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吓人的一个数据。
流量时代,数据代表了大部分的个人品牌能力,买方市场变成卖方市场,角色调换过来,尤因的商业邀约因此多了不少,选择的范围也变得宽松许多。代言,综艺,采访,还有剧本,雪花似的飞了来,虽说质量良莠不齐吧,甚至有微商,但偶尔也能淘到金,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圣诞节前夕,尤因从上海飞回北京录制《1938》的电影主题曲。
当时客串这个角色,杀青的时候制片人同他就提过一嘴,说:“小尤你是歌手来的,到时候向你约歌你可要给我空出档期。”
他当时满口答应,心里很期待,但其实没太敢把制片人的话很当真。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但事实证明,名利场,签了约都有可能跑单,任何热络的口头承诺都可以是客套话而已。
你客客气气,我也就客客气气。
却没想到制片人真的找上了他,没用什么严肃的工作邮箱,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像是吃完饭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给他打来电话,说主题曲的词曲都出炉€€,约个时间来签合同录歌吧。
他当然是很惊喜,稍微一打听,词曲都是业界的大拿,泰斗级别的音乐人,更是激动得不慎把身边坐着的南少虔掐到皱眉忍痛,隔着电话连连点头,说了一连串的好字。
挂断电话,尤因深呼吸一口气,往南少虔怀里一靠,眼睛有些湿润地说:“南少虔,我好像有点红了。”
南少虔用被他掐红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笑了下,说:“宝宝,功不唐捐。”
第53章
从录音棚出来是下午三点,不早不晚的时间,车边围了很多人,有的是粉丝,有的是代拍。尤因微笑着跟粉丝那边打了招呼,然后在小查“保持距离,哎,那姑娘你小心点儿别摔了……”的叫喊声里低头钻进保姆车。
这是公司前几天给配的车,之前他在上海参加一个品牌的活动,今天是第一次用。
一上车毛洽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司机接到他了没有,又说,一直没来得及问,小查表现还行吗?
通话分贝有点高,尤因调低蓝牙耳机的音量,从后面瞥了一眼副驾驶老老实实抱着包的小查,说在车上了,然后说,都挺好的。
“那就行。”毛洽放了心,又零零散散跟他谈了些工作,因为提到了和公司领导对接之类的话题吧,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鄙夷,提起:“一群捧高踩低的家伙,也就是你被综艺还有新歌带起来了,不然他们哪能舍得把车借我们。”
毛洽生气有他的原因,这辆工作车借第一次的时候其实并没借到,后勤部门的人对他根本没个好脸,就说让他们等着。隔了一个星期去借第二次才借到。
尤因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公司的东西,借得到最好,借不到也没关系,长期租个车花不了多少钱。就劝毛洽别生气。
而且合同就要到期了,他不打算续约,所以不管公司对他态度怎么样都不想太过计较,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只希望平静地度过这段时间,产生矛盾对谁都没好处。
毛洽也懂他的意思,赶紧说:“你去哪我去哪,你可别把我丢下。”
尤因乐了,故意说:“看你表现吧。”
毛洽就急了:“我这种高精尖人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不乐意。”
尤因本来还想和他侃几句,这时南少虔的消息弹了出来,说空下来了就打他视频。
一瞬间,尤因马上就没有和毛洽扯淡的心情了,说:“我这边有个急事儿,你没事儿挂了吧。”
毛洽拉长声音“哎”了一声。
尤因有点儿急了,说:“保证把你带上行了吧。”
毛洽说:“这还差不多。”
尤因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跟带了个孩子似的,赶紧挂断电话,给南少虔打去视频。
视频一接通,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回北京,南少虔却飞去了云南,是客串,第一天进剧组,戏还没拍,妆先扮上了。头发凌乱干枯,瘦得几乎凹陷的脸颊上,左耳至鼻尖横了一条细长的褐色疤痕,眼尾下垂的眼睛被稍微吊了起来,显得人精明而尖刻,嘴唇泛白龟裂,干燥得跟半个月没喝水似的,一股亡命逃犯的气质油然而生。
南少虔像是坐在休息室里,背后是一个很长的衣架,挂了许多灰扑扑的衣服,似乎还有制服。他说:“今天是红色头发。”
尤因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发梢,然后说:“对啊,火辣辣,喜欢吗?”
