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么?”
谢梵星仔细思考了一下,“学生会上任秘书毕业离职,柯金斯校长选择了一位新生接替职务,目前还未正式上任,但半个月后将要和我们一同执行任务。”
“哪里的任务?”
谢梵星:“任务地是一颗叫做艾索的边缘星,位于帝国与蕞尔小国交接之处。”
“艾索星?”谢从安忽的转过身来,高高在上地睨着自己这个儿子,谢梵星自始至终低着头,目光放在眼前的台阶上,避免与父亲发生对视。
这是他们家的家训,没有许可,必须对长辈保持尊重和距离。谢梵星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很快,包括在这些方面,他也从来是个不会让人操心的好学生。
“那里算一些宇宙中的边境势力和星盗的集聚地,对于你们这些在校学生已经算危险了,我会派遣一支军队去保护你们。”
“谢谢父亲。”
谢从安缓慢地走下台阶,手边的手杖在台阶上敲击,发出“笃笃”的沉闷响声。
片刻后,他站定在谢梵星跟前,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你自己知道么?”
父亲的手指冰凉,谢梵星感受不到半分温情,只有一种被冰冷审视的凉意。他愣了愣,随后单膝跪了下去。
“抱歉,父亲,我不知道您指的什么。”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谢从安再次开口,不过语气就像是在下最后通牒,“我问你,你母亲的那条手链,是不是在一个平民Omega身上?你知道那条手链的重要性么?”
谢梵星首先想的是父亲怎么知道的,脑子里忽然出现Omega白皙的手腕,清瘦腕线往上是粉色的晶石,闪着耀眼的彩光。随后是一张形状饱满的鲜红嘴唇,唇角勾起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
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鼓动,更像是一种有预兆的不安。
“你在走神。”上面传来一个冷透的声音。
谢梵星无意识地捏紧手指,更深地埋下头。
“……抱歉。我并不清楚。”
那是他母亲失踪已久的遗物,如果被父亲或者皇室拿走,恐怕从此只能被无限度利用,或是在博物馆见到了。谢梵星并不愿意见到那样的情况。
“……”
“那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个平民Omega走得很近?”
谢梵星陡然心惊。
“没有,父亲。”
“算了,我看你怕是连家法都忘了。塔米洛的贵族和平民Omega是不能有姻亲的。”父亲的手搭在谢梵星肩膀上,云淡风轻地拍了两下。
“去跪一晚上祠堂吧,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是。”
……
半个月后。
丁时年走进学生会专属办公室内,点开腕上的绝密文书,投射给主座上的谢梵星。
“任务名单已经确认下来了,一共五个人。理事会那边推荐了一名大一新生,而且刚好和虞又是同班同学。”
谢梵星接过资料道了声谢,并没有接话。
旁边一个正对着虚拟屏幕的模拟财务报表分析的Beta侧过头来,“咦?你们不是明天就得出发么,这次任务这么急?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而且你不在邀请之列,得留在学生会看家。”丁时年无奈地看了看时间,“校方开了很久的会才确定这次人选,刚刚我就在通知他们了,估计过一会能到。”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陆陆续续人都到了。
最后一个到的是虞又,来时匆匆忙忙,谢梵星从资料中移开目光,视线从他的手腕上一擦而过,那里没有任何装饰性物品。
谢梵星微微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什么,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轻松,他将此归结为对方信息素影响的后遗症。
“抱歉,我来晚了。”虞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丁时年给他递了杯水,眼尖地发现桌面上的东西露出一个尖锐的角。
“我们先各自认识一下吧,我先来开个头。”丁时年露出和煦的微笑,“丁时年,Omega,本体是章鱼。能力是治疗,目前大二后勤系就读,担任学生会书记一职。”
办公室里原本看报表的Beta鼓起掌来,“好好好,我也来,我叫三秋霜,是这里的会计,本体是蛇~”
“不要瞎捣乱,霜。”丁时年无奈,转而又抬起手掌,示意谢梵星,“那位是我们这次的队长,谢梵星,是一位狼族alpha,因为跳了两级,现在大三战斗系附属指挥部就读。能力暂时保密。”
三秋霜大叫起来:“啊,不公平,凭什么是你给他介绍!你就是太顺着他了!”
谢梵星冷冷瞥了三秋霜一眼,对方给嘴巴拉起拉链。
虞又在这时低着头害羞地开口,“那个,我叫虞又,Omega。能力是让所有人都变得非常开心。”
谢梵星:“……”
丁时年:“……”
三秋霜:“哇哦哇哦!”
另外两个人也依次开始介绍自己,出乎虞又意料的是,其中竟然有熟面孔。
“雪朝。”银发少年冷酷道,“alpha,雪鸟族。专长是电子技术和金融观测。”
另一位是个alpha,“我叫镜山,没有异能,但是刀非常快。我是……自动请缨来的。”
高大的alpha挠了挠后脑勺,从虞又进来开始他就在偷瞄对方,此时脸也红得不成样子,“能够被选上,我非常荣幸。”
虞又若有所思地搓了搓自己的下巴。
丁时年一拍掌,“好了,现在我们五个人都集结完毕了。我得事先说明,这次的任务评级是A,我们得去解救边境的一位大人物,可能会遇上不可躲避的生命危险。就算完成了可能也不会得到什么东西,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没有人出声,虞又看了一下谢梵星,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只不过眼神一对上,对方就下意识挪开了目光,喝了一口水。
虞又移动眼珠,定在对方滑动的突出喉结上,莫名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疑。
小学在一个班的时候,桥桥不怎么喜欢喝水,只有在自己气到他的时候,才会战术无能地抿两口水润喉咙。
不过那个时候桥桥的喉结没这么突出,还有那滴没被喝下去的水,一直落到领口的位置,挂在衣领的边缘,眼看就要滑下去。下面那块被衬衫勒出来的饱满弧度又再次吸引了虞又的注意力€€€€
“虞同学、?”丁时年担忧地拿手掌在虞又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刚刚我们说的行进路线都听见了么?”
