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选作本来就是个主观的过程,我喜欢又有什么办法。”
说得很直接。
直接得不讲道理。
仿佛潜台词是我就偏爱了,也没人有办法。
董星实竟有些语塞。
应云碎语毕了一会儿又怕说得太过了,欲盖弥彰补了句实话:“我也是相信你能引领国潮工笔画的未来才选你。”
董星实抿嘴,自上而下打量着他。
转了个话题:“那你说我该如何画你比较好,按节目要求,你这下是真要当我的缪斯。”
“缪斯不需要说话的。”这话不是应云碎,是迟燎说的。
他不知啥时候走来,声音漫不经心夹枪带棒的,
“艺术家问缪斯怎么画,那还要艺术家干什么?”
董星实转头看他,笑:“你这么自信,是有想法了吗?”
“我有啊,我标题都想好了。”
他音量不大,但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
第二轮赛制是队内甄选,7进4,由应云碎和大众投票两部分组成。所以大家都是竞争对手。
节目组给了一周时间创作,这会儿都是刚开始构思的阶段,迟燎怎么就想好了?
董星实:“那你说。”
“火烧云。”
“?那不是你的画吗。”
“对啊我下一轮的作品也叫火烧云。”迟燎说,“不可以么。”
联想到他的上个“火烧云”代表“情|欲”,这话什么意味不言自明。
应云碎想跑。
在卫生间把迟燎亲嗨了,这人愈发有些放肆,好像都忘记是在录综艺。
董星实怀疑这人是专门接了个要和应云碎炒cp任务的关系户。
倒是两名女艺术家小夏和Lynn开放又可爱,直接用一句“哇迟燎要撩有夫之夫的应老师吗”的调侃,把氛围又消解得轻松。
迟燎的回复也很大方,他看向应云碎:“应老师你介意吗。”
说不介意,播出去必然被网友骂。
说介意,不知道迟燎会怎么想。
应云碎沉默了两秒,聪明地招了招手:“随你发挥,但我结婚了。”
迟燎笑了,也扬了扬手:“我也结了。”
两人戒指不一样。
所以不会有人觉得这个结,是一个结。
-
应云碎直觉很准。
等节目第一期正式在梵龙娱乐收购的某视频app上线时,他就彻底恍然大悟,这节目最开始是温琴帮塞的,但改版成自己更擅长的艺术综艺,迟燎功不可没。
他这是资方下场,来当选手了。
那天也意料之中出现了个#应云碎迟燎cp感#的词条。
每一篇通稿上还都写了一句“这迟燎明显比董星实更配应云碎啊”,如此画蛇添足的文案,也能想象是出自谁手笔。
但是迟燎挺开心的,他自然不会说他的手段幼稚。
文字刚好又是有煽动性的。
就这通稿多了,还真有些活的cp粉出现在评论区。
迟燎没有微博,应云碎则涨粉很快。
他在节目中展现出的气质、专业性也让很多人印象改观。
应云碎属于那种乍看起来冷艳笑起来风情温柔的长相,所以明知结婚也容易被组cp,明知已婚评论区还是出现了类似【我觉得应云碎像美丽的脆弱老公】【我要当应云碎梦女】的咆哮夸赞。
看到自己的粉丝60万时,应云碎自私地想,希望这样狂热吹彩虹屁的粉丝越多越好。
到时候就能以更多的势力评论转发,把事情闹大。
-
一周的时间,他完全不知道迟燎的“火烧云”是要做什么。
“反正是做大型手工装置啦。”他这么卖关子,但家就这么小,最大的东西就是迟燎,没有出现任何新的手工物。
应云碎也没精力管了。虽然这综艺周末拍,强度不大,但于他而言还是有点累,平常变得更加嗜睡。
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不如才穿书来那会儿了。
但咬咬牙,按时吃药,仍然能若无其事。
周六那天是队内录制,7名艺术家会展示自己的作品让应云碎不公开排名。
周日则是全场录制,将同样的作品带到舞台,让其他策展人和大众评审评价打分。
他们聚集在一个未完全修缮的室内展馆。
老实说,应云碎看了那么多年艺术品、分析了那么多主题了,还是第一次自己成为艺术品的主题,激动又紧张的。
而这些年轻的艺术家确实又很有才华。虽然可能也有强行拍马屁的成分,但不妨碍他们的天马行空。
小夏运用了综合材料,将大漆、红木屑、朱砂和矿物颜料混合在一起,在画布上泼墨成比宇宙还深邃的图案。整个风格很艳,她说这就是应云碎给她的感觉。
Lynn则相反,她说应老师给她的印象是透的,玻璃艺术家的她,烧制玻璃构筑成一朵百合的样子,晶莹剔透且流动。技巧不俗。
还有两位都是用布面油画和素描对应云碎进行了画像,而董星实别出心裁,同样是“画”应云碎,他却很创意地用了红心K扑克牌的形式,应云碎这才发现他的工笔水准是很高超的,画得特别细腻,画的也不是他的人,而是两只对称的百灵鸟,一方华丽一方纯净。
然后就是迟燎。
应云碎最期待的迟燎。
迟燎来得很晚,节目录制中途才慌急地出现,手上抱着个很笨重的机器,看着像长筒摄像,还有三脚架。
Lynn问这是什么。
迟燎回答:“烟雾机。”
烟雾机?
应云碎冒出了个脑洞,心百转千折地轻轻颤了下。
迟燎招手:“我刚刚一直在另一个房间试温,你们跟我过来。”
应云碎其实一直知道,迟燎手很巧。
就像他刻的木雕。
所以他相信他。
但今天他才后知后觉,迟燎最擅长的是利用光,利用自然,呈现最治愈梦幻的视觉。
就像当年他给他妈妈刻的彩虹墓碑。
还有现在他看到的“火烧云”。
没错,他竟在室内看到了一朵云。
真的是云,像一团凝聚的白羽,洁白缥缈地浮于房间中间。有一架钢琴那么大。
大家都看愣了。
“别动。”
迟燎对门口的人说,然后走过去。
他身影高挑,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盒火柴,利落地擦燃,跟表演似的,边迈步边沿着云角一点。
点了一圈。
在应云碎眨眼的一瞬,这朵云就燃了起来。
下面变成明度不一的红色,上面仍是纯白。
红色像上舔舐扩展,就像晚霞吞吐天空的那刻。
云飞絮般散开,红色的飞絮和白色的飞絮开始交缠,像一簇簇火沾了雪,也像一团团雪染了血。
真的是火烧云。
也真的是云碎。
应云碎呆住了,其他人也看愣了。
这是利用自制的烟雾机设备,通过对湿度和温度的调节得到的作品,将室内空气中的水蒸气凝聚起来,一切准备就绪时,水蒸气便在造物机上凝聚成一朵悬浮在低空的室内云朵。
至于“点燃”,是利用灯光照明变红。
至于“变碎”,是因为这种云维持的时间本就只有短短数秒。
房间里的火烧云,这是一个无论谁看到,都会评价梦幻浪漫的优秀装置艺术。
迟燎嘴角弯着,得意地看向应云碎。
结果收到策展人惊艳无比的眼神时,艺术家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想做拽哥人设,却抑制不住地傻笑。
直到小夏突然用一句网络热梗的调侃€€€€
“迟燎是纵火犯啊!”
应云碎没有眼花,他肉眼可见迟燎整个人都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僵住。
仿佛听见了折磨许久的审判宣告,笑容顿失,脸都一下子白了。
即便小夏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