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他。】
李屿秋想到韦一和林炜两人就来气,他不跟他们计较那天玩弄自己的事情,已经是看仁至义尽,看在他们的确不知情的份上,勉强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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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丫鬟值夜,就睡在隔间的小床,方便照顾李屿秋这位盲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季裴之居然去而复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干嘛,只是他回了房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眼前总浮现帮李屿秋沐浴更衣的画面。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地方在于,李屿秋根本看不见,所以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直到他发现,自己衣袖里竟然揣着李屿秋的手帕,这才登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块手帕,是他用来帮李屿秋放裹眼睛的黑布的,没想到他顺势就揣进了自己衣袖里,忘记放回去了。
手帕这种随身物品算是很私密的,只有格外亲近交好的人,才能交换手帕使用。
季裴之一时感觉自己握着手帕的那只手都在发烫,他呆了一会儿,拿起手帕闻了闻,其实没什么香味,但他总觉得贴身放在李屿秋衣襟里的手帕,会不会也染上属于他的体香。
只要想到这块手帕曾经隔着一层衣服染上李屿秋的体温,他就觉得握着手帕,好像也感受到了触摸到他的肌肤时的温度。
这一犹豫就是好一会儿,连巡夜的家仆都要睡觉了,到最后,他还是决定把手帕放回去。
于是他就再次来到李屿秋的卧房,这时李屿秋连值夜的丫鬟都睡着了,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李屿秋床边,把手帕放在他的枕边,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李屿秋侧面睡觉露出来小小耳垂,先前没发现,这会儿月光正好落下来,他才看见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看上去就像是打了个耳洞似的。
他魔怔般的伸手往那颗痣摸去,耳垂的触感果然是柔软温热,那颗痣则真的不太明显,若非亲密的人近距离观察,是发现不了的。
从摩挲那颗痣开始,李屿秋的耳垂就微微染上了点红色,他的指尖于是顺着瘦削的下颚线滑过,直到尖尖的下巴,轻轻捏住,就把他那张小脸抬了起来。
从这天晚上回去开始,季裴之夜夜都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他会梦见自己强硬的捏着李屿秋的下巴索吻,紧紧握着他的细腰,不许他挣扎。
如果把李屿秋的唇瓣亲的红肿了,他就转而去亲其他地方,比如耳垂。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过分的样子,居然不顾人家的意愿就去亲他,在他所受到的礼教里,那是不符合君子的作为。
但是看见李屿秋在他怀里,从一开始的挣扎到被亲得红唇肿胀、身体发软的样子,他竟有不想从梦中醒来的想法。
他格外偏爱那颗朱砂痣,每次只要他轻轻咬着那片耳垂,舔吻那颗痣的地方,李屿秋就会不自觉的在他怀里细细颤抖。
仅仅是咬了下耳垂,就敏感成那样。
只是,直到一夜梦醒,他都没能进行下一步。
这叫他在次日醒来都痛恨梦里的自己,为什么每每都停在关键的时候,就再也不进行下一步了?
他及冠时也曾被家中长辈催着娶亲,要么纳几个小妾也是可以的,后来他们看他身边迟迟没有人,甚至还往他床上送过男人……所以,他对两个男人之间该如何做也尚算了解。
梦里的他虽然看起来强势,怎么连该如何做都不知道啊?好像只会贴贴蹭蹭之类的,太愚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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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季裴之就忙了好几天,甚至都没时间回休息,一直睡在军营那边的。
李屿秋上次问丫鬟,季裴之回来过一次,但或许是因为那晚他早早的就沐浴更衣睡觉了,所以没能见到季裴之。
系统:但是季裴之大半夜偷偷摸摸来看你了啊!
系统也不知该不该说,它的确希望宿主能对季裴之警醒一点,但是目前季裴之的数据还在合理氛围内,没有崩人设,说明剧情还没有被干扰到,宿主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那它还有必要把这些告诉宿主,让宿主烦恼吗?
一日午休,季裴之终于回府了,他专程跑来跟李屿秋一起用午膳,“几日不见,你回来之后过得怎么样?”