虞又眨了眨眼回神,复述了一遍,“从西出发,往领事馆方向向北行走,穿越过一个繁华的花都,而后笔直越过沙漠,在行宫处和军队汇合。”
丁时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方才他们讨论的不止这些,虞又能在瞬间反应过来并且提取出关键信息,说明他的笔试能力并不差到哪里去。
“在这次行动中,最要注意的标注点是花都。”谢梵星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等到这时才堪堪开口,“更准确来说,是花都的花神祭。”
他将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而后正大光明地望向虞又,“他们举办这个祭典的目的在于祈求花神,赋予所有子民幸福与快乐。”
虞又心中萌发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谢梵星摊了摊手说道,“这不是虞又同学的能力么?想必你一定会非常适合这个任务的。”
他那双奇异的眼珠定定望进虞又的眼睛,冷冽之余似乎平添几分促狭,“我非常期待。”
虞又:“……”
犯贱是吧?
第10章 梵星哥哥
虞又他们被临时编为三队,在第二天登上了太空星舰。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批武装齐全的军队,肩章上刻着鸢尾花图案,虞又提早做过功课,得知这是谢家的军队,据说是来保护他们的。
虞又这次同意跟来其实有很深的考量。小说原著中,就在这一次任务里,谢梵星和阿塔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近了,算是一个重要的感情转折点。
但具体怎么转折,如何转折,虞又一概不知。在原著里,阿塔同样没有被选上进入队伍,但就是很神奇地出现在了谢梵星的身边。
他和谢梵星坐的位置隔了一个过道,能很清楚地观察到谢梵星和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正在交谈,两人更像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说话的姿势都一板一眼的,像是讨论公务,虞又很快移开视线。
管家低下声音说道,“少爷,您的易感期要到了,公爵说这几天训练可以暂时延缓。”
谢梵星:“替我谢谢父亲,不过,不用了。”
“您的身体数据每天都会被送到军部,公爵只是希望您能维持一个好的身体状态。”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在当地为您准备了居所,公爵亲自为您挑了几个干净的Omega€€€€”
“我说了。”谢梵星骤然打断他的发言,言语中含着微微的怒气,“不需要。”
动静之大让虞又再次看了过去,这次他没有转瞬收回视线,因为他发现谢梵星蹙着眉头,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发生了什么?
“如果您不愿意标记陌生人,还有另外的方案。”管家面不改色,“我们为您提供了两个人选,一个是阿塔,你们的关系不错,他也同意短暂的标记关系。另一个是丁家的儿子,也是您的同学,公爵有意同他们家族发展更深入的关系,如果您能够同意标记……”
他絮絮叨叨说着要求,谢梵星面无表情,放在座椅上的拳头却越握越紧,指甲深陷入肉里,带来微不足道的刺痛。
这么着急给他塞人,恐怕是那天自己稍稍做出反抗带来的后果。父亲想借此警告他,他知道谢梵星很少违逆他的命令。
谢梵星觉得自己能继续忍下去,可他又发觉到浅淡的悲哀,作为父亲的儿子,他也许只是一个联姻或者控制的工具,或者好用的武器,和那些死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
谢梵星身边的空气忽然被一个萦绕着花香的气息填满,熟悉的幽香传入鼻端,随着一句带笑的,“这是在说干什么?”
谢梵星缓慢地侧过头。
虞又坐在了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把手掌覆盖在了谢梵星成拳的拳头上,眉眼弯弯,“怎么不说给我听听?”
他言语间似与谢梵星亲昵异常,而一向不怎么喜欢别人靠近的谢梵星也没有任何的应激反应,谢梵星忽的放松下来,微微蹙起的眉峰也不知不觉松懈,管家把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眼中闪过深思。
他俯身行了一个礼,“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相处了,您好好考虑一下。”
他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谢梵星垂下眼帘,把眸光放注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虞又神色自若地收回手,食指收回之际,缓慢地顺过谢梵星的骨节轮廓,在五指关节轻轻划过。
像是不经意般蹭了一下,让那片肌肤忽然带起与周遭不同的灼意。
谢梵星眼睛迅速眨了一下,手指缩了缩,像是有些僵硬,要活动一下似的。虞又却似乎什么也没察觉,歪头无邪地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梵星哥哥?”
他刻意避开了刚刚令谢梵星厌烦的话题。
谢梵星藏在睫毛下的眼神游移了一下,“不远了,大概,半个小时。”
“太好了!”虞又像是很高兴地双手合十,微微凑近谢梵星。
距离太近了,近到谢梵星更加清晰嗅到对方肌肤的气味,不由得退后。
呼吸之间,他敏锐的嗅觉能闻到对方用的橙花味沐浴露,不同于信息素,这种气味包含在肌肤和吐息间的水汽,湿润后更加暧昧地逸散在空气中,简直要一起笼罩住谢梵星,让他无路可逃。
他感到已经退无可退了,僵硬着盯着对方,看到那双普通却异常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色彩,“那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坐半个小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