南少虔说:“喜欢,最喜欢黑头发。”
尤因甜甜地笑了一下,说:“这是一次性的,洗个几次就变回你爱的黑头发了。”
又打量一遍南少虔的造型,心疼坏了,情不自禁地感叹:“你这……不是说演警察吗?,不悬赏五十万都对不住你这个造型。”
“吓着了?”南少虔笑了,突然坐直身体,表情缓缓沉重严肃,说:“五十万少了吧,我是黑警,可害死不少人。”
表情变化太快了,就像个奸角,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面无表情掏出枪预备崩了你。
“肯定是卧底吧,一般都这么发展的,你肯定被冤枉的。”尤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真的紧张了一下。
“这个剧本不太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有空跟我讲讲啊。”
“你喜欢,晚上睡觉给我打电话我当睡前故事说给你听。”
尤因笑了,脑袋倚在车窗上,霓虹的灯光通过多处折射散落在他疲倦俊秀的脸庞上,眯起眼睛,他左右看看,做贼似的把手机收音孔凑近嘴唇,然后用只有电话两端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好想你啊,南老板。”
原定计划他昨天就该回来的,但是上海雨雪预警,航班生生延迟到今天。否则他们至少能一起吃个饭,或者只是见个面也好。
都一个星期没见到人了,心里头没着没落的。
南少虔大概也是很想他的,目光一下子软了下去:“明天下午没事,我回来陪你。”
其实尤因只要听到他这么说就很高兴了。云南离北京多远哪,拍摄地在山区,光从山里出来去机场就要倒几趟车。他知道要是他要求南少虔排除万难也会回来,但他哪舍得他这样奔波:“晚上又要飞回去,也待不了几个小时。好累。”
“不累。”
“不要了,客串能客串几天啊,过几天就能见到了……圣诞节机场肯定挤死了,听见吗?别回来。”
南少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笑了笑。
看得再久,尤因依旧不习惯南少虔这副触目惊心的样子,总觉得笑容的弧度再大一些嘴角就要开裂出血了。忍不住说:“你再喝点水,怎么这么干啊,剧组穷得连水都不给演员喝吗?”
南少虔好像很喜欢他担心的模样似的,还笑了,抬手摸一下嘴唇,然后拿沾了妆的指尖给镜头看:“化妆化出来的,没事儿。”
“好好拍戏,明天,不,后天吧,我来探班啊,然后接你一起回来……多喝水。”
南少虔点了点头,当即就从一旁拿起一瓶矿泉水,扭开,抬头喝一口,想了想说:“后天……那就是二十六号?你那天有拍摄。”
南少虔总是记他的行程比他自己还清楚,尤因没说话,忧愁地叹了口气。
两个大忙人谈恋爱可真难。
其实没抱期待的,结果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吧,在市中心一个摄影工作室拍摄圣诞节写真的时候,接到南少虔的电话,说回到北京了,问他在哪个地方,来接他下班。
尤因当时都傻了,穿着圣诞元素的红毛衣,坐在道具麋鹿背上,挺梦幻高贵的一个形象,差点没一下子跳起来。小查这时正好走过来说,定的早茶到了,是现在暂停拍摄发给工作人员还是拍完最后一组照片发。
男朋友回来了,尤因哪还有什么吃早茶的时间,马上说,吃东西的事儿往后稍一稍,先拍完再说吧。
小查转身要走,尤因突然又赶紧喊住小查,原地皱眉思索两秒钟,不假思索地说那组不拍了。
已经拍了俩小时了,衣服都换了两套,小查还一直在旁边给他拍视频。
有写真,再加上这些天的工作Vlog,尤因在心底飞快地合计,觉得素材肯定足够发个营业微博了。
小查从来不爱问东问西,听见他的话只是愣了愣,接着老老实实转身去跟摄影师沟通去了。
尤因高兴得简直想跳舞,左右看看,又摸一摸麋鹿柔软的耳朵。想到南少虔这一路从大巴转高铁又转飞机,折腾半天肯定累得够呛,他心疼坏了,马上跟南少虔说不用来接,我已经结束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会儿我直接去你家里。
南少虔没答应,只说:“把地址发我。”
南少虔总是这么犟这么说一不二,尤因其实心疼他,但心里吧说实话和急不可耐的南少虔一样,当然也想越快见面越好,也就没拿乔,利索地发了地址过去。
大概是因为能提前下班吧,浪漫的节日,北京还下了雪,摄影工作室的员工们也挺高兴,尤因离开前,修图师特地找到小查说,尤老师这单咱们保证加班加点一个小时内就把底片修好发过来。
南少虔就在马路对面等他,尤因给了个节日大红包然后打发了小查下班,一个人顶着卸了妆发红扑扑的脸蛋飞速穿过绿灯的人行道。
南少虔远远的就看见尤因跑过来的身影。尤因今天应景地围了条红围巾,在奔跑的过程中围巾有一段飞到了身后,跟着他跑步的姿势上下翻飞,就像条小尾巴,再配合他碎步小跑的动作和红色头发,整个人的神态特别像只朝主人狂奔的辣椒小狗,特别可爱。
南少虔就那么默默看着,一想到尤因奔跑着来见的是他,甚至想站在第三视角冷酷地审判自己:你小子,还真得到幸福了啊。
终于也轮到他幸福了,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忍不住弯起来,那表情特别温情。
怕有媒体或者狗仔偷拍,一上车,两个人谨慎而暗潮汹涌的对视一眼,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在两个座位之间的中央扶手盒悄悄握了握手,只有这么低的角度外面才看不见。
南少虔的体温一向比尤因要高,尤因跑得手冰凉,让南少虔这么一暖舒服得叹了口气,连忙把另一只手也钻进他的掌心,说:“南老板,咱们家有了你说真的都不用空调制热了。”
“有那么厉害?”南少虔喜欢他说“咱们家”,把方向盘上的左手也拿下来,微微侧身捧着尤因两只手给他仔仔细细地搓热乎。
尤因笑嘻嘻地把手全方面展开汲取他手掌心的温暖,道:“你是不是又在暗爽,你怎么老这样啊每次都自己一个人乐,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的,你老是不给我和你一起乐的机会,太自私了你。”
南少虔把他的手放回去,微笑着发动车子:“一般开心吧,特别开心的时候再跟你分享。”
尤因顺嘴问:“啊,和我团聚还不算特别开心啊,怎么才算特别开心?”