李屿秋说:“整日让小玉给我念话本子,她嗓子都快哑了,裴之要么多派几个人来吧。”
季裴之神情微顿,他本身想亲自照顾李屿秋的,奈何这几日忙着,只好派了个丫鬟去照顾他,其余的仆从都是男子,就小玉一个女孩。
李屿秋竟然让小玉整日陪着他,还让小玉给他念书,想想这几日自己在军营里忙得要死要活,晚上睡冷铺盖,一时郁闷的要死。
他伸手沏茶,一边道:“没想到你和小玉倒是处得不错,她竟识字吗?”
话里的酸味都把系统给熏到了。
奈何李屿秋听不出来,“她认得一些,若有不懂的……”
“莫非你教她?”季裴之慌了。
李屿秋摇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教她,她偶尔有不懂的,就去问林炜。”
若真要李屿秋教,那也只能让小玉在他掌心写字,让他教了,那样的确太过亲密,也难怪季裴之脑补出这个画面就酸得不行。
季裴之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回去一定要让林炜多教教小玉,别让小玉有时间跟李屿秋一起念书。
李屿秋转而问:“裴之,明天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好啊。”季裴之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然后或许是感觉自己这上赶着的模样太不值钱,赶紧的就补充了一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季裴之迟疑了一下,“我……我喜欢毛茸茸的,你如果变成小兔子,我还可以把你放在身上,带着你出去玩玩也方便。”
这个条件他想了可久了,他有位幕僚养鸟,用来传信的,整日肩膀上都带着一只鸽子,在军营里到处走,他这次回来见到那幕僚,顿时就想起了自家小兔子。
这要是把小兔子带出去,大家还会关注那只鸽子吗,肯定会全都跑来看他的小兔子。
李屿秋沉默了好久,久得让季裴之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让他难以接受,差点就要收回自己的话的时候,李屿秋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李屿秋只是很疑惑:【季裴之是不是知道我打算偷他的信息,故意这么试探我啊?】
系统摇摇头,【咱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就很方便我行动了吗?我原本还愁不知道怎么出去,这下好了,他还主动要带我出去,方便我窃取情报。】
既然府里的人都是季裴之信得过的,那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门显然也不好,只有跟着季裴之一起出门是最保险的。只是没想到季裴之的想法跟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系统:【那万一他就是单纯的毛绒控呢?换成我,我也想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揣兜里带出去炫耀。】
【……】李屿秋身为活了上千年的大妖,看自己都看腻了,根本不觉得兔子有哪里可爱的,所以他感觉自己和系统完全无法继续沟通下去。
他也无法理解所谓的毛绒控,如果季裴之、韦一算是毛绒控,那他们为什么都喜欢用把它烤了来威胁他啊?他们喜欢摸他的毛发就算了,为什么还喜欢把它当成小玩具一样揉捏?这真的不是欺负而是喜欢吗?
不过反正他也不会再落到韦一手上,所以他也懒得想了,看向季裴之,“不过,你也得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没问题。”
季裴之很理解,他猜李屿秋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兔子,肯定在这具身体里呆的太无聊了,看也看不见,如今腿也折了,还不如当一只小兔子自在呢。
“裴之,你为什么事事都答应我啊?”李屿秋还是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季裴之已经在试探自己了。
可是离他被季裴之抓住然后处死的剧情还有一段时间呢,季裴之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是卧底吧?
季裴之:“你死里逃生回来,是我的福兆,我多顺着你一点不好吗?”
李屿秋撇了撇嘴,没再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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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崇这厢,自打那天早晨醒来,发现小兔子不见了,人也没找到,派人在军营附近到处找,几乎掘地三尺。
最后那个仆役告诉他,李屿秋去找季裴之了,他才终于消停下来。
其实也不算消停下来,只是他的注意力从在军营里搜查,转变为了要加快剿匪计划的推进,要在季裴之的住处搜查小兔子的踪迹。
幕僚问,“将军,您之前不是说攻城难,要和他慢慢磨吗?”
