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社会上的人,你们早该报警的,”赏南爸爸不赞同地看着两人,“你们过来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遇到这类事情不要强出头,不要逞能……”
“哎呀哎呀你能不能闭嘴呀,”赏南妈妈用包包打了爱人一下,“你能不能别这么唠叨,小南和喜仔也是帮助同学嘛。”
两对夫妇在家里没待上多久,就拉着两儿子带着律师直奔派出所,赏南爸爸坚持认为这是抢劫不成而导致的蓄意谋杀,这可比普通的打架斗殴的性质药严重多了。
纹身哥一行人也就二十来岁,比赏南他们大不了多少,平时干的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恶事,顶破天偷鸡摸狗抢点学生的零花钱。一看这是要坐牢的架势,立马开始互相推卸责任和求饶。
赏南看着他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没觉得有什么可怜的,昨晚如果不是江鲫,童喜估计半条命都没了,而一开始如果不是江鲫,他早被扒了衣服丢大街上去了。
他们哭,只是哭自己倒霉,哭自己运气不好,哭坐了牢可怎么办,并不是因为知错而哭。
这群人的父母在下午的时候也纷纷赶来了,也不都是父母,有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来大伯的。
他们一来,便逮住了自家的往死里揍,一边揍一边摁着他们向赏南和童喜道歉。
派出所的会议室乱成一锅粥,几个警察一块儿出马才把场面稳住。
赏南妈妈把被打出了鼻血的一个青年扶了起来,她还递了纸巾过去,语气轻柔,“打骂孩子能解决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剩下的事情,我们大人来谈吧。”
这群年轻人,纹身耳钉破洞裤锡纸烫,并非说这些就代表了他们不是好人,关键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里人就算没有知晓全部,也是知道一两分的,可却放任自流。
一说起来,就说孩子不听话,他们管不了,死在外面都不管他们的事。学好了都是父母的功劳,学差了就推给学校推给社会推给狐朋狗友,总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14:你和童喜小时候也很讨厌的,在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你俩都是孩子王,在学校呼风唤雨,还有好几个小弟。]
“知道知道,我记得,”原身拥有他自己的成长轨迹,“我小时候还闹着要去当黑社会老大,是吧?”
童喜妈妈面对这群人家长的哭天喊地都快动容了,但赏南妈妈始终无动于衷,她语气温柔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一定要在孩子闯祸之后,你们才开始懊悔和自责?难道我们的孩子就是你们的教育工具吗?”
见软的不行,一群人索性开始耍赖,说赏南他们两家人仗势欺人,他们也要找人。
赏南妈妈摁了摁额角,看着赏南,无奈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
“还好。”赏南站在旁边,“感觉你比较辛苦。”
赏南妈妈捏了捏赏南的手腕,“放心,妈妈一定给你出气。”
她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凌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自找律师,我们法庭见。”她说完后,拉着赏南和童喜,转身往外面走,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继而继续哭天抹泪。
童喜一脸看偶像的眼神,“姨姨好棒。”
剩下的事情,如果需要赏南和童喜到场,他们自会打电话通知。
两人本来就是复读,被这种事情影响了学习,不值当。
在派出所外面。
赏南妈妈给了童喜一个大红包,“生日快乐。”
她妈妈也给了童喜红包,顺便还给了赏南一个,“我们今天就住酒店,你们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赏南和童喜步一回头,走远了,童喜才拆开红包,他草草数了一下,“哇塞,好多啊,姨姨好大方。”他抽出来一叠,塞给赏南,“给你也分点儿。”
“你自己拿着吧,当我给你的药钱。”赏南推了回去。
“说的是人话吗?”
从派出所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落下了,在家门口,赏南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是倪婷,她旁边还有一个蛋糕。
童喜的反应速度要比赏南快许多,他快步跑过去,“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跟我们打电话?”
“没来多久,听门卫说你们跟着你们爸妈去派出所了,我怕打扰到你们谈事,就在这儿等会儿。”
那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怎么有个蛋糕?”童喜打开门,看着那地上的个蛋糕盒子。
“哦,一个是我买的,一个……”
赏南弯腰把几个蛋糕挨着拎起来,“另外两个是我买的,一个给你过生日,一个……额,我自己吃。”
“要换鞋吗?”倪婷迟迟没有走进屋。
“我给你找拖鞋。”童喜十分殷勤地满屋子乱翻,从主卧里翻出了一双他带来的拖鞋,是新的,专门给冬天准备的。
“有点大,47码,你能穿就穿,不能穿的话你不换鞋也行,我和赏南没那么多讲究,你说对吧,赏南?”童喜抬起头,发现赏南已经换了鞋钻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我们先去买菜,怎么样?”倪婷提议道。童喜还蹲着,他愣住,“我们两个?”
“嗯,我们两个。”
赏南知道童喜和倪婷两个人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就不在外面打扰两个人了。
他拎着小蛋糕跑到自己卧室,次卧西晒,金箔一样的残阳全部都被次卧收拢进来了,整个房间都被浸泡在刺眼的金色海洋里。
推开卧室门,赏南一眼就看见了江鲫€€€€江鲫站在窗户边上,眼睛看着窗户外面。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抿了抿唇,“你回来了?”
赏南心里一疼,还没开口,他又听见江鲫说:“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房子很空,也没觉得时间…..你来之前,我已经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了,白天与黑夜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分别,我在白日里飘来荡去,在黑夜中行动自如。”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我想,我要永远在这里等你回家吗?”
