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耸耸肩说:“平时两家是没什么往来,但我娘和翁夫人是远亲,所以这种场合,再不熟也都要出席。”
常生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汤少青也会来,原来是有亲戚关系。上流社会的关系还真是盘根错节,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居然都有可能是亲戚。
“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二少爷拉起常生就往人群里面走,常生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汤少青,他回头看了眼祺薇,见她正全神贯注地和翁启良跳舞,根本没往这边看,便放弃了想跟她打个招呼再走的念头,跟着二少爷挤进了人群。
然而被二少爷拍着肩膀回过头来的人并不是常生先前看到的那个跟在二少爷身边长相与二少奶奶相似的男人。
“方远道先生,上海玛丽亚儿童医院的院长。”二少爷给他们做介绍:“常生,南京商会孔家代表。”
方远道握着常生的手笑着说:“我刚在英国开了场医学会议回来,见到了关向天,他向我提起过你,不过并没有说你在商会工作,我本以为只是他朋友,没想到原来也是位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
常生笑着摇摇头说:“方先生过奖了,关医生走的时候我还只是二少爷的跟班,进商会也是不久前的事,谈不上什么有为,只求不要碌碌无为就好了。”
“常少爷谦虚了,我都听你们二少爷说了,最近孔家的两场危机可都是多亏了你呀!”
常生看了眼在一边不动声色的二少爷,悄悄瞪去一眼,然后对方远道说:“叫我常生就好,二少爷他是护短罢了,如果说我不好,他脸上也无光,其实不过都是平凡小事,不值一提。方先生这次见到关医生,他可都好?”
“很好,他像只吸血虫一样疯狂地吸取着战后的医疗新知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国的。”
常生被他的比喻逗笑了,然后看了眼二少爷问道:“你把方院长介绍给我认识,不会只是想让我们聊关向天吧?”
二少爷这才一笑,然后把手搭在方远道的肩上对常生说:“我是想告诉你,我打算跟方院长合作在南京办一家儿童医院。”
“你要办医院?”常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不管是改行还是发展附业,这二少爷也脱离本行太远了吧?
“为了不和关向天抢生意,他办全民的,我只办儿童的。”二少爷调侃着说,然后问常生:“商会的事务你处理的都很得当,眼下也该风平粮静了,你要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帮我筹备医院上?”
常生无奈地一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医院还非我逼我,当初关向天的医院我不肯管你倒没说什么,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真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唉……谁让我是孔家的人?不帮你帮谁啊?我就勉为其难吧。”
这话外人听着倒也没什么不妥,虽然他姓常,但毕竟是从孔家出来的,又为孔家做事,也未尝不可,但在二少爷听来,却有另一番意义。
这时,第二支舞结束了,祺薇正伸着头找常生,二少爷推了他一把说:“具体的事回头我们再细说吧,你妹妹找你呢,快去吧。”
第81章 狭路
常生跟他们别过之后连忙挤到人群前面。祺薇看见他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哥哥,你去哪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呢!”
“我不管你不是还有翁公子?”常生朝不远处正在往这边望的翁启良方向扬了扬下巴。
祺薇却叹了口气说:“翁公子人倒是不错,长的一点也不像他爹那么粗犷,谈吐也文雅,就是没什么情趣,整支舞都在问我们家里的情况,对我个人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常生在心里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这翁启良没准只是想找一个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至于感情和感觉,他没准已经在李南兴那里得到了。
现在李南兴正站在他身后,用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他,这同他看别人时凛冽的目光截然不同,而翁启良偶尔回头与他四目相对时,也会温婉一笑。这更让他坚信这一对表兄弟之间传递着的并非手足之情,而是满满的爱意。如果不是自己也与男人相爱,常生知道他未必会察觉得出来。
尽管他没有立场指责翁启良的别有用心,但祺薇毕竟是自己的义妹,他不能看着她的未来毁在一个永远也不会爱她的男人手里,于是把她拉开到翁启良的视线之外,对她说:“这里有的是与你门当户对的未婚男人,既然翁公子不懂情趣,你就再继续挑,总会遇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
祺薇一听,笑了,不禁在他怀里撒了个娇说:“哥哥果然懂我的心,不像爹,他才不管我的内心感受,他只想我找个靠山,至于这座山是不是又臭又硬的石头堆成的,他觉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推不倒也挖不动。”
常生也笑了:“义父哪有你说的那么腐朽?反正眼前都是金山,至于你选哪一座还不是你觉得哪座手感好,捏在手里舒服就选哪座?到时候他只会替你高兴,定不会埋怨你没选那硬梆梆、冷冰冰的。”
“哥哥真会哄人,难道祺铭那么喜欢你,原来哥哥好甜的一张嘴……”
“哎哟!我当是谁呢?”突然阴阳怪气的一个声音打断了祺薇的话,两人一扭头,见一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并且继续刻薄着:“可不是长了一张甜嘴?会哄女人开心,更会哄男人开心,连自己的表哥也被他勾引的晕天黑地、要死要活的……”
“胡云灵!”常生毫不客气地叫她的名字,并冷着一张脸说:“教养这两个字你是不是没有学过怎么写?这里不是容家,任你鸡飞狗跳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如果想在这里扮贵妇、装体面,就闭上你的嘴!”
