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肖亦欢也没挣扎,任由喻勉的手指圈着他的小臂。
喻勉的唇瓣颤了一下。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会把小摩托卖掉。我介绍老赵给你的时候没能考虑到你的经济压力……还有,还有,那天我强迫你请我吃烧烤,三个人吃了那么多,其实给你很大负担吧?”
肖亦欢“哧”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那么严肃,吓我一跳。”
“你道歉的事,全都是我要谢你的事。”他抬眸看着喻勉的脸,认真道,“你知道么?喻勉,那个夜晚因为有你在,才没有结束得那么糟糕。我觉得那顿烧烤和它带来的那些快乐时光,千金不换的。”
他们对视片刻,不由得相视一笑。
“而且你不要觉得我很穷困潦倒哦!”肖亦欢挺胸叉腰,骄傲地说,“我母校的小动物临床专业可是全国第一,是行业里的最高水准!我们这一行工资上限是有点低,但我也没有太寒酸。”
€€€€对吼!学霸的朋友,也是学霸。
喻勉也莫名地跟着自豪了起来,点点头说:“那是当然。”
他悄悄凑近了说:“要不,你中午还是别吃外卖了。顺路来我家帮忙消灭一点点午餐吃不完的菜,就当我给你赔罪,你看行不行?你要是不来,我心里会很不过意不去的。”
帅哥主动邀约,肖亦欢可没有那些推拉、欲迎还拒的空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爽快地答应,“我还能给患者家长顺路来一个上.门.服务.。”
€€€€上.门.服.务。哪种上.门.服.务?
喻勉的思想当场就走歪了,还歪到了法律的边缘、红灯闪闪的区域前沿。
当然,他脸上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一本正经得很。
“那我还白嫖一次看诊,便宜我了。”喻勉说完心里又开始瞎想了。
€€€€白嫖。是哪种意义上的白嫖?
肖亦欢对此全然无知,他坐着喻勉的车,在回家路上拆开了荣欣€€给他的文件袋。
“让我看看她给我写了什么信……”
喻勉正在开车。私人信件不能随意窥探,他专注于路况,完全不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他只知道这封信很长,有好几页,直到他的车停在小区的地下车库肖亦欢才慢慢读完。
肖亦欢倒转文件袋。
只听一声轻轻小小的闷响,一个黑色的物件滑落在肖亦欢的大腿上。
这东西很眼熟,喻勉看到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那是一个小摩托的钥匙。
“荣欣€€你个败家娘们儿!”肖亦欢嘴上骂着,“家里人怕你受欺负给你的钱,是让你这么用的吗?”眼角却掉了好几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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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乱炖大丰收
“好香!”肖亦欢微微抽动鼻翼,“闻着就饿了。”
电梯门刚刚打开,还没到喻勉家门口,空气里就满是浓郁诱人的酱香味了。
喻勉藏起自己得意的小尾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天冷,今天做的是东北菜,有铁锅的那种,量大管饱。我走了就转文火炖着,炉具有自动监测功能,不会失火的,离了人也很安全。”
“你还会做铁锅炖吗?”肖亦欢凑近他的脸,“喻勉,这天底下还找得出有你不会做的事吗?”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喻勉有些羞涩,他低头打开门,谦虚道:“那倒也不是。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学的。”
然而,两个人在打开门的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门口。
羽绒、棉絮、碎纸屑白花花撒了满地,还有些很轻很小的絮絮仍飘在空中,弄得客厅里的光都有丁达尔效应了。
装饰画已经被添加了破洞牛仔裤的时尚风格,裂着大口子的“尸体”挂在同样被啃掉皮、壁布被挠出大口子掀下来的墙上。
一股不易察觉的尿骚味在饭菜香味的遮掩下悄然散发着。沙发垫已经脱离原有的位置四散在战损风的客厅里,深一块浅一块的,深色是被尿了、浅色是被挠破了。
喻勉很绝望。
他是想做乱炖来吃的,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家也变成了一锅乱炖。
拉德茨基自出生以来至多只拆过毛绒玩具,是没有任何拆家史的超乖宝宝。此时,她正满脸无辜地跑来迎接喻勉回家,与往常别无二致。狗狗犯错误是会心虚的,她几乎是把问心无愧写在了每一根狗毛里。
真凶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犯罪嫌疑狗卡门此时已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在家里哪儿躲着呢。
“我想,我知道她的前主人为什么要把她拴在外面了。”喻勉的脑子被眼前的景象“轰”得有些懵,他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收拾残局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让肖亦欢留下来把饭吃了。
“餐桌那里暂时没事,你先去餐桌那里坐,我简单收拾一下,不耽误开饭。”他眼疾手快地关上门给二人拿好拖鞋,却发现自己的棉拖鞋也被咬豁嘴了,一穿进去,他的黑色袜子就能跟人打招呼。
反正丢人已经丢到家了,再想更丢人也到不了哪儿去了。喻勉干脆利落地躺平任嘲。他清出来一条道,把人引到餐桌旁,特意拉开椅子让肖亦欢坐在了背对客厅的位置。
€€€€图个眼不见为净。
既然着急开饭,他只需处理掉被卡门尿过的沙发,打开空气净化器就够了。
“我也来帮忙吧。”肖亦欢也不好意思干坐着,踮着脚低着头找能下脚的地方,缓缓挪过去,“你开车机场来回路程那么长,已经很辛苦了。”
他一个没注意,脚下滑了个趔趄,慌忙之中拉住了身边的窗帘稳定身体。
“嘿!”肖亦欢扯扯窗帘,“喻勉,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掀开被撕破的窗帘,露出一只被缠成粽子的小边牧。
一看就知道是这只小狗在跟窗帘勇猛的缠斗过程,撕破了“敌人”却没想到此举正中“敌人”下怀,搞得自己落入了对方陷阱、无法脱身了。
窗帘后面,被五花大绑的卡门抬起头,龇牙咧嘴地露出小犬牙,她的狗鼻梁跟小狼崽子似的皱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地忙着凶人。
看着卡门如今的“惨状”,喻勉心里暗想“一报还一报”,幸灾乐祸地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丑照。
“有剪刀吗?她脖子也缠上了。”肖亦欢熟练地进入加班状态。
他从地上捡来一块儿空调毯的“残肢”蒙住狗头、减少小狗的视觉刺激,防止小狗看到他拿着剪刀会有应激反应。
接着就是一些简单但需要小心下手的操作。肖亦欢“咔嚓咔嚓”每一剪刀都精准又仔细,在尽量不伤到小狗的前提下剪断了大部分束缚小狗的窗帘。
然而,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小狗本能的应激反应。
在肖亦欢撤下空调毯的瞬间,卡门突然袭击。人类的反应速度比猫狗差得太远,尽管肖亦欢已经被咬出经验、挠出手感,下意识地抽手躲避。但尖尖的犬牙还是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血道子。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好狗狗,乖狗狗。”肖亦欢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反而是去安抚卡门,“谁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小狗狗啊?原来是卡门呢!”
