了点,但质量还不错。
晏鹤清买了一块米色沙发布,一块浅黄色桌布铺着。
桌面还摆着几枝粉色剑兰,花瓶是拦腰剪的矿泉水瓶子。
橘光笼罩着小桌子,简单的饭菜变得更加美味。
晏鹤清埋头吃饭,他吃饭安静又迅速,这是他常年打工养成的习惯。
将米饭土豆丝吃得干干净净,晏鹤清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
洗好碗出来,晏鹤清打开包,整理好他的书,就从背包里摸出一部笔记本和一部手机。
笔记本和手机都是他去二手市场淘的,一共2000块,基本的功能都有,手机虽然还是低端机,但好歹智能了。
晏鹤清打开电脑做作业。
往常他是去图书馆蹭电脑完成作业,第一次用自己的电脑,不用争分夺秒,他一直学习到了快12点。
还是一个电话打断了他。
来电显示€€€€oxygen 。
oxygen,陆凛偶尔会去的酒吧。
晏鹤清眸光微闪,接听了电话,“您好。”
“是晏鹤清吗?”对方是一个男人。
“是。”
“你提的条件,老板全答应了,每周五六晚8点到凌晨2点上班,有没有问题?”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