胡云灵气得咬着牙,几次想大吼大叫但碍于场合不得不忍了,但还是有一种随时随地准备要发飙的冲动写在脸上。
此时,一个年轻俊朗且面相有几分阴郁的男人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别惹事。”
胡云灵抬头看过去,立刻一脸委曲地说:“武哥……我在家里被这个男人抢了夫君,又在这里被他羞辱,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里?”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常生扔下一句话拉起祺薇就走。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臭……”胡云灵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立刻被闻声而来的胡一夫制止住:“云灵!什么场合你还敢胡闹?”然后他又训斥着她身边那个男人:“武俊义!离我们家云灵远一点!她的臭脾气都是你惯的!”
本来已经离去的常生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禁回过头看了过去。刚才他以为胡云灵喊那个男人“五哥”所以没在意,而胡一夫一叫他的名字,常生才反应过来,她喊的应该是“武哥”。这男人姓武,而这个姓极少,应该不会这么巧两天里面竟会听到两个姓武的人,还都跟容家有些联系。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武俊义就是王三口中那个“姓武的”,上海青帮的一个龙头老大,向王三告密让他陷孔家于不义也让容仓裕怕的人……可他跟胡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常生的注视引起了武俊义的注意,于是他也向常生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正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迎面扑来。
“哥哥?”祺薇以为常生也是咽不下被一个女人当众谩骂的屈辱想再理论一番而想把拉走的时候,那个武俊义忽然往旁边看了一眼,便立刻悄无声息地闪入人群中躲了,而同时又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胡云灵的身边。
“云灵,不是爹说你,你已经是我们容家的媳妇,就要遵守做人媳妇的规矩,可你不但执意要和那个姓的来往,还以他的舞伴身份出席这种场合,确实有失体统。”说话的是容老爷。
常生知道他这个舅舅是举人出身,骂人不带脏字,这明明就是在骂胡云灵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可句句讲事实摆道理,让一旁胡云灵的亲爹胡一夫听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而胡云灵如果知道什么是羞耻亦不会有今天,挨了公公的教训,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扬着脖子振振有词:“要怪就怪你儿子容仓裕,他可把我当成自己的媳妇?自打我嫁到你们容家,他不是嫖就是偷,三妻四妾也就罢了,还整天想着那个臭男人!”说着,眼睛还狠狠地往常生身上剜了一下。
祺薇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哥哥是这个女人的情敌。她当然是不相信这张臭嘴里说的话,但也不想听下去了,便又拉了常生一把,可这时顺着胡云灵眼神看过来的容老爷却叫住了常生。
“常生?真的是你啊?”容老爷虚情假意地笑着向常生走过来说:“刚才倒是看见舞池里似乎有你的身影,但还以为是我老眼晕花认错了人呢。今天看到你能来,舅舅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半年不见,你已经比仓裕还有出息了。”
尽管第一时间看到舅舅的时候,常生就已经想过如果碰了面要说什么,但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时,他还是开不了口,这是他亲舅舅,却是一手毁了他少年时光的罪魁祸首,他披着再光鲜靓丽的外衣也掩盖不了他丑恶的内心。
见祺薇已经很奇怪地看自己了,常生才勉强让自己开口:“容老爷别来无恙。”
一句“容老爷”叫远了他跟舅舅的距离,也否认了这层亲情,于是容老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淡淡地笑了一下说:“看来你还是在记恨舅舅啊。”
“我不过是一只蝼蚁,哪用得着劳烦容老爷挂心?”常生不无怨恨地说,然后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失陪。”便挽着祺薇离开了。
从未见常生如此无礼过,祺薇不禁好生纳闷,于是悄声问道:“他真是你亲舅舅?”
