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兄有些疑惑地扶起葡萄架,又细细整理了一番,一低头时,突然在一串葡萄下面发现了一块留影石。
剑修的可怕直觉立刻发挥了作用,五师兄捡起这块留影石,又掐了一道法诀呼唤四师兄。
法决飘向洞府各处,却没有得到四师兄的回应,五师兄立刻拿着这块留影石,来到了大师兄的洞府。
五师兄将事情向于洲叙述了一遍,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那块属于四师兄的留影石,紫色的留影石悬浮在五师兄的掌心上方缓缓旋转,一些浅紫色的流光从宝石里溢出,那是属于四师兄的灵力。
于洲从五师兄手中拿过那块留影石,探出一缕灵力激活留影石,被储存在留影石里的影像立刻化为一道光幕飘在半空中。
五师兄的洞府位于湖面之上,光幕里出现了万顷碧波吗,四师兄踏浪而行,许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原本闲庭信步的四师兄然加快速度,朝着湖中心的小岛飞奔过去。
四师兄化作一道流光来到小岛上,观察一阵后,便悄悄把手里的留影宝石藏在了五师兄的葡萄架下面。
十四四师兄召唤出自己的传音千纸鹤,想要给师尊以及其他人传递消息。
千纸鹤得令飞出,飞到一半时,却突然撞到了一处无形的结界上。
四师兄心下一沉,脸上的表情顿时更加凝重了。
原本平静的湖泊突然浊浪滔天,静谧的小岛也突然刮起了狂风,四师兄的蓝色发带与他的黑色长发交织在一起,在风中狂舞着。
便在此时,一道十分猖狂的笑声从五师兄的小岛上方遥遥传来。
四师兄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朝着空中望去。
一轮弯月之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立在虚空之上,他面容冶艳,唇红如血,眼尾还有一颗艳丽的朱砂痣。
在于洲的印象里,四师兄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每天都很高兴,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苦恼过,是他们师兄弟九人当中人缘最好的一个。
永远都那么阳光开朗的四师兄看着天空上的妖娆黑衣男子,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苦笑。
“前辈已经是大乘期大圆满,又何必为难一个只有化神期的小修士呢。”
虚空而立的黑衣男子神色淡淡的打量着于洲的四师兄,十分傲慢的说道:“因为你脸上的笑容,真的很惹人讨厌。”
四师兄愣住了。
四师兄这种人是很难令人讨厌的,他善良,热情,很有爱心,而且还长得特别俊朗。
于洲刚来宗门的时候很小一只,经常坐在四师兄的肩膀上去摘树上的果子,而他的心境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四师兄的影响,无论修行之路多苦多难,于洲和四师兄一样,从来不抱怨半句。
用当代修真界的流行语言来描述四师兄,那就是浑身充满正能量,人人喜爱小太阳,走到哪里都是光源一般的存在。
四师兄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直白的说讨厌他。
他犹豫了一会儿,对天空中那位黑衣男子说道:“笑一笑有什么不好呢?”
听了四师兄这话,天空上那位黑衣男子也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煞气腾腾,一看就是杀性极重的狠人。
于洲一边观看留影宝石留存的影像,一边问一旁的五师兄:“师兄,此人可是一名魔修?”
这年头魔修是不会把自己修魔这件事写在脸上的,不是所有人一修魔都要浓妆艳抹,胭脂水粉不要钱似的往脸上糊,再穿一身黑衣。
现在的魔修穿的衣裳,颜色一个比一个浅,妆容一个比一个淡,气质一个比一个温和无害,比正道人士还像正道人士,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和险恶的用心都被完美隐藏,内里是极致的邪恶,外表却是极致的纯白。
像留影宝石里这位黑衣男子的穿着,不是魔修里的菜鸟,就是魔修里的大佬。
很显然,这位黑衣男子是大佬中的大佬。
留影宝石正在播放的画面中,四师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苦笑:“我知道前辈是为了九阴之体而来,然而晚辈并不是九阴之体,只有一身凡骨罢了。”
四师兄是一个很励志的人,其他的师兄弟们都有着非凡根骨,而且天赋惊人,只有他是一身凡人根骨。修炼速度远远比不上其他人。
南柯道人下山时路过一个三年大旱的国家,三年大旱,颗粒无收,易子而食的惨事频频发生。
而于洲的四师兄就是那个即将被吃掉的孩子,当时只有六岁,四肢细细小小,只有脑袋特别大。
师尊南柯道人于心不忍,就用一大袋腊肉换走了四师兄。
魔修大佬桀桀冷笑:“资质如此之差,居然还能在不到百年时间里修行到化神期,你倒是比九阴之体更有意思,不如我将你捉了去,抽出你的骨头,挖出你的内丹,仔仔细细的研究一番。”
说罢,脸色又是一变,神色极为阴冷的朝着大师兄猛地一挥手,下一瞬间,黑衣魔修便掐住了四师兄的脖颈,单手把四师兄提了起来。
四师兄脸色涨红,神色痛苦,不断挣扎。
然后那位魔修大佬便薅着四师兄的脖子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五师兄的洞府里。
留影石里留存的影像看完,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
于洲看向五师兄,问道:“师尊可查出这名黑衣男子的来历?”
五师兄露出一个与四师兄如出一辙的苦笑:“其实根本不用查,这个人很有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于洲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不禁倒吸冷气:“难道是初焱?”
