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张嘴：“汪！”
解吟敛眉, 有些后悔放那伙人跑了。
男生浑身一僵，似乎没料到自己居然还在学狗叫, 他张了张嘴, 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拂开解吟的手, 踉踉跄跄站起来。
他佝偻着脊背, 声音又轻又低, 似在询问解吟, 又像是在问自己：“明明独自一人存在比什么都安全, 为什么人类不能忍受独自一个人生活呢？”
说完这句话他扒拉扒拉头发，确认完全遮住脸就飘走了。
……
晚上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个两人间宿舍，忙了一整天，解吟整个人都是软的，洗完澡躺上床就睡，然而他却睡不着。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止，片刻后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穿着单薄的里衣走出来，裹挟着男人体温的蒸汽瞬间充斥整个空间，里头还夹杂着清甜的草莓味。
解吟抱着被子，体温逐渐升高。
失策了，他想。
结合热是双向的，解吟那边有情况裴行殊这边自然也有。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着关了灯，一个两个闭着眼睛，都没睡着。
黑暗中，一条小黑蛇下床，游到对铺，从被窝一角钻进去，尾巴直接勾住了向导的细腰。
裴行殊蓦地睁开双眸。
精神体与主人感官相通，他能感受得到小黑蛇勾住向导腰身的那块没有布料隔着，而是直接贴在了皮肤上，触感细细软软。
裴行殊眼前浮现出青年趴在黑色沙发上露出一截细腰的画面，下一刻黑曼巴蛇尾巴尖就蹭了蹭青年的腰侧！
青年敏感地蜷缩了一下，接着一个带有教训意味的巴掌落在黑曼巴蛇身上，小黑蛇终于安分了些。
解吟嗅着蛇身上的味道，它的味道跟它主人是一样，都是草莓味，运动或者结合热发作味道就会越发浓郁。
特管处老师说过，这是信息素的味道，只有匹配度达到百分百的哨兵向导之间才能闻到。
解吟闻得到队长的，有时候味道还会变，开心时是甜的，不高兴是涩的，这点恐怕连裴行殊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现在，草莓味前调甜蜜，中调清甜回甘，后调则酸中带苦。
解吟轻轻笑了笑，闭上眼睛，见了周公。
哨兵五感极其敏感，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清冽的木质香。
裴行殊有些不适，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同别人睡在一间房，耳畔多了一道别人的呼吸，这让他的肌肉都有些微的紧绷。
可慢慢地，心中那股子燥热和莫名的焦躁都消失了，困意渐渐袭上心头。
……
原以为晚上能安稳度过，结果半夜突然响起了狼嚎。
没错，狼嚎。
解吟和裴行殊站在阳台往外看，皎洁的月亮下，一个又一个人站在房屋顶上对着那轮圆月引颈长嚎。
月色里，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学校上方，裴行殊夜间视力不差，看清了它的模样。
€€€€那是一栋暗红色建筑物，近乎于黑，百米高，屹立在距离学校一公里的地方，周身棱角锋利，像是一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的铡刀。
而这个建筑，是今晚才突然出现的。
裴行殊把发现跟解吟说，解吟也肯定这个建筑物白天没有，所以可以确定这个红色建筑物是谁的“成像”。
成像的出现说明窍眼已经出现，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他，否则以后打起来会很吃亏。
两人也不睡了，成像出现就代表有人的DES值已经超标，这就意味着那人会“消失”在普通人眼前，他们要趁着这会儿功夫把人找出来，给他做精神污染清理。
解吟回屋正打算穿上外套，突然肩头被人按住，解吟回头。
裴行殊把他披上身的外套拿过来，把人轻轻往床那边推了下：“你凑什么热闹，赶紧去睡，人找到了我给你带过来。”
解吟还想说什么，被裴行殊一句轻飘飘的“听话”给摁了回去，他便也不再强求。
解吟是真的累了，再次躺上床原以为他会失眠一会儿，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又睡着了。
……
等他醒来，队长人已经回来，外头也已天光大亮。
解吟：“人没找到？”
“没。”裴行殊将之后发生的事简单讲给他听。
昨晚他出去后就遇上了同样发现问题的其他同僚，一行人分开行动，找了半天，窍眼没找到，“消失”的同学反倒发现十几个，甚至还有两具挂在晾衣架上的尸体，乍一看只以为是两件衣服。
向导对找到的十几位同学进行治疗，同时探查他们的记忆，发现晾衣架上的两具尸体并非他们所为。
那么杀害这两人的凶手极有可能是还未找到的窍眼。
为尽量避免更多伤亡，裴行殊划分了几支小队，安排他们24小时轮流巡逻。
此外，裴行殊还发现红塔正以每小时十公分的距离在向学校靠近，并且建筑体还弯曲了2度，按照这个速度，四天后红塔就会到达学校。
解吟抬头看向校园外那座建筑物，昨晚看不清，今天已经能明明白白的看清它的模样：除了弯曲的角度他看不出来，其余就跟裴行殊描述的一样，通体暗红，清晨的光辉在它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它就静静地屹立在学校高墙之外，楼下戴着胸针的老师驻足观望，其他人没看到一般，对此毫无疑问。
