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司也在肝论文,看见于洲过来,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道:“咖啡还是可乐?”
于洲说道:“可乐。”
他头上的绷带已经松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蔡司打开小冰箱给他拿了一罐可乐,转过身递给于洲的时候,于洲头上的纱布一下子掉了下来,正好露出眉心处的图腾。
血红色的图腾烙印在高冷帅哥的冷白皮上,想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
蔡司睁大眼睛,颤着手指指向于洲的额头。
“卧槽,你什么时候去纹的?”
于洲一愣,抬手摸上了眉心,蔡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连忙朝着方岫喊道:“岫子,你看于洲,他居然往眉心弄了个纹身!”
方岫也惊呆了,连忙跑过来看于洲的“纹身”,他还上手摸了摸,啧啧有声地夸赞道:“这纹的真精细啊,费了不少功夫吧?”
蔡司也赞叹道:“很有个性,这个纹身一看就特别有故事感,像一个古老的契约,或者是诅咒什么的......”
他笑嘻嘻地拍着于洲的肩膀:“敢情你受的是这个伤啊。”
于洲百口莫辩,他沉思了一会,发现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解释,他总不可能把游戏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去,只好点点头:“纹了之后就后悔了,很想遮住。”
方岫说道:“年轻的时候总是要放肆一回,总是清醒克制有什么用,等哪天老了就浪不起来了,而且我觉得这个纹身真的蛮酷的!”
蔡司默默下巴:“就是不能考公务员,也不能当兵,纹身的位置有点醒目,应聘的话对找工作也有一些影响。”
这些于洲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是要回家养猪的人,哪怕纹个大花臂都不在乎,就是这个纹身出现的太诡异,他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是很能藏事的人,心里的事情从来不会对别人说,平时话也不多,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很少,所以看上去很慢热,总让人觉得他高冷,不好接近。
于洲觉得自己只是性格淡定而已,比如现在,他还能非常冷静地在游戏论坛上搜索关于《深红之渊》 的帖子。
这些玩家都没有发生他所说的情况,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进行总结,于洲发现玩家虽然种族身份和职业技能不同,但他们都属于同一阵营€€€€深红之渊。
最搞笑的是,在游戏世界里,深红之渊已经消失一千年了。
一千年之前,深红之渊被灰色的洪流淹没,那个地方现在叫冥海。
冥海的海水是灰色的,属于生命禁区,一般的生物无法在那里生存,只有畸变的怪物和一些稀有的亡灵生物才能够生活在冥海中。
这些玩家们不知所措,一头雾水,短暂的迷茫后就开始问候游戏策划上下十八代。
于洲再一次打开了游戏简介。
€€€€深红之渊诞生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巫妖,巫妖的五个弟子们觊觎他的美丽,对他生出淫邪的妄念,便合力将他囚禁在神殿中,打算共同占有他。
美丽而强大的巫妖发动禁术,变成了一具森白枯骨,尘封在深红之渊的灵柩里。
千年之后,巫妖复活,使用亡灵禁术召唤了亡灵天灾。
亡灵天灾穿越了世界屏障,从深红之渊蔓延到人类的世界。
灰雾从异世界的裂缝中蔓延,天灾孕育出来的怪物在大地上行走,物种发生畸变,灾厄开始降临,炽日飞星出现在天空之上,黑炎从土地干涸的裂缝中涌现......
深红之渊、冥海、被囚禁在神殿之中、变成了一具森白的枯骨、尘封在灵柩之中......
那他坠落到冥海深处后遇见的那个骨架岂不就是那个巫妖?!
天呐,不会这么巧吧。
于洲把简介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其中的信息完全能对的上,越是细想越是令他头皮发麻。
其他的玩家连冥海都靠近不了,他直接在冥海滚了一圈,直接掉在了巫妖的棺材里。
这个概率,他买彩票的绝对能中大奖,于洲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都被这个游戏搅和的心神不宁、心力交瘁、心惊肉跳。
要不要去报警?
估计警察会把他当成疯子轰出去。
他重新建立一个新账号发了一个帖子警告玩家,结果跟楼的人全都在嘲笑他脑子有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于洲头大如斗,他再一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游戏论坛上的帖子喃喃自语:“游戏头盔都没了,应该没事的。”
他皱着眉头摸了一下头上的图案,心底深处仍然十分不安。
晚上十点半,于洲准时躺在床上睡觉。
再一次睁眼时,寝室的天花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海底和宏伟壮丽的灰色宫殿。
他正躺在石棺之中,刺骨的寒冷包围了他,透过每一个毛孔钻向他的身体深处,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发着抖从棺材里坐起来。
骨架仍然在睡觉,之所以能判断出他在睡觉,是因为他眼眶中的鬼火只剩下很小一簇,而且火焰的状态看上去很安静,过了很长时间才会轻轻颤上一下。
于洲搓了搓手臂,往手掌心哈了一口气,他弄出的动静吵醒了骨架,骨架眼中的鬼火已经燃烧起来,填满了他的整个眼眶。
晶莹剔透的骨架从棺材里坐起来,眼中的鬼火猛地一个闪烁,一件斗篷从天而降,盖在了于洲身上。
黑色的天鹅绒斗篷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图案,于洲披上斗篷对骨架道谢:“谢谢,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骨架已经摆出了一个很端庄的姿势,端坐在于洲面前,语气很惆怅地说道:“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千年之后,却已经变得如此寒冷了。”
于洲问道:“冒昧问一下,千年之前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骨架抬起头看着宫殿的穹顶,幽幽说道:“这里本该是一个深渊,炽热的岩浆在深渊下流淌,从深渊深处透出隐约的暗红色,所以人们把这里称作深红之渊。”
于洲的眉心重重一跳:“我听说深红之渊诞生了一个美丽的巫妖?”
