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凝视着希思，“这真的非常……”他停顿了一下,唇边的微笑更深了,“非常有意思。”
“我接受你的请。”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细小血管隐约可见的薄薄眼睑紧张颤动着。
希思端起茶喝了一口，轻轻点了点头。“好。”
“多兰先生……”莫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不欢迎我？”乔伊扬了扬下巴,朝莫林诡秘一笑。
“不、不是……”莫林脸色羞红，急忙摆手。
“那这么定了。”乔伊坐直身体，目光灼灼,“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他们可能会在节日庆典上行动。这是一个肠卜师占卜出的结果。”
乔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是明天。”
“是的。”
“你准备怎么做？”
希思低垂下眼帘,“还没想好,但……”他想了想,“但经过我的提醒,警察和教会应该会更警惕马戏团的存在。”
“听起来你不想亲自动手。”乔伊忍不住开口。
“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教会去处理。”
希思垂下视线，瞥向桌面报纸上的报道，上面正激情赞扬着这次庆典和游行的隆重准备。
“在庆典上，小丑和木偶师很可能会主动出现，如果不,就由我们引蛇出洞,再让教会将其一网打尽。”
“诱饵就是这两个家伙？”乔伊看向理查德和莫林。
希思隐蔽地看了理查德一眼,“嗯。”
“那好，那我今晚就留在这里，明天清晨庆典就会开始，似乎我们都得参加这场特殊的‘狂欢’了。”
乔伊双唇抿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看起来你们都还没准备参加节日的礼服。”
希思抬眼看他，“你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好伪装。明天很多市民都会戴上面具，穿上华服，我们可以藏匿在人群中，既方便寻找猎物，也不会引起教会的怀疑。以你的小心谨慎，我想你也不可能选择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的没错。”希思赞同道，随后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天黑，不知道那些卖礼服的店铺还开不开门……
乔伊看破了他的忧虑，“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过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莫林起身去开门，发现两个和乔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门外。
这是两个人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人偶将四个大箱子搬进客厅。
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装了许多华丽的礼服和面具。
“这是人偶的衣服，人类穿也没问题。”乔伊解释道。
“那另外三个箱子呢？”莫林好奇地问。
“那里面是我送给幽灵们的礼物。”
“什么礼物？”莫林一怔，利奥和菲尔也疑惑地看向乔伊。
乔伊笑而不语，伸手将一个箱子打开。
利奥和菲尔顿时睁大双眼。
“是伊丽娅……”菲尔喃喃道。
箱子里安静躺着一具漂亮的华服人偶，与伊丽娅容貌相同。
“这是我为伊丽娅制作的。”乔伊说，“剩下两个箱子里装的是你们俩兄弟的身体。”
“这……”利奥愣了一下，旋即复杂地看着乔伊，“为什么要给我们制作身体？”
“没什么，这些只是实验品。”乔伊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些是‘灵偶’，和普通的人偶不同，它是一种专门用来容纳幽灵的躯壳，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
“旧的人偶可以摄取人的灵魂，但时间短，效果也很弱。在看见你们这些幽灵以后，我就在想……或许可以专门制作供邪灵栖息的人偶，这样的灵偶说不定会更强大，更有用处。”
希思凝视着乔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里透露出一种可怕的力量和野心。
难道他是想用这些灵偶禁锢邪灵为己所用？希思心底闪过一丝了然。
“虽然是灵偶，但和其他人偶也没什么不同。你依旧可以随意操纵它们，不是吗？”
“是，但我不会对你的幽灵干出什么。”乔伊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第一批实验品，我希望得到一些反馈。另外，明天的庆典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帮手，幽灵有了实体，说不定可以变得更强。”
“这只是你的推论罢了。”希思依旧以一种怀疑的语气说。
“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坏处。”乔伊笑了笑，扭头看向伊丽娅，“伊丽娅，你愿意使用这具身体吗？”
伊丽娅犹疑不决，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抱歉，希思，我相信乔伊，我也想在明天多帮一些忙。”
“不用道歉，伊丽娅。”希思轻轻摇头，“这是你自由的选择。”
“嗯。”伊丽娅浅浅一笑，接着就弯腰钻进了灵偶中。
众人皆凝神看着灵偶，只见片刻后，灵偶缓缓睁开双眼，从箱子里爬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乔伊问。
“有点儿别扭，又有些熟悉。”伊丽娅提起裙子从箱子里走出来。
她活动脖子和手腕，忽略那些关节，她看起来和真人别无二致。
“你可以使用能力。”乔伊指挥她。
伊丽娅照做。于是许多头发从她身后缓缓飘浮起来。
“能力倒是不受限制，真神奇。”她忍不住感慨道。
“灵偶使用的材料和普通人偶不一样，这是专门为幽灵定制的。”乔伊补充说。
“我感觉很好，就是使用起来不太灵活，有一股细微的排斥感。”
“这样啊……”乔伊蹙起眉，面露思索之色。
“但已经足够好了。”伊丽娅柔声道。
乔伊摇了摇头：“还是需要继续改进，现在只能先将就用着，以后我会再制作出更好的灵偶。”
“嗯。”伊丽娅莞尔一笑。
利奥和菲尔也都有些心动，乔伊和莫林便将另外两只木箱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具小人偶。
希思安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又将视线转到理查德身上。
理查德沉默走近装礼服的木箱，伸手拿出一件黑色礼服。
这件礼服还带着黑色斗篷，看起来倒像是魔术师的套装。
“你喜欢这件？”希思走到他身边。
“嗯，这件比较适合我。”理查德低声说，眼神阴郁黯淡。
“明天真的要这么做吗？”
“什么？”
“狩猎……对付马戏团。”理查德将衣服又扔回木箱，凝视希思的双眼，“这很危险，我一个人去当诱饵就行，有我在，他们肯定会出现。”
“不行，你对付不了他们。”
“你知道，我不想……”
“不想把我们卷进来？”希思伸手拿起斗篷递给他，又开始给自己挑选礼服，“已经晚了，理查德，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
希思从木箱里拽出一套鸟嘴医生的防油布大衣，还有一张银制长鸟嘴面具。
“适合我吗？”他戴上面具，问理查德。
理查德皱起眉，表情古怪，“这……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好闷。”希思摘下面具，把它丢回木箱，“也许你的魔术师斗篷更适合我。”他呢喃道，盯着理查德手里的黑色礼服。
“你想要就拿去。”理查德伸出手。
希思接过礼服和斗篷，“那我要这套，你就穿这套鸟嘴医生。”
“好吧……”
“但我还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理查德疑问道。
希思指了指自己头顶：“魔术帽，理查德，把你的魔术帽借给我。”
理查德有些哑然，他怔了几秒，便迷惘地点了点头。
夜晚，商量好明天的行动计划，事务所众人便各自睡去。
乔伊今晚也在事务所留宿，但事务所没有足够的客房，伊丽娅只能让他和莫林挤一间卧室。
烛台点燃，在跃动火光的舔舐下，房间里散发着一种朦胧的黄色光泽。
莫林紧张地躺在床上，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他吓得一哆嗦，一个带着潮湿水汽的身影就坐到他身边。
“哟，睡了吗？”乔伊弯腰靠近，一滴水珠滴到莫林脸颊上。
“没、没有！”莫林吓得朝后一缩。
乔伊顺势跳上床，半躺在莫林刚才睡过的位置。
他靠在床边，手里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莫林偷偷打量着他，乔伊的一侧脸庞隐没在黑暗中，另一半被则被明灭摇曳的烛光照得模糊不清。
莫林的心脏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