等到小狗的情绪平复下来,他温柔地摸摸小狗的头,揉揉小狗的耳朵,拍拍狗屁股放她走了。
喻勉拎来了医药包,关切地问:“严重吗,需要打个针吗?”
“没事没事,我们兽医狂犬疫苗每年都打。”肖亦欢伸手等喻勉给他包扎,“你家卡门疫苗齐全,更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问:“卡门经常这样吗?”
“没有。”喻勉苦笑,“她就发过这一次疯,偏偏让你给遇到了。”
喻勉的左手轻轻托着肖亦欢的伤手,用碘伏棉签轻轻点在对方伤口边消毒。
工作日里,肖亦欢的手就没有那般张牙舞爪了。卸去华丽精致的穿戴甲,素色的本甲为了工作、手术而留得很短、剪得十分干净。手背上深深浅浅的疤痕交叠出时间的痕迹。
喻勉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既心疼,又忍不住觉得他有种别样的帅气。
“卡门是受过心理创伤的小狗,她的行为问题还是很严重吧?”肖亦欢问。
喻勉歪头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算很严重吧。卡门确实有点行为问题,对人也时好时坏的,怎么说,有点……”
他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有点‘神经质’?”肖亦欢猜道。
喻勉觉得这个词特别贴切,点头道:“对,就是神经质。拉宝想要什么、心情怎么样、喜欢什么、因为什么事闹意见了,我都能看出来。但是卡门……我摸不透。”
他有点委屈地说:“我感觉卡门在‘推拉’我。”
“哈哈哈哈哈!”肖亦欢放肆地笑了出来,“看来她还是一条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时冷时热的心机小狗呢。”
喻勉想用绷带缠上肖亦欢的手,被对方拦了下来。
“用不着那么隆重。这点小伤暴露在空气中自己愈合就行,要相信人体的自愈能力。”他摊开手,“想当年我也是‘纤纤擢素手’,如今已是阑干纵横咯!”
喻勉没有坚持,收了绷带,低头小声说:“我倒觉得,那是你阅尽千猫、撸遍群狗的勋章,光荣的喵喵汪汪星医生。”
这样的说法,肖亦欢还是第一次听。
“喻勉。”他凑近了,眼睛亮亮地盯着喻勉,说,“你这张嘴怎么这么甜啊?”
这话,喻勉也是第一次听。
说他不善言辞、知道他嘴笨的人多,还是头一回有人夸他讲话好听。
肖亦欢的呼吸浅淡地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面皮有点麻、有点烫,只能暂时逃开。
“我、我去做饭,很快就好,你等一下。”
喻勉慌慌张张地逃到厨房,用七步洗手法给自己过热的CPU降降温。却没想到肖亦欢也跟来了。
“喻勉,现做面食会不会有点麻烦?”肖亦欢指着案板。
保鲜膜里正包着几片白色的面团。
“不会不会,这个死面的面团是用来做烀饼的,盖在食材上,一会儿就熟了。”喻勉推着肖亦欢的后背,把客人从他的厨房里请走,“你坐着就行,别的我都弄好了,再过几分钟就出锅。”
肖亦欢只能坐桌前,等着饭菜上桌。
电饭锅的提示音响了,开盖,一团白蒙蒙的热气涌上来。
餐桌上垫了阵仗很大的隔热垫,喻勉两手用蘸水的湿毛巾包住铁锅两边的耳朵,双臂用力,颇为轻松地将整只铁锅提了起来。
肖亦欢起身,道:“很沉吧,我帮你……”
“不用不用!”喻勉长腿跨过去,已经走到了桌前,“烫,你别沾手。”
他收起抹布,手搭锅盖上,叮嘱道:“你往后点,开盖蒸汽容易烫。”
肖亦欢立即后仰靠在椅背上。
随着木质的锅盖掀开,铁锅内里的酱香热气冲了出来,热情又霸道地把空气、衣物、头发丝都熏上农家大酱的香味。喻勉的眼镜片都因为温度结了层白霜。
酱色的浓汤里满是金黄的土豆、橙黄的南瓜、深绿的豆角、淡黄的玉米、酱色的排骨和粉条。
顶级的碳水化合物快乐套餐,看得肖亦欢眼睛都直了。
“要来点菜汤吗?”喻勉摘下眼镜,拿着大铁勺问他,“这个汤拌饭很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