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专门画画的地方居然没有窗子,这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再加上这个藏在架子后面的洞口,就让这间画室看起来更加奇怪了。
玉津琢怼了一下于洲的手臂:“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于洲说道:“你现在的胆子怎么变大了?”
玉津琢:“这不是有你在吗。”
他探头往那个螺旋楼梯下面看了看,这时候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了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温度,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于洲也察觉到了那股非同寻常的阴冷气息,他按着玉津琢的肩膀后退一步,说道:“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玉津琢的牙齿上下打颤,“我也发觉了,于洲我们走吧,赶紧离开这。”
于洲却把他推到一旁,自己探出一只脚,踏在了那个楼梯上。
“喂,你怎么回事,还真的要下去啊!”
于洲说道:“我先下去看一看,你先在外面等着。”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间阴森森的画室里,更害怕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身上的卫衣拉链拉的严严实实,跟在于洲身后走了进去。
沿着螺旋楼梯一直往下走,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两人看到了一口井。
井上盖着井盖,上面贴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咒,还挂着一串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铜钱,这里的冷意越发浓郁,就连于洲也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目光在那些符咒上一一扫过,这些写着符咒的黄纸明显上了年头,还有一些符咒是刻在井盖上面的。
玉津琢脸色惨白地抱住了于洲的手臂,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声音颤抖:“我现在觉得特别难受。”
正在此时,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楼梯上缓缓走下台阶的声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于洲回过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玉昙。
他脸上带笑,手里拿着一盒午餐肉罐头,走到瑟瑟发抖,抖如筛糠的玉津琢身边,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从于洲身上扯走。
他笑眯眯的看着玉津琢:“注意一下,于洲毕竟是有男朋友人。”
他站在于洲身边宣告主权,伸手牵住了于洲的手,把手上的午餐肉罐头扔到了玉津琢怀里。
玉津琢有些狼狈的接过午餐肉罐头,非常不满的小声嘟囔:“合着你们是来虐狗的啊。”
又来了一个人加入探险小队,他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
“我可是直男,对于洲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之间那是纯纯的父子兄弟情。”
他伸手拍了拍胸口:“现在有三个人,我总算不那么害怕了。”
于洲意味不明的看了玉津琢一眼,玉昙笑而不语。
他倚在于洲身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玉津琢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没有熟悉的鬼罩着,来到这里的人会有大麻烦的。”
玉津琢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小跑着跑到于洲身后:“那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吧,我怀疑这里就是那个首富的遗产,借别人的命格发财这种事,我这种在红旗下长大的少年接受不了。”
于洲牵着玉昙的手踏上台阶往上走去,他此时表现出的异样沉默让玉昙隐隐有些不安,不禁握紧了于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于洲的手背。
他这安抚的小动作,让于洲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三个人走出了画室,于洲把那幅壁画恢复原位,走在于洲身边的玉昙突然和玉津琢聊了起来。
“你怎么会想着让于洲和你一起来这里啊。”
玉津琢说道:“因为寝室里我和他关系最好嘛,本来打算继承首富的遗产之后,就带着他去别的地方好好玩一次,我们现在大三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以后天南地北,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
玉昙又问道:“那你带着于洲来这里,你爸没有意见吗,毕竟是继承遗产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
玉津琢:“嗨,我爸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管我,还是他说这里无聊,让我带于洲一起来这里度假呢。”
于洲微微蹙眉,玉昙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于洲,笑着说道:“哇,你爸也知道于洲啊。”
玉津琢:“我爸总说起他,上次于洲过生日,那个蛋糕就是我爸帮着订的。”
玉昙语气夸张:“天呐,我这个当男朋友的有时候都不太记得于洲的生日呢,你爸可真细心。”
“那是,我爸还说于洲的八字好呢。”
于洲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玉昙挽着于洲的手臂,“我和于洲出去走走,你先自己回房间吧。”
玉津琢连连点头:“行行行,我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好好亲密。”
于洲和玉昙走出了城堡,中午阳光灿烂,于洲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和玉昙一起坐在树荫下。
“所以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巧合。”于洲说道。
玉昙看着他,“至少你的朋友并没有背叛你,玉津琢是不知情的。”
“所以你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海岛上?”
