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本来在找小说,得空瞅了一眼微博,看到词条后便激动咆哮:“哥你最近有点火啊,又上热搜了……但这词条,迟燎怕是会生气吧?”
因为《夜雨十年灯》的票房大卖,应云碎这个花瓶男三这段时间一直有些讨论度,节目组是告诉他可能会借这波热度带带《不可思艺》的话题。
但他没想到热搜会是官方炒嘉宾和选手的cp。
他扫了几眼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
完蛋。
综艺先导宣传片,自然是怎么有噱头怎么剪。他和董星实的对话被剪辑师妙手回春断章取义的,配合bgm先制造得火药味十足,后面重点却又停在董星实说“你只适合当我的灵感缪斯”“先有你的存在才有我吗”,应云碎说“你说是就是吧”“过时不候”上,莫名显出股暧昧的张力。
评论区前排全是:
【有一说一,应云碎演技不行,参加综艺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和董星实有蜜汁火花,虽然他结婚了……】
【好帅啊没想到应云碎现代私服这么好看,什么你存在我存在的,年下艺术家X演员策展人,有点磕到】
【4分33秒,董星实看应云碎的眼神,绝了】
【其实董星实画的观音和应云碎也蜜汁相似,就是有种又艳俗又神圣的感觉……难怪说是缪斯,谁懂】
应云碎不敢往下翻了。
捏着小米的手机都像捏了个烫手的山芋,他扔回给她,不死心地问:“你觉得他会生气吗。”
小米笑笑:“看他会不会网上冲浪了,他今天去干嘛了?”
“上课。”
依稀记得迟燎说今天很忙来着,应云碎算了算,迟燎上完课就会开车来接他,途中应该没有时间看手机,说不定会侥幸逃过一劫。
二十分钟后,小米告诉他:“哥好消息,你的那条热搜消失不见了!”
应云碎脑子轰隆一声:“确定是消失不见了?”
“对,之前还在第17位,重新刷新就没了。太好了,迟燎没看到就不会看到了。”
应云碎嘴角微抽:“那只能说明他早就看到了。”
热搜能突然消失,不是迟燎命人处理的他就不姓应。
应云碎想着几天前他对迟燎说的话,“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到时候节目播出来你就知道了”,再联系视频那剪辑的片段和评论区的迷之走向,后颈一阵阵发麻。
不多时,迟燎就来接人。
应云碎战战兢兢地酝酿了很久,不知道能面对一个怎样的迟燎。一脸不爽肯定是了,但他猜不出能不爽到何种程度。
结果看到的迟燎表情可谓是喜笑颜开。
若无其事提了一袋樱桃过来,喜滋滋地分给白邦先和小米小白吃,又留下最红的捧到应云碎眼前。
应云碎边端详他弯起的眼睛,边小心翼翼吃了颗樱桃。
甜味儿从口腔滋开。迟燎殷勤伸手:“哥哥,你把核儿吐到我手上就行。”
应云碎在他手上铺了张餐巾纸,吐下樱桃核:“你不生气啊?”
“生气什么?”迟燎一脸疑惑。
和应云碎对视了几秒,他就扬嘴大笑起来:“噢你是说综艺吗,我前面看到热搜啦,我知道节目组就喜欢炒作,把热搜降下去就好了。反正什么cp感都是假的嘛,你手上都有戒指诶。”
应云碎也是才意识到,已不已婚,不妨碍网友任意拉郎。
他给迟燎喂了颗樱桃:“真不生气?”
“不会的。”迟燎弯唇笑,“这些假言论,我无所谓的。”
应云碎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解释:“那个董星实后面是进了尚一凡组,和我也没啥交集了。我也没想到会被剪成这样炒作,综艺就是这样的。”
迟燎点点头:“嗯嗯,我明白。综艺就是这样的€€€€呸。”
?
应云碎转头。
原来迟燎在吐樱桃核。
小米也在旁边说:“我发现那种性格比较拽的素人就很容易在综艺里被炒cp,像这个董星实,还有之前的那谁。”
迟燎来了兴趣:“什么叫性格拽?”
