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5章

秋景明将秋君药说的话重复了几遍,脸上的笑意忽然愈发猖狂,几乎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父皇!”

他用力站起,这次,秋景明没有再仰视秋君药,而是直直地看向他,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讥讽,哈哈大笑道:

“您说儿臣今天沦落至此,是咎由自取......”

“是,我承认,当日是我将秋景秀推进莲池的,这点我不否认。”

秋景明说:“但父皇,难道我今天变成阶下囚,您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秋君药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秋景明看着秋君药,字字泣血,脸上虽然在狂笑,但眼底却又眼泪淌下来:

“您会为了秋景秀夹米糕给您吃而欣喜,甚至会因为他能说话而赞赏,但我呢!”

秋景明的情绪愈发激动,想要冲到秋君药面前,但却无奈被铁锁挡住步伐:

“我曾经为讨您欢心,每一个夜里,都熟读经书诗文,每每朝中有事,必上书为您排忧解难,但我得到了什么?!”

秋景明笑着笑着,眼泪却留的更欢:

“秋景秀那个字都不会写的人,能得到您如此宠爱,而我为国建言献策的策论,您却放在案角,一次都未曾看过,一次都未曾打开批注过,一次都未曾!!!”

“......”面对情绪如此反常的秋景明,秋君药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愣在那里。

狭小的牢房中,只余秋景明带上哭腔的声音不断回荡,震得秋君药大脑嗡嗡响:

“孩儿也曾想得到君父之爱,也想自己的生辰有父皇亲临,也想得到一份您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是父皇,这些,您除了给秋景秀,从未给过儿臣,也没给过秋景和、秋景月。”

“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秋景明问:

“父皇,难道我们不是您的孩子吗?”

“........”

说完这些在秋君药面前从来不敢说过的话之后,秋景明终于像是被抽干力气般,瘫坐在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像傻了似的默默掉着眼泪,脸上的灰尘被冲刷干净,露出一张和秋君药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庞。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秋君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对于秋景秀的宠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为间接伤害对方的因素。

所谓皇家无情,不外如是。盛宠之下,必有隐忧。

对于秋君药来说,秋景明和秋景和、秋景月不过是将来会对他们有威胁的纸片人,直到今天,秋君药才在恍然间明白,原来他们也曾对自己有过期许,原来他们在心里,也曾将自己当做真正的君父,只不过.......

正在父子两人对视无言,心中皆乱成一团乱麻之际,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秋君药下意识回过头去,见来人正是引鸳身边常伺候的小太监。

“陛下。”

那小太监很明显是冒雨来的,身上皆湿透了,脸上匆匆忙忙的,一见秋君药就跪下了,似乎要要事要说:

“奴婢有事要禀告。”

“......你说。”秋君药自己心里也乱的很,扶了扶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是皇后让你来的。”

“是。”那小太监恭敬地伏身禀告秋君药:

“回陛下,娘娘让奴婢来禀告您,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秋景明,再度垂下头,

“说,七皇子殿下,已经......醒了。”

第30章 处置

“哒哒哒€€€€”

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恭迎陛下”, 披香殿的门被两旁的宫女徐徐打开。

而此时此刻,从大理寺内牢赶回的秋君药步履匆忙, 视线余光丝毫未落在两边跪着的太监宫女身上, 而是大踏步地提着衣摆,踏进门槛。

在迈入殿内的一瞬间,他甫一张嘴, 尚还未出声喊引鸳的名字,面前却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影子。

紧接着, 那个影子像是一个小炮仗似的,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撞进秋君药的怀里,差点将他撞得后退几步。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不妨碍秋君药下意识伸手将冲进他怀里的人接住,稳稳地稳住下盘,防止两人都摔倒。

直到站稳之后, 秋君药才有空将视线落在怀中人身上, 在目光和那人相接的一秒,秋君药神情一怔,惊讶地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景秀?”

“爹爹!”秋景秀扬起一张红润可爱的小脸蛋,手脚并用的抓住秋君药的衣领,将那上面的月树花图案抓起了褶皱, 歪着脖子兴奋地再次喊道:

“爹爹爹爹!”

“.......景秀,你还认得朕?!”

秋君药早就做好了秋景秀认不得自己的自己的心理准备,骤然看到能跑能跳还能一口气喊好几个爹爹的秋景秀,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他将秋景秀抱起来,像是在抱一个小时候玩过的漂亮洋娃娃, 上上下下地打量,好似是极度不可思议一般:

“你........”