玉昙脸上的笑容变淡了,“因为我当时太愚蠢,还相信所谓的亲情。”
“我那个首富亲爹说要和我一起度假,你知道的,我是私生子,见到他的机会很少。”
他把手伸进于洲的裤兜里,拿出了那枚白金袖扣。
曾经沾着泥土的白金袖扣,已经被于洲擦拭的闪闪发亮。
“我命格旺盛,是水命,土克水,所以我被我爹活埋了。”
他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没有多少悲伤和仇恨,却让于洲更加难过。
画室里的一张张素描,每一张都是他,当时的玉昙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家人的背叛呢。
玉昙语气轻松起来:“我知道你一直不敢问,我也一直不敢和你说,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于洲眼里渐渐浮现出一丝泪光,这些日子,从两人相逢开始,失而复得的快乐变成了患得患失的不安,知道真相后,又变成了巨大的痛苦。
他内心的痛苦压抑得极深,这些玉昙都知道。
他变成鬼之后,最怕看到于洲这个样子。
他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来描述那些事情:“他们选好了日子,我像一个死刑犯,被囚禁在那间画室里,等待着刽子手的屠刀。”
“那段日子我很绝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背叛,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相信?”
“我发疯了几天。”
“那时候我很想你,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就要在你的生命中消失了,我很担心你,又见不到你,只能拿着画笔在素描上画着你的模样。”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便会安静下来,画完最后一张素描时,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最终结局了。”
他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于洲的脸庞,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我唯一深爱的那个人,也深深的爱着我。”
“在爱我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第200章 度假13
于洲来到这个海岛上,根本就不是一个巧合。
陪玉津琢来海岛度假只是一个幌子,于洲早就被这帮人盯上了,除了继承遗产之外,首富弟弟最重要的目标还有一个命格极好的于洲。
于洲并不知道玉津琢的父亲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但毫无疑问,他是加害者之一,如果没有遇见玉昙,于洲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你再次面对玉津琢的时候,心情是不是非常复杂?”
面对玉昙的关切,于洲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这件事情我不想让玉津琢知道,这是我和他父亲之间的私人恩怨。”
玉昙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于洲,“我知道,你把那个傻乎乎的乐天派当做真正的朋友,你不想让他灿烂的人生里多上一层永远无法摆脱的阴霾。”
“可是于洲啊,难道你人生中的阴霾就能摆脱了吗,就算你再淡定,再沉稳,再从容,这种像猎物一样被人盯上,被这么多人千方百计置你于死地的滋味,仍然让你十分不好受吧。”
这句话是玉昙压抑在心里很久的心声。
他看向于洲,于洲把手里那颗糖的碧绿色糖纸剥开,把薄荷味的硬糖含在嘴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蓝天。
玉昙继续说道:“从此之后,你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信任任何人了,以后的你再也无法像此刻这样悠闲的和朋友一起出门度假,这件事情会像一根针刺在你的心脏里,永远都拔不出来。”
硬糖在于洲的舌尖上滚了一圈,让他的口腔里泛起一阵辛辣的凉意,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坦然地说道:“你说的对,发生这件事之后,起码10年之内我都不会想要去海岛上度假。”
他着玉昙,茶色的眼睛里突然涌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和你度假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等待创伤慢慢愈合。”
于洲是一个只会向前看的人,他的天性里早就剔除了怯懦这两个字眼。
他总是会直面问题,坦然地迎接生活的风浪,正如那句名言: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正是他这种稳定而理智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就连玉昙也被他感染着,即使已经化作厉鬼,也会不知不觉地燃起一丝对生活的希望。
如果于洲没有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海岛上,玉昙那极为激进的复仇方式,早就让此刻的海岛变成一片人间炼狱,那将是一场十分可怕的虐杀。
但是此刻,比起复仇,他更想让于洲多晒晒海岛上的阳光。
嘴里的薄荷糖已经融化了一半,于洲吃到了里面甜甜的柠檬味夹心,于洲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了玉昙。
照相机里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并没有出现玉昙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庞。
但是于洲还是摁下了快门,把这张照片保存在了自己的相册里。
“其实根本拍不出来什么的。”玉昙说道。
于洲说道:“至少相机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我只要看见这张照片,就会想起你此时此刻的模样。”
“此刻的我是什么模样?”
玉昙眨了眨眼睛,往于洲身边又凑近了一些,点开于洲的相册,看着那张照片上的黄色对焦框:“变成鬼之后我再也不能照镜子了,因为光线会穿透我的躯体,使我无法在镜面上成像。”
于洲想了一秒就说道:“那我烧一面镜子给你。”
他的脑子转的太快,就连玉昙都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很久没有换过的衣裳。
于洲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我也可以把你的衣帽间烧给你,我记得你的衣帽间比我的卧室都大,如果那些衣服你都穿腻了,等我大学毕业后会赚很多钱,每天都给你买新衣服。”
“你要在我的衣帽间里纵火吗?”玉昙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得直不起腰。
*
于洲没死,死的反而是玉流的风水先生和周助理,这对于其中的一些共谋者而言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玉德只是一个物色猎物的马仔,虽然他只是个边缘角色,但是作为一个嗅觉敏锐的商人,他还能嗅出那种危险慢慢逼近的味道。
他发觉自己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