“就是感觉有点高傲冷淡吧,时不时笑起来就蛮苏的。但我觉得拽偏贬义。”
迟燎指自己的鼻子:“我拽吗。”
都说偏贬义了,小米自然道:“你不拽啊。特别是你在哥面前时,只感觉很……”
她一时想不出最贴切的形容,应云碎就接口了,也带着哄人的目的:“你是可爱。”
迟燎继续吃樱桃,看不出喜不喜欢这个形容,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话题很快就岔开了。
应云碎经过多番对视,从迟燎漆黑的瞳孔里得出结论:他一切正常,是真没生气。
临走时白邦先给他们看了看他即将收尾的雕塑作品,裸背的伊卡洛斯双手抱膝,背着繁复漂亮的翅膀。
他需要迟燎帮个忙细化,迟燎就像端详应云碎本尊一样细细观赏着,还用食指勾了勾石膏像的手指。
不远处的小米手机突然掉到了地上。
这雕刻的工作室挺脏的,应云碎递给她餐巾纸,看她神色有些恍惚,问:“怎么了。”
“噢噢没什么,”小米捡起手机摇摇头。
又突然问,
“哥,迟燎食指那是纹身啊?”
应云碎点头。
小米揉揉头发:“妈呀……”
“怎么了。”
“就想起一个纸片人了哈哈……没什么。”
应云碎蹙眉:“纸片人?”
小米:“就我之前一直追的那篇同志文学啦,哥你还记得吗,在去苏市的飞机上给你说过的,像纪实自传的那个,那作者不是更新得特别慢吗,我之前看他又写了一章,描写了个他恨之入骨的纵火犯,描写的食指就也有纹身……”
应云碎一愣:“纵火犯?”
他声音沉下:“那是什么小说?”
小米打开一个论坛app,点进一个标题为【病隙随笔,我的故事与我和他】的帖子。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啊他好像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了。”小米道,“就是这个,哥你如果想看后面关注吧。这作者有点怪,感觉多愁善感的,时不时就设置成仅自己可见时不时又公开。但他写的确实感觉很真实,我最喜欢看纪实向了。”
应云碎盯着这个标题,越盯越怪异:“他干嘛叫病隙碎笔,效仿史铁生呢?”
没想到小米点头:
“还真是。这个作者自称自己残疾啦,和史铁生一样。”
应云碎心跳一空。
-
后来每天,他都会看一下这个论坛app。
他有了个荒诞不经的猜想,但因为作者一直设置的仅自己可见,也无法验证。
只能暂且搁置一边。
新一周周末,他又要去录节目。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看了24名艺术家的作品,应云碎时不时有类似与董星实对话的那种输出,形象渐渐有所改观,他也成功送出了五张邀请卡。
只剩最后两个名额了。
12名艺术生将自己的作品摆上长廊。
应云碎慢慢地从左边顺次开始看。
这种挑选确实很主观,每个嘉宾的选择标准都不同,应云碎也说不上自己的标准是什么,大概就是看“魂”能不能戳中自己。
每个作品都会似有若无地塞着作者的意识想法,即便主题不同,这种带着作者魂的东西也会贯穿他的作品始终。
他就是感受这个。
所以他还要和创作者交流,过程极缓。
欣赏一幅带有波普艺术风格的拼贴画时,他隐隐听到了背后,黎爱爱在和右边某个艺术家交流。
“你这用的是……”
“油画棒。”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应云碎身体一僵。
黎爱爱笑:“怎么不用专业的油画工具?你这画材大概是全场最简单的了。”
对方说:“我没有油画工具,也不怎么画油画。而且我觉得油画棒呈现的效果还是不一样。”
很坦诚,但因为过于坦诚,声线又冷淡得没有起伏,传到应云碎耳朵里,只觉得莫名地……
拽。
“行吧……”黎爱爱也无奈地笑了,“那你这作品《火烧云》,想传达的是什么呢?”
拼贴画在应云碎视线里呈现心不在焉的模糊。
他实在忍不住转头。
穿卫衣的人手插在裤兜,面无表情地看着黎爱爱,旁边画架上30cmX50cm的油画棒作品交织着红白两种艳丽色彩。
他反问:“老师您能看出什么。”
黎爱爱说:“你这作品其实让我想到了印象派,你大概是记录晚霞变化的瞬间?”
对方毫不留情:“您答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