五师兄一脸沉痛,闭目点头。
“没错,正是初焱。”
修真界的大乘期大圆满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特别少,光是于洲的宗门就有六个大乘期大圆满的长老
然而初焱是大乘期大圆满里最特殊的一位,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冲击渡劫期,但他一直迟迟不肯突破,始终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在大成期大圆满。
此人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学识十分渊博,甚至精通多个门派的心法,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
尽管他精通无数天阶功法,拥有无数令人为之眼红的天阶法宝,但他对敌的武器只有一个。
€€€€那就是修士渡劫时劈下的天雷。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于洲这样的天道宠儿,天雷劈上好几个时辰,最多掉几根头发丝。
其他修士渡劫时劈下的天雷,威力堪称毁天灭地,而且渡劫的时候还不能让其他人干预,否则天雷的威力便会加倍,直接把人轰得身死道消。
魔修的天雷尤其恐怖,时间长威力大,一劈就是好几天。
初焱这个人特别疯批,仇家特别多,他经常压制着境界不让自己渡劫,然后仇家一来,他便不再压制境界,一边战斗,一边渡劫。
跑到别人的雷劫里就是自寻死路,这是修真界无人不知的常识。
那些仇家进入初焱天雷的范围内,都不怎么用初焱出手,就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
最惊世骇俗的一次是这位狠人,跨过了炼虚初期,炼虚中期,炼虚期大圆满,直接冲击合体期。
四重天雷叠加,直接劈没了一个一流宗门。
可见此人狠戾乖张的性情。
说到此处,五师兄感叹道:“也不知这个家伙是跟哪位狠人学的这招。”
于洲说道:“这个我知道,我看过一本古籍,三千年前的那位九阴之体就经常这么做,他的行为比初焱更加疯狂,最疯狂的一次是从合体期初期直接突破到大乘期,那四重叠加在一起的天雷要比初焱那个可怕太多。”
“当时劈死了九个大乘期大圆满,死了一个渡劫初期和一个渡劫中期。”
五师兄喜欢侍弄花草,对古籍不太感兴趣,顶多看看剑谱,对只记载于古籍中的久远秘闻知之甚少。
他语气震撼:“这个九阴之体居然没有被劈死,也是一个奇迹了!”
坐在于洲旁边安静吃葡萄的翟昙,突然抬手摸了摸鼻子。
于洲说道:“那个九阴之体就是一名魔修,此战之后他元气大伤,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一段时间。”
“当这个九阴之体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是渡劫初期的大能,形式更加嚣张乖戾。”
“现在修真界魔修所修行的功法,有七成都是那个九阴之体留下的。”
听到此处,一旁的翟昙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珠在眼眶里心虚地转了一圈。
五师兄说道:“这个九阴之体也太过嗜杀。”
于洲摇摇头:“善因善果,善果善因,恶因恶果,恶果恶因,我们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所经历的种种苦楚,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修行之艰难,人心之险恶,大抵如此。”
话音刚落,于洲的袖子突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于洲转过头,便有柔软红唇亲了过来,落在他微张的嘴唇上。
第219章 渡魔2
翟昙的嘴唇温热柔软,柔软的长睫刮蹭着于洲的脸,他睁着眼睛,亮闪闪的蜜色眼睛里含着动人的笑意,眼波如被风吹皱的湖面,一荡一荡的。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于洲的脑子里炸开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翟昙那双勾人的狐眼在眼前晃来晃去,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晃眼,于洲脑子懵懵的,心脏微微发疼,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有一颗埋藏在心间多年的种子发了芽,刺破血肉,破心而出。
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隐约听到一旁传来五师兄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咳咳咳,两位,我知道你们很相爱,可是你们旁边还有一只单身狗,你们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么?”
最近修真界总是流行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据说是有一些异界的修士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修真界,把他们的家乡话也带到了这里。
于洲这才回过神来,他微微有些羞赧,耳根微微泛红,抬手摸摸了翟昙脑袋上的两只雪白狐耳,吻得很投入的翟昙恼恨地咬了咬于洲的嘴唇,这才放开于洲,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那样子活像一只贪吃的狐狸。
另一边是瞠目结舌的五师兄,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两个人,痛心疾首的说道:“哎呀,你瞧瞧,四师兄下落不明,小师弟和他的道侣吻得醉生梦死,都快拉丝儿了,这是怎样一个沉痛而绝望的世道啊!”
六师兄提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禁止道德绑架,难不成你要小师弟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吗?”
六师兄又转头看着五师兄,长长的叹了口气:“五师兄啊,我刚才听你感叹自己是一只单身狗,四师兄已经被掳走,接下来说不定就是......”
六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手疾眼快的五师兄捂住了嘴。
“我的个乖乖,这话可说不得。”
一旁的翟昙又眯着眼睛趴在于洲的肩膀上笑了起来,两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抵住于洲的脖子一阵乱蹭,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坏坏的狐狸,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六师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四个白玉茶杯,四人围在小圆桌旁喝起了清心茶。
四师兄与其他师兄的情况不同,这位将四师兄掳走的魔修,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稳定。
于洲的七师兄修问心剑道,一眼就看出这名魔修生出了心魔。
别说魔修,就算是正道人士生出了心魔都会性情大变,一时之间判若两人。
于洲的师尊南柯道人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唤醒闭关修炼的渡劫期大佬前去营救可怜的五师兄。
这闭关修炼的渡劫期大佬正是南柯道人的师尊,于洲得唤他一声师祖。
哪知道这位渡劫期的大佬闭关太投入,即使于洲的师尊搞出了很大的动静,这位渡劫期的大佬师祖也没有从闭关状态清醒过来。
师尊南柯道人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叹气:“要是不搞出毁天灭地的动静,我师尊是不会醒过来的。”
于洲见过这位师祖,虽然寿命已逾千年,但这位师祖的容貌相当年轻,是一个很有书卷气的青年,喜欢做书生打扮吗,没事就坐在树下看书,还曾亲手给于洲写了一篇幼儿入门级剑谱。
想到此处,于洲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