常生无奈地哼了一声说:“曾经是。”他说的没错,自打容老爷逼着他用自己的肉体去换取容家的安宁,后来又将他软禁并谎称他自愿卖身妓院作践自己,最后又视他如草芥送到孔家自生自灭,就已经不再是他的亲舅舅了。
第82章 真相
对常生的回答感到迷惑不解的祺薇并未来得及问下去,便被迎上来的父亲推到一对夫妇面前,他们先前已经见过这对夫妇,是开远洋贸易公司的富商柳承勋夫妇。祺薇自然明白父亲的用意,因为柳承勋夫妇也带来一双子女,长子柳文宣自己已经独立拥有一家轮船货运公司,专跑东南亚地区的贸易,算是一条大鱼,只可惜人长的不咋地,个子也矮小了些,自然比不上那些高大英俊的青年更抢眼。见柳文宣已经向自己伸出了右手,祺薇也不好拒绝,便礼貌地屈了下膝,将手交给他,随着刚刚响起的第三支舞曲滑入舞池。
陆子亭又给常生使了眼色,常生才明白原来还有自己的事,便硬着头皮向柳小姐伸出了手。于是,两人也随后步入舞池,开始翩翩起舞。这柳小姐倒是比她哥哥长的出众,虽然个子也不高,但小巧玲珑、身材曼妙,脸蛋也很水灵,与常生在舞池里飞舞也不输任何一对俊男美女。可惜常生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跟柳小姐跳着舞,眼睛却时不时瞟到舞池外的人群里寻找二少爷的身影。
刚才二少爷在方远道面前向他提出让他为孔家开医院做筹备工作,就是不想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很明显二少爷不单是等着他赶紧回到孔家,更想让他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帮手。这一点常生自然是感觉得到,随着连日来的分离,他一开始的怨恨也已经淡化了许多,现在双方都已经抛出重归于好的信号弹,他的内心也似微波荡漾的湖面一样,层层叠叠地泛起了思念的涟漪。
终于,常生搜寻到了二少爷的影子,他又和二少奶奶的弟弟汤少青站在一起,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便急匆匆地往大厅一侧的长廊走去了。那边立着一块指示牌,意思是长廊里有盥洗室可以解决内急。
舞曲结束之后,常生对柳小姐谎称自己需要去一下盥洗室,便追随刚才二少爷的踪迹而去。
走进男士的盥洗室,常生在水池前洗了半天手,也没有发现里面有二少爷说话的声音,便又开门出去寻找,结果在盥洗室外面临时休息区的屏风后面,他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很像二少爷,于是他悄悄走到屏风边上,顺着缝隙往后面看,果然看见二少爷和汤少青依在窗口悄声说着话。他装作整理衣服,顺便将耳朵贴在屏风上,仔细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
“既然来了,你还是回家一趟,至少见见你姐……”
“见了她,她又要唠叨我。”
“她唠叨你也是为你好。”
“我姐凡事都喜欢操心,我是怕她知道……你没和她说吧?”
“没有,这么大的事让她知道了,她哪睡得着?”
“姐夫,这事要怪你就怪我,肯定是我手底下的人走漏了风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端了他们的生意,谁让你把人都杀光了?”
“姐夫,我汤少青做事光明磊落,虽然心狠手辣了点,但绝不会阳奉阴违。最近我也在查这件事的真相,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真正的幕后指使应该是姓武的那王八蛋。”
“人都是你手下的人开枪打死的,你怎么往他头上赖?”
“那帮免崽子有勇无谋,有两个带头开枪的就都跟着开枪了。回来我追问了一下,带头的那两个愣头青以前跟姓武的一起混过,因为性格不合才掰的。我怀疑是姓武的收买了他们,虽然他们两个不承认,但也有跟我忠心耿耿的兄弟说是看见他们密会姓武的。”
“姓武的如今已经跟你平起平坐难道还不满足?他就算再爬青帮也没位置给他了,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都是强龙,老的早晚有隐退的一天,到时候跟他争第一把交椅的人就我们兄弟几个,他当然是提早干掉一个算一个。帮会内乱,这可不是小罪名,我可是押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过来查真相的。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如果真是姓武的干的,他就不怕有朝一日容仓裕杀他个回马枪?”
