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希思愣在原地,不由得伸手摸上自己的脖颈。
那里的伤口已经复原。
可没想到泽维尔竟从那时就开始窥伺他,还轻描淡写地识破了他的伪装和计划。
放下手，希思垂下眼睑，眉头微蹙。
泽维尔步步紧逼，希思从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看见了某种慑人的、锐利的愤怒在滋生。这种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慌。
“怎么使用金丝是我的自由。”希思不动声色地辩驳，同时暗中做好逃跑的准备。
泽维尔嘴角阴郁地耷拉着，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希思被逼进角落，目光低垂，隐秘地寻找脱身的时机。他微微压低身体，转身就要离开，可一个有力的手掌猝不及防抓住他的肩膀，将他重重压在墙上。
后背刚靠上墙壁，希思就抽出匕首朝对方刺去，可一只手立刻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仰起头，忍不住嘶声抽气。
手腕被死死攥住，腕骨仿佛要被折断，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白，顿时冒出冷汗。
他看清那双手上戴了一双奇特的白色手套，那种怪力应该就是这手套的效果。
咬紧嘴唇，希思双眉紧锁，深吸一口气，对上泽维尔的眼神。
泽维尔看着这个可恶的骗子，那些伪装让他心底异常反感。
手底下是浸满血的绷带，他心底突然泛起一种难以控制的厌恶和仇恨，想要将那些绷带连同他身上这套黑色礼服给撕成碎片。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那人突然问，表情看起来很逞强。
“什么？”他凝视着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遏制着内心涌动的困兽般的疯狂。
“对国王的谋杀。是你干的？”
泽维尔微微一怔，旋即嗤笑出声。
“你觉得是我？”他怒极反笑，“凭什么？”
希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泽维尔两次出现在小丑附近，十分巧合。再加上在幻境中了解到的他的过去，这位约克公爵肯定对国王心怀怨恨，想要篡夺王位，登基为王。
这种怀疑并非没有可能，反而因为他对泽维尔睚眦必报性格的了解而更加可信。
“你怀疑是我谋杀国王？”泽维尔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这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依据在哪里？”泽维尔直勾勾地盯着他。
希思沉默下来。
这时，身边突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发现一队骑士迅速围在了他们身边。
从骑士中走出一人，竟十分眼熟。
是西瑞尔，希思一眼就认出这是在达姆克利夫见过的骑士。
心里一惊，但旋即又迅速恢复镇定。
还好他现在仍顶着理查德的脸。
“骑士团巡查。”西瑞尔道上来意，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骑士大人围着我们干什么？”泽维尔扭头轻笑，他的手依旧紧紧钳制在希思脖子上。
“我们在追捕引起广场爆炸的罪犯。”西瑞尔冷淡作答，“在附近发现了巡逻士兵的尸体，你们的行踪很可疑，有必要进行盘查。”
“可疑在哪儿？”泽维尔眼神戏谑。
西瑞尔皱起眉：“你们最好先停止斗殴。”
“我们没有争斗，骑士大人。”泽维尔放开手，希思低头咳嗽了几声，表情不明。
“你刚才正掐着他的脖子。”
“是的，但这只是一些情趣爱好。”
呵呵。希思扯掉脖子上的绷带透气，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染血的绷带被扯开，露出底下光滑完好的脖颈。
“这是节日道具。”察觉到西瑞尔在看自己，希思解释了一句。
“看，我们刚才只是在玩耍。”泽维尔双手一摊。
西瑞尔一时哑然，他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十分可疑，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穿黑衣的那人长相陌生，而穿白衣的人则戴着面具，给他的感觉更似曾相识。
“请把面具摘下来。”他用一种客气而冷漠的语气说。
泽维尔轻飘飘瞅了他一眼，希思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但泽维尔摘掉面具，却露出一副陌生的长相。
希思愣了一下。
“满意了吗？骑士大人。”他用手指转动面具，微笑道。
西瑞尔默不作声，心底仍存着淡淡的疑惑。
“你们一直呆在这里？”他询问道。
“是的。”泽维尔回答。
“你们在干什么？”
“我刚才回答过了，我们在玩耍。”
“玩什么？”
“骑士大人，您是不理解‘玩耍’的含义吗？”泽维尔带着饶有兴味的微笑，伸手亲昵地揽住了希思的腰。
希思立即推开他，但这抗拒的举动在这种情况下倒像是调情。
西瑞尔怔了一下，周围那些骑士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您想要加入我们吗？”泽维尔伸手请，眼里带着嘲弄。
西瑞尔冷淡地看着他，表情依旧冷峻。
“你们是否看见奇怪的人经过？”他最后问了一句。
“没有。”泽维尔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西瑞尔也不好再多盘查，带着骑士们转身离开。
他刚走，希思就跟了上去。
西瑞尔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划过诧异和疑惑。
“我也要走这条路。”希思耸了耸肩，表情无辜，“我准备回家，现在外面太混乱了。”
西瑞尔看了看他，有看向泽维尔。
“你们不一起吗？”
“不，我们闹翻了。”希思淡然回答。
骑士们看着两人，眼神复杂无比，希思趁机越过他们迅速离开小巷，动作快得就像逃跑的兔子。
他一溜烟消失在小巷尽头。
“看我干什么？”泽维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可能是受不了我刚才对他那么粗鲁吧。”他以一种饱含愁闷的暧昧语气说。
骑士们顿时挪开视线，身上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走吧。”西瑞尔命令道，带着部下们继续寻找爆炸案的凶手。
另一边，广场爆炸发生之时。
乔伊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看向天空。
“怎么了？”莫林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
人群爆发混乱，烟花的爆炸声、人群的尖叫声和哭声、士兵呐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嗡鸣，太阳穴突突直跳。
乔伊没有回应他，只是眯起眼睛扫视四周，似乎在努力搜寻什么。
很快，他眼神一凝，锁定一个方向。
“你在看什么？”莫林纳闷地问。
乔伊收回视线，“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说完，他就扒开人群迅速朝一个方向跑去。
莫林看着他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心里疑惑不解，他转过头，想去跟其他人会合，却发现自己已经和理查德他们被人流冲散了。
心里无奈又焦急，莫林只能凭直觉追赶乔伊的背影。
事务所众人被混乱的人流冲散，伊丽娅、利奥和菲尔也被人群裹挟着在广场上挤来挤去。
“伊丽娅！”利奥牵住菲尔，另一只手抓住伊丽娅的裙子。
“利奥！”伊丽娅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她急忙抱住利奥和菲尔，带领他们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人群乱糟糟的，秩序混乱，有人被爆炸波及，有人疯狂逃命，还有人被彻底失控的人群踩踏在脚下。
“广场发生了什么？”菲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也不知道……”伊丽娅喃喃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国王和王子的马车。
国王和他的情妇受了惊吓，爆炸的小丑离他们很近，他们可能受了轻伤，身上也沾上了许多人体组织和血污碎片。
在他们身后的两位王子也没能幸免，都阴沉着脸露出令人畏惧的威严表情。
尤其是爱德温王子，站在车上直接对士兵们大发脾气，如同一头暴躁发怒的雄狮，令人望而生畏。
伊丽娅深深凝视着他，眼神透着灰暗，就像一块冷硬的石板。
“伊丽娅。”看见她攥得发白的手指，利奥轻声呼唤了一句。
伊丽娅低下头，最终缓缓松开了双手。
在听见爆炸的那刹那，她心里竟升起一种疯狂的喜悦。
要是爱德温王子被炸死该有多好。
她当时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