“你妈妈真漂亮,比我妈妈漂亮好多,”江鲫垂下眼,他苍白的脸在这样汹涌的金色残阳底下居然显露出了几分血色,睫毛上都跃动着金色的光点,“我妈妈的手上全是裂口和老茧,她的脸就像老树皮一样,你妈妈不一样,你妈妈看起来像你的姐姐。”
“我想,就算我活着,我和你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一个鬼呆在家里也会胡思乱想。
[14:提醒一下,爱意值50了哈。]
[14:再提醒你一下,所有怪物一旦产生了爱意值,哪怕是0.1,发展到一百也是很快的事情。]
怪物会把大部分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所爱之人的身上,它蓬勃的爱,它身为恶灵的一切的衍生物,它都愿意给予给所爱。
赏南拎着蛋糕,无所适从,他隐隐感到了不对劲,但又莫名觉得,一切都还像是被一层纱蒙着,江鲫没有揭开,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揭开。
江鲫看见了赏南无措的神情,它微微歪了下头,下一秒消失在了窗户旁边,却很快出现在了赏南眼前,他低头看着赏南手里青绿色的蛋糕,“我还没有吃过蛋糕。”
没有吃过蛋糕,没有吃过小龙虾,生活在夹层里,这就是江鲫。
“我专门给你买的。”赏南说道,“仓库里有张小书桌,我去把它拖出来,我们吃蛋糕。”
赏南把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推开仓库的门去拖桌子。
仓库很暗,那灯泡打开了跟打开是一样的,所以他就懒得开灯了。
拖动小书桌时,“呲啦”一声,赏南弯腰去看,发现是被胶布粘住了,胶布是用来粘贴墙上白纸的,只是多余的部分粘在了桌子上,桌子一移动,扯动胶布,把墙上的白纸都给撕下来了一大块。
江鲫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背对着光,在地上逶迤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稍等。”赏南把手伸到桌子后面试图把胶布撕下来,他眼睛看着墙上,手下的动作却慢慢停下了。
白纸被撕掉了一块,露出后面被遮盖的东西,是一张相片的一角,蜿蜒在墙壁上。
赏南抬手,抠住最上面的白纸,直接一撕到底。
如果不是他平时爱注意这些细节,他肯定也不会关注墙上贴着的白纸,正常人都会想可能是墙上有个洞,或者是被孩子乱涂乱画过,所以用白纸遮掩。
白纸后面是几张照片,排列得没有什么规则,有几张甚至还歪歪斜斜,可却十分稳固。因为每张照片主人公的额心都被敲了一枚图钉进去。
照片里的人是江鲫,比微信里他堂哥的照片更加良善和秀气的脸,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男生。
赏南的喉头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14:应该是为了把江鲫钉死,免得江鲫死后生怨,他们被怨气反噬。]
赏南手指触上那些照片,他心跳几乎都停止了跳动,那些人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退路?
“那为什么江鲫还是出现了?”
[14:生不生怨,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用再多这类把戏都没用,不过就是自我安慰而已。]
赏南的手指按在那些图钉上,他转身,穿过江鲫的身体,到客厅找工具,但这是租的房子,物品哪有自家里齐全,所以他只能从自己书包里又把那美工刀掏了出来,不能拔,那就撬。
江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赏南忙活。
赏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撬图钉,不仅额心有,手腕处也有,心脏处也有,没有一枚是松动的,全部都紧紧贴在江鲫的身体上。
“你为什么又哭了?”江鲫疑惑的语气在他耳畔响起。
赏南不知道自己哭了,他呆呆地抬起头,用手摸了下脸,有几滴眼泪,并不是如雨下一般。
他想,他可能是太生气了,太心疼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擦眼泪。”江鲫的手穿过了赏南的脸。
赏南笑了笑,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没关系,我现在其实挺想抱抱你的,但我也做不到。”
江鲫眼睫颤了颤,一言不发。
[14:黑化值-10。]
赏南把所有图钉都撬了下来,把照片叠在了一起,“送我了?”
江鲫点点头,“好。”
那片墙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徒留几十颗图钉留下来的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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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喜今天过生日,我给他买了蛋糕,也给你买了一个,不过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青提。”赏南把蛋糕外面的包装拆开,把小蛋糕推到江鲫面前。
江鲫喂了一小口到自己的嘴里,他皱皱眉,“有点酸。”
“酸?”
赏南重新拿了一个叉子,他只舀了上边一层的奶油,喂进嘴里后,他品了品,“好像是加了柠檬汁?”
“我知道柠檬很酸。”江鲫轻声说道。
蛋糕很小,赏南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岔叉子,虽然他的确有些饿了,不过外边还有两个大蛋糕呢,可以等会再吃。给江鲫买的就让江鲫自己独自享用吧。
江鲫认认真真地吃蛋糕,他吃到一半才看见赏南的嘴角在刚刚被沾上了奶油,他下意识地伸手想伸手去帮赏南擦掉嘴角的奶油。
他以为这次也会从赏南的身体直接穿过去……
热的,软的,是赏南皮肤的温度。
江鲫怔愣住,他鲜少出现这样的表情,他是恶灵,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也只有在赏南面前,他才会显得乖巧些许。
赏南也呆住了,他坐在椅子上,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江鲫?”赏南张嘴唤了对方一声。
江鲫丢下叉子,叉子掉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