南少虔饱含暗示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头又扭了回去,单手打了一圈方向盘转弯,从头到尾没作声。
尤因一看他那表情就后腰发凉,呲着的大牙心照不宣地收了起来,心说叫你逗他,叫你逗他,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南少虔心心念念的就那一回事儿,他能不知道吗,可他现在可真办不成,只能老老实实坐好不敢说话了。
南少虔家在二环边上很有名的一片明星别墅区,枫林环绕,隐秘而美丽。尤因之前去过几次了,但下雪天来还是第一次。
地上积了一层薄雪,院子里的草坪和石子路白绿交错,扑到鼻尖上的空气清新而凛冽。
尤因跟在南少虔后边,南少虔在雪地里踩出一行浅浅的脚印,他挺幼稚地就踩着南少虔的脚印往房子走,到了家门口回头一看,好像只走过一个人而已,觉得很有趣,好像他是南少虔的影子一样,忍不住乐出了声。
南少虔正抬手给他把大衣和头发上的雪花拍落,看他傻笑其实不知道原因,但是也跟着笑了,接着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他家的大门没用现在流行的电子锁,说是以前没养宠物的时候,家里没请工人,自己总是长期出门在外,有一回回家电子锁没电了,他又没带钥匙,深夜还找不到开锁师傅,最后家不能回,只好在小区外面找了个酒店睡觉。
那以后就把锁给换了。
尤因头回听到的时候又好笑又羡慕,他没有这种忙得一年到头回不了家的体验,顶多出个几天差。
一进门,尤因刚把门关上呢,身体都没全部转过来,南少虔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已经托起他的下颌就俯身亲住了他的嘴唇,特别深,也特别急。
尤因平常不喜欢南少虔这样的,因为他换不过气儿,但今天吧想男朋友实在想的不得了,没忍住也躁狂了一点,南少虔向下摸他臀部的时候直接一个纵身跳到了南少虔身上。
真的是特别猝不及防的一个举动,跳上去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很怕摔下去连忙两条长腿夹住南少虔的腰身,幸好南少虔反应很快,两只大掌兜住了他的屁股。
摔是没摔着,却把南少虔也吓了一跳,短暂地移开嘴唇告诉他:“宝宝,下次想玩杂技能跟我提前说一声吗,你是真不怕摔着。”
尤因也觉得自己跳太高了,脸通红,又急又尴尬,不准他说了,捧住他的脸迷迷糊糊地说:“别说了,亲嘴。”
一路从客厅吻到卧室,人说小别胜新婚,好久没见面,别提南少虔了,就连尤因都有点儿栓不住缰。
但就算快憋疯了,直到衣服都脱完了,也只是点到即止,尤因死活不许南少虔干别的,宁愿让自己的手酸到打颤。
发了一小时疯,等到两人都卸了这阵劲儿,尤因一身粘了吧唧的特别想去洗一洗,但南少虔没让,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和他,拍拍他的脑袋,精力旺盛特别的一个人,此刻终于见了点儿疲惫,说:“赶了一晚上路,陪我睡会儿。”
尤因就不敢动弹了。
躺下不到两分钟吧,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南少虔就发出了均匀沉重的呼吸声,尤因本来还想问问他云南菜好不好吃,霎那间就住了嘴,贴住南少虔的胸膛也闭上了眼睛。
尤因其实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因为这觉特别沉质量特别好,但醒来的时候看手机发现其实才休息了两个小时而已。
南少虔已经不在床上了,尤因迷迷瞪瞪朝门口喊了两句南少虔的名字,没听见有回答,想着南少虔应该不至于跑远吧,干脆穿好衣服下床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