骨架沉默了一会后抬起一只手摸了一下脸,没有回答于洲的问题。
于洲背着游戏简介:“深红之渊诞生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巫妖,巫妖的五个弟子们觊觎他的美丽,对他生出淫邪的妄念,便合力将他囚禁在神殿中,打算共同占有他。”
他看见骨架猛地捏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晶莹的指骨嘎吱作响,眼眶中的鬼火猛地燃烧起来。
于洲对揭人伤疤没有兴趣,也不想揭人伤疤,但是他现在必须搞清楚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听说,那个美丽的巫妖宁死不从,施展强大的禁咒封印了自己,变成了一具枯骨,沉睡在深红之渊的灵柩里。”
骨架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于洲的咽喉。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再说话,我就捏断你的喉咙。”
于洲举起双手:“好了,我不说,你冷静一下好么。”
骨架松开了手,棺材里面,一人一骨正对而坐,双方俱是沉默不语。
于洲看了一下手环,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他捏了捏眉心,看向眼前的骨架:“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吧?”
骨架怒道:“卑贱的奴隶,也配吟诵吾的名字!”
于洲说道:“既然是奴隶,如果连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很丢脸。”
骨架微微一愣,“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清清嗓子,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吾名巫昙,于数千年之前诞生于深红之渊的岩浆中,吾是世上最强大的巫妖,奈何一朝不慎遭人暗算,在灵柩之中沉睡千年。”
“现在吾已经复活,只要吾恢复实力召唤亡灵大军就可以统治世界,所以吾现在需要足够的奴隶,只要你助我复仇灭世,成功之后记你大功,吾将赐予你肥沃的领土和曼妙的美人,还有无尽的生命!”
于洲点点头:“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骨架很严肃地说道:“我要喝银翼蜜蜂的蜂蜜冲泡的忘忧草甜茶,最好配上我最喜爱的用生命树嫩芽磨成的粉末搭配独角兽的兽奶烘烤而成的蛋奶香草饼干,再加上一小碟解腻的雪城酸梅。”
于洲:“......”
他无语看着骨架,做出了一部分的妥协:“好吧,那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骨架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他眼中的银色鬼火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一个旋转的光圈出现在棺材中。
于洲问道:“这是什么?”
骨架说道:“传输阵法。”
一人一骨钻了进去。
短暂的黑暗过后,于洲睁开眼,眼前是寝室的天花板,校园里的路灯光芒透过蓝色窗帘照射进来。室友们都在睡觉,抬起手看了一眼手环,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好耶,终于回来了。
于洲刚刚松了一口气,一个晶莹剔透的骷髅头突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第119章 深红6
于洲大脑宕机了。
晶莹如美玉的骷髅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骨架眼眶里的银色鬼火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寝室。
对床的蔡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句:“于洲你开灯干嘛,上厕所啊?”
于洲一个激灵,一只手按住了骨架的脑壳,猛地把他怼回了被窝。
寝室又重新恢复了黑暗,蔡司继续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后继续沉睡。
于洲没有说话,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些喘不上气,就连胸腔都被震得发疼。放在被窝里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按着骨架脑壳的手掌也在微微颤动,出了一掌心的冷汗。
而被窝里的骨架正在挣扎着,灰蓝色条纹的被子被顶起一个小鼓包,骨架正试图钻出被窝。
于洲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鼓足勇气把头探进被窝里面,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嘘,别说话。”
骨架眼里的银色鬼火就像两个小灯泡,被窝里面被照的很亮,让于洲想起他上初中的时候,总是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面悄悄看漫画。
宿舍的单人床很狭小,他和骨架贴在一块,微微一低头,鼻尖就抵住了骨架的额骨。
那是像玉一样微凉滑腻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
这世界上的很多恐怖都来自于未知,比起可怕的骷髅形态,于洲更恐惧是为什么骨架会从游戏里跑到现实世界来。
骨架的额骨抵着于洲的鼻尖,从鼻尖传来的人类体温淡淡的,却有种不容忽视的感觉,骨架微微一愣,眼中的鬼火闪烁着,火焰中倒映着于洲的面容
银色的光芒中,青年那冷冽俊美的脸庞距离骨架如此之近,面部的每一寸细节都无限放大,那些五官是如此的清晰而惊艳,让骨架微微恍惚了一瞬。
骨架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扭动了一下,于洲眼神一紧,立刻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乖,别闹,天亮带你去喝忘忧草甜茶,还有兽奶小饼干和西梅。”
骨架已经一千年没有吃东西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并没有一直沉睡着,而是在灵柩里醒过来很多次。
虚弱无力的他并没有能力打破昔日设下的禁咒,只能躺在冰冷的石棺中度过漫长的时光,然后在困倦袭来时,再一次在一片死寂中陷入沉睡。
他记得最长的清醒时间是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他都躺在石棺里面,那时他有一块银色的魔法时钟,在他还是强大而美丽的巫妖时,曾经把一个鸟蛋放在了时钟里面。
那个十五年里,鸟蛋在时钟里孵化,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鸭破壳而出。
小黄鸭发出了叽叽的叫声,那是他在漫长的时光中听过的最美妙动听的声音。
可是是石棺里没有食物,虚弱的巫妖已经失去了强大的魔力,就连一只刚出壳的小鸭子都救不了。
他只能看着这个诞生在他身边的弱小生命一天一天变得虚弱,三天后,那只小鸭子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