“姐夫,你有所不知……姓武的跟……”下面的话汤少青是趴在二少爷耳边说的,常生听不清楚。
“还有这等事?”二少爷惊讶地问了一句。
“你等着瞧吧,他有命斗得过我,未必有命得到他想要的女人。”
……
听到这里,常生便完全明白了。原来兄弟会的灭门惨案是武俊义玩了个借刀杀人,他想一箭双雕除掉日后自己竞争青帮老大的强劲对手汤少青和情敌容仓裕这两个人。汤少青不过是被当姓武的当成了枪,而二少爷不过是帮会争斗和杀人阴谋的一颗御前卒,完全不知后方因他一步走错而杀了个天昏地暗。
知道了真相的常生并没有走开,而是一闪身也走到了屏风后面。
二少爷看见常生忽然出现在眼前,不禁一愣,神情复杂的一双眼睛盯在他脸上,忐忑地问:“你……你都听到了?”
常生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对他们低语一句:“武俊义跟你们玩借刀杀人,你们何不跟他玩个瓮中捉鳖?”
“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少爷又一愣。
“你是想帮我?”汤少青也跟着一愣,常生这号人物他自然是早就听说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第一句话就要对付武俊义,他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常生仍然不动声色,说话时像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有杀气:“既然姓武的不仁,也别怪别人对他不义。再强的人也有软肋,想对付他,就从软肋下手,今天我们也给他布个局。”
“说说看。”汤少青兴致勃勃,眼睛发亮,早听姐夫说此人聪明,他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高招可以制得住武俊义。
常生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汤少青立刻如梦方醒地笑了起来,然后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我现在可是真相信那些传言了,原来你这小脑袋瓜里是真有宝啊!”
二少爷没听见他说什么,迷惑地看着汤少青,问:“别是什么馊主意吧?”
汤少青又笑了,阴阳怪气地说:“那要看对谁来说了,对我们来说是妙计,对姓武的那个家伙来说,肯定就是馊主意。”然后也俯耳过去,对二少爷说了几句悄悄话。
二少爷一听,立刻瞪向常生,低低地骂了一句:“真缺德!”
常生这才笑了一下,然后轻声丢一下句“还不赶快去看戏?”便转身走了。
第83章 谋杀
找到祺薇的时候,她正和在柳文宣说话,陆子亭则在与柳承勋攀谈,他们身后不远处,是翁夫人和翁启良在与柳小姐说话。常生心里默默地说了声“正好”,顺手从一名负责端酒的军人手里拿起一杯红酒向祺薇走了过去。
祺薇见常生过来了,立刻将手插进他的臂弯,笑着对柳文宣说:“你刚不是问我什么样的男士才会让我动心吗?就像我哥哥这样的。”
常生笑了:“傻丫头说什么呢?”
“无妨。”柳文宣说:“有标准就好,以后我一定向常少爷学习讨陆小姐开心,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我有一天一定会让陆小姐怦然心动的。”
正说着话,有对夫妇从常生身边走过,其实他只要稍一侧身便可不必有肢体碰撞,但他非但没有,反而漫不经心地将端着红洒的胳膊肘往外拐了一下,于是,那对夫妇撞在了他的胳膊上,他顺势一晃手臂,一整杯红酒几乎全洒在了祺薇雪白的洋裙上。
“糟糕!”常生慌张地说了一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可哪里擦得掉?这让那对撞上他的夫妇也非常作难,连声赔不是,尽管常生说了“不要紧”,但祺薇这身洋裙被红酒弄污了她怎么跳舞啊?急得她都快哭起来了,一时场面非常尴尬。
这时,就是附近的翁夫人带着翁启良走过来救场:“陆小姐,我女儿出嫁前还有一套洋装放在家里,如果不嫌弃可以让启良带你去楼上客房换一下。”
虽是别人穿过的洋装,但也总好过自己这身雪白质地上一大片红渍的脏衣服,所以祺薇只好点点头,向翁夫人笑了笑说:“谢谢翁夫人救急。”
翁夫人温婉一笑,向儿子使了个眼色,翁启良便对祺薇作了个请的手势,常生注意到他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站着的李南兴正一脸阴郁地瞪向这边,便连忙说了声:“祺薇,我也陪你去。”然后跟了上去。再回头看李南兴,他的脸色已经稍有缓和。
常生和翁启良陪祺薇进了楼上的客房后,佣人很快送来洋装。常生帮祺薇将珍珠项链摘下来,顺手扔到床上的两只枕头中间,然后拉着翁启良到门外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