“没必要,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如今既然我们的实力远超他们,就不能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那时萧崇胜券在握,且没有什么,只想和季裴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他作为败者慢慢困死在城内。更何况打得久一点,才能显出此次剿匪的难度嘛,若是他轻轻松松的就剿匪成功了,那让他的那些剿匪失败的老前辈如何自处?
如今他既已得知李屿秋跟着去了,心境自然不同,那是他捡回来的,当然要护在麾下,即便自作主张跑去卧底,他也得把他抓回来。
“可将军,您的伤还没好全啊,怎么能这么快就重新上战场……”
萧崇不甚在意,“小伤而已,我以前身上什么时候没有伤,不都是过来了?”
拖延有拖延的打法,激进有激进的打法,萧崇并不是只偏好保守战略的,毕竟,若是一味顽固保守,又怎么能有如今的赫赫战功呢。
帝京传来消息,得知他能和季裴之交战却不落下风,新帝大悦,特令全力支持他作战。新帝刚登基不久,就指望着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萧崇能立下功劳,稳定住局势。
前朝重文轻武,导致那些武官大多碌碌无为,大多早早的就告老还乡了,如今可用的人几乎都去剿匪过了,可惜无一人能成功,反而折进去大批大批的人马。
若非新帝信任萧崇,一力推荐他去,朝臣们都不会容许这么年轻的人上战场,瓜分他们的功劳。若是萧崇这次能凯旋,那他大概就会扶摇直上了。
幕僚们倒不是盼望着萧崇一下子飞黄腾达,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固定的想法,那就是让萧崇成家,先成家后立业,这是男人的责任。
更何况,幕僚几乎都得到了主母的示意,要劝萧崇娶妻,时不时就旁敲侧击,这不,今天又来问:“将军,如果咱们这次打赢了,皇上说要许你一个奖励,你想要什么?”
“肯定请旨赐婚啊,将军跟林小姐青梅竹马,这次回去,正是完婚的好时候。”
“听说林小姐温婉贤淑,是个大家闺秀,以后成了将军夫人,也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这种流言在帝京已经被认为是事实了,因为萧母跟林小姐往来颇多,看上去就对她很是喜欢,一副把她当成未来媳妇的做派。
就连幕僚们,都觉得萧崇这么着急想要打赢仗回家,是为了早日完婚呢。
至于先前将军带回来的那个美人,不过是一时找的乐子,根本入不了大雅之堂,这不已经消失了吗,想必就是被将军赶走了。
萧崇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冷着脸看向他们,“你们听谁说的我要娶妻了?”
“啊,这个……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将军,那个小书童还来问过我呢,我说等你打完胜仗回家就要娶妻了,林小姐是个温柔的,对他肯定也不会刁难……没想到他就走了。”
大家现在只当那小书童被萧崇厌弃赶走了。
李屿秋确实问过这些,他那时虽然得到了萧崇数据正常的消息,但他还是不放心,就随便找人问了问萧崇的婚配情况。
据说萧崇虽没有婚约,但他的母亲已经为他看好了一门亲事,那女子与将军打小就认识。
李屿秋也是听说了这些,后来才对萧崇那么放心的,一个马上就要娶妻的男人,想必肯定是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的了。
众人议论纷纷,谁知萧崇突然把手中的笔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搁,起身走到一位幕僚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有些渗人,眼眸幽深,语调冰冷,“你说他也问过?你告诉他我要娶妻了?”
那幕僚不知所措的点点头,“是啊,主母说过,将军回家了就得娶亲。”
“废物!谁叫你乱说的?”萧崇气极,一掌把他扔到地面,一脸厌弃道:“掌嘴。”
很快就有人上来给他掌嘴,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掌嘴的巴掌声,还有那人的痛呼。
他从没答应过母亲,每次都是母亲自作主张非要给他看亲事。
他强力镇压下来略急促的呼吸,难以想象李屿秋听见这些话的时候的心情,连他自己听了都这般愤怒,那李屿秋……会不会误会什么?会不会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