“没傻, 好着呢。”

直到这时,引鸳才从一旁走了过来。

他今日也同秋君药穿的一样,也是一身黑色,只不过裙摆用银线绣的是竹叶而非月树花,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清雅,笑意盈盈道:

“来,景秀,别叫爹爹了,叫父皇。”

“父.....父皇!”

秋景秀显然比之前学说话要学的快多了,引鸳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甚至连走路也走的有模有样的,也不再在地上爬来爬去了。

“怎么会这样?”

秋君药坐在椅子上,惊讶地看着面前认认真真朝他行礼的秋景秀。

秋景秀的动作自然,好不迟滞,丝毫没有再做出生病时那般做不到正常走路、难以自控自己行为的举动,整个人再正常不过,连神采也煜煜生光,一点也不像沉疴新愈,旧疾方除的模样。

见到秋君药这般激动,引鸳哪能不满足他的好奇心,笑着解释道:

“太医刚才来瞧过了,也给咱们景秀瞧过了,说无大碍。”

“真的?”秋君药回过头,小心谨慎地试图确认:

“.......真的没有傻吗?”

看着秋君药不可置信的表情,引鸳轻笑道:

“真的没有。”

他说:“下毒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接骨木花毒虽会催人内息,但对于患有痛偶症的人来说,接骨木花毒却是上好的解药,能帮助患者冲开迟滞阻塞的经脉,使精气流通畅快,四肢不再僵硬,重新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真的?”

爱之深则忧之切,即使引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秋君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将视线再次落回秋景秀身上,随即弯腰将秋景秀捞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带着试探道:

“景秀,叫父皇。”

“父皇。”秋景秀这次没有再停顿了,毫不犹豫地开了口,说完后像是求表扬一般,揣着手手扬起脸,看着秋君药。

“好,很好。”看着在梦中曾经期待过无数次的画面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秋君药内心情绪汹涌,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重复着一个“好”字。

引鸳陪着他,逗着景秀玩闹了一会儿,秋君药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冷静下来之后,方找回了理智。看着秋景秀抱着自己咯咯笑的模样,秋君药也忍不住舒了舒眉,伸出手捏了捏秋景秀的脸颊,声音淡淡的:

“既会说话,也能听懂别人说话,不如过几日就去绥成阁跟随大学士读书,好不好?”

原本以为景秀会一辈子痴傻,秋君药也便没有强求对方识文断字,但既然现在景秀恢复了,加上他又那么聪明,那么去读一读书,总是好的。

“好。”秋景秀蹭了蹭秋君药的掌心,这此他不再动来动去吃秋君药的头发了,乖得不像话:

“儿臣,都.....都听父皇的。”

“.......”听见秋景秀的回答的话,秋君药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秋景秀话里的不对劲,捏着对方的下巴,左右打量:

“你怎么........”

“陛下。”

适时,目睹一切的引鸳将话头接了过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太医说了,景秀虽然不至于落的痴傻,但毕竟是中了毒,无法完全清除毒性,如今舌根僵麻,虽会说话,智力正常,但难免有些结巴。”

“结巴........?”

秋君药捏了捏秋景秀的脸颊,看着秋景秀委屈的神情,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他兀自低头,虚虚朝空中某一点出神了许久,才轻声叹道:

“......也罢。”

秋景秀将秋景秀抱起来,逗他开心,惹得秋景秀像是个活泼好动的小虫子似的在秋君药的怀里乱钻:

“总归会叫父皇了不是。”

他摸了摸景秀无知无觉的脑袋,声音低低:

“......没傻就好,没傻就好。”

“.......陛下,”引鸳察觉秋君药话里有话,有些奇怪地看着秋君药闪烁的神情,茫然道:“景秀的痛偶症已经痊愈,您不开心吗?”

“.....开心啊。”秋君药垂着头,难得说话的时候没有和引鸳平视,而是自顾自地逗秋景秀玩,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朕........很开心。”

因为意外中毒一事,秋景秀的痛偶症基本已经治愈,很快就入了学堂上学。

他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即通,甚至过目不忘,只要学过的东西,都能分毫不差地背出来,秋君药检查他的功课时都很省时省力,并不需要多为他多操心。

而在另一边,秋景明仍旧关押在大理寺的内牢里。

秋君药没有下令提审他,但也没有让人把他放出来,甚至死死压住了秋景明毒害胞弟的消息,所以朝中众人并不知道大皇子究竟是为何德行有失,惹了陛下发怒,以至于沦落阶下。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