经过一夜的发酵，DES值超标的人持续增多，潜伏校园内各处的同事把这些人找出来，让向导优先为他们进行治疗。
对恐慌的学生，大家还是用王校长先前那套隐身衣的说辞搪塞过去。
吃完饭，解吟和裴行殊的第一节课要到西楼上课，两人刚上去，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解吟往下一看，就见四个模样诡异的人四肢着地一齐冲向中间的女生！
€€€€耳畔风声撕裂，一把黑色长刀破空而出，替女生挡住了攻击。
黑刀飞回，裴行殊翻身从四楼纵身落地，举手接住黑刀，整个人的气势如同神兵天降。
四人趴伏在地上，有的屁股后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有的则头顶一双尖尖的耳朵，一双眼睛绿幽幽的，獠牙上还挂着血肉，俨然被同化成了野狼的模样。
裴行殊下颚微抬，黑刀直指四人，双目微阖，寒芒从他眼底迸射。
解吟想起第一次见面对方背着光居高临下用黑刀挑起他下巴的场景，鼻子阵阵发热。
他搓了搓鼻尖，忽然察觉到有人轻声自言自语，解吟抬头，看到了昨天被欺负的那个男生。
他的头发比起昨天又长了很多，又黑又密，身形瘦削，单从背影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女性。
他仰着头，没有露出眼睛，解吟却能肯定他是在很认真的看着校园外那座红色建筑物。
这其实是个挺怪异的举动。
因为被里世界能量影响的人会自动忽视所有不正常的现象，就像没人对“学生”持有枪械产生怀疑，也没人怀疑同学们的特异功能哪来的一样。
一切匪夷所思的事好像都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你在看什么？”
对方似乎是被解吟吓到，猛地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开始扒拉刘海企图用刘海遮住脸，连肩膀都开始微微发抖。
解吟一愣，猜到对方是被欺负怕了，连忙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能告诉我吗，”再次开口，解吟声音温柔了不少，“你在看什么？”
男生貌似很疑惑解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塔啊。”
解吟：“你怎么知道它是塔？”
男生：“一共七层，呈三角，有飞檐，就是塔啊。”
解吟闻言去看，红色建筑物此时已经能看出它弯起了腰，但模样还是那个轮廓锋利的模样，什么附着物也看不出来。
解吟心下疑惑，裴队都看不出来的东西，难道这个男生是让里世界能量改变了他的眼睛？
一条精神触丝悄然游向男生，解吟想确认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对方仿若自言自语道：“啊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太复杂了，简单点就好了。”
解吟一愣，随即精神触丝猛地进攻！
一阵诡异的妖风突然掀起，男生后退一步，背贴着墙壁，在精神触丝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身形渐渐溶于墙壁之内，面部表情自始至终都藏在厚厚的刘海里：
“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修正它好了。”
……
那个男生就这么消失了。
特安局的同事翻遍整个校区都没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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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法学系和经管系打了起来，几百号人大战，各显神通，围观群众加油助威，现场乱作一团。
地动山摇、山石天降、房屋建筑被拆解又重组，其他师生则敬业敬业的充当一个合格的npc，末日片、仙侠片、科幻片的经典台词频出。
安保眼尖，看到一个老师身披袈裟手拿买方便面五连包送的海碗飞上高空，碗口倾斜，竟是倒出了一线海水，海水落地化为洪水猛兽，眨眼就将地面上的人冲得人仰马翻。
“这帮混小子是想要淹了我的花大呀！我……我€€€€！”王校长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白眼直翻。
跟在王校长身边的一群领导吓得惊叫连连，赶紧掐人中的掐人中，找急效救心丸的找急效救心丸。
高空中两道黑影飞快略过，山石重重砸在伞面上，黑色雨伞下，裴行殊搂着解吟不断跳跃、攀爬在教学楼外墙上。
解吟闭着眼睛，凛冽的风灌进他的领口：“再近一点。”
裴行殊便又朝着斜前方继续前进，咸涩的水花不一会儿便浇湿两人。
跳上天台护栏，察觉到腰上的手紧了紧，裴行殊便明白这个距离可以了。
游离空中的精神触丝骤然发力，钻入那人的意识云中下达指令！
海水不再倾覆，海碗从手中脱落，那人也从高空中直线下坠。
一只猛禽及时飞过，将人接走。
潜伏在学校里的哨兵一拥而上，把一个又一个闹事的学生敲晕，再扔到向导面前让他们进行精神清理。
解吟也打算过去帮忙，被裴行殊一把拉住：“你浑身湿淋淋的凑什么热闹，先把衣服换了。”
两人回到宿舍，宿舍里有淋浴间，裴行殊让解吟先洗，解吟还想谦让却打了个喷嚏，立马被裴行殊推了进去。
解吟洗的很快，出来换裴行殊进去。
宿舍内开了空调，暖烘烘的，解吟穿着打底衬衫和镂空毛衣马甲，便没急着穿外套，而是先吹头发。
结果吹着吹着风没了，手里的电风扇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