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连翩特地吩咐了管家和赵纷然贴身的佣人去医院看望赵纷然。
当然在此之前告诉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告诉并非空口白牙,而是有当时躺在病床上的赵纷然诚恳说明真相的视频。
管家羞愧难当。
他是实实在在怀疑过谢燕归,而且在打电话通知连翩时虽然没明说,但话里的偏向很明显。
佣人脸涨的通红。
她日常照顾赵纷然,虽然赵纷然脾气不好但到底照顾出了感情,当时对谢燕归的怨怼情绪就更重。
管家对连翩和谢燕归道:“连总,少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武断就......是我的错。”
佣人也赶忙鞠躬:“少爷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连翩没说话,而是对谢燕归抬了下下颌,意思是看他的。
谢燕归知道连翩行事一向有章法,但在这章法外却又很有人情味,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这样的连翩让人很喜欢。
他便有意识的模仿,只道:“没关系,她肚子里怀着我爸的孩子,你们紧张她也是紧张我谢家的血脉,情有可原。不过当时我确实很难受,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你们每个人扣一个月工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如果是计较些的人家,他们应该收拾东西走人了,管家和佣人明白这一点,一时之间十分感激谢燕归。
谢燕归则看着连翩,见连翩看着他的神情柔和,便知道这样做没错。
连翩对管家道:“白叔,你是家里的老人,也是佣人们中主心骨一样的存在,以后做事要更敏锐更周全。”
管家连连点头。
连翩道:“当然,周全聪明之类都是次要的,我知道你是个记恩的人,谢叔叔对你好,你便想着要照顾好他留下的亲人,也因此对赵姨诸多关照,才在赵姨出事后那么紧张。”
管家眼眶顿时就湿润了,他就是这样想的。
连翩温和道:“正因为这样,你更应该明白对谢叔叔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谁,在这一点上,你错了。希望再有下一次,你不要再选错。”
用人上但凡没有大问题,他还是选择用熟不用生。
经过这一次,管家应当视谢燕归为唯一要全心全意对待的对象,这也算大大的稳定了谢燕归的后方。
管家用力的点点头。
谢燕归能感受到管家对待他态度的变化,这都是因为连翩,连翩为他打算的这么周全,这让谢燕归心里十分甜蜜。
但人的情绪在晚上总是会格外的多变,尤其惆怅居多。
他在黑暗中问连翩:“哥,对你来说,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连翩睡的迷迷糊糊,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燕归:“哥,我嫉妒江揖,我好想和你订婚,订婚后马上结婚,我们永远在一起。”
连翩:“......”
谢燕归:“哥,我知道你醒了。你不说话,难道你还想着别人?”
连翩将谢燕归凑近的脸推远,虽然遮光窗帘让他看不到什么,但能感觉到谢燕归的气息越来越近。
这熊孩子。
他想了想道:“感情上的话,过去最重要的是江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连翩说的是实话。
他在感情上有纠葛的目前为止就江揖和谢燕归两个,有目的的纠葛那也是纠葛,而江揖是过去时,谢燕归是现在时。
当然是谢燕归更重要。
谢燕归:“那......”
他想问和江揖比,他好还是江揖好。
不过问归问,心里还是挺踏实的,因为他哥提起江揖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是完完全全将江揖放下了。
连翩:“再打扰我睡觉,你就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谢燕归:“哥晚安。”
因为睡觉被禁止拥抱行为,他只得熟门熟路的将连翩的一只袖口牵了,这才不那么满足的闭上了眼。
几秒钟后,谢燕归又低声问:“哥,那个孩子......”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赵纷然流产上,他也是现在才陡然想起这件事,那个也就五个月左右的胎儿会被怎么处理?
连翩想,以谢清听的谨慎和心虚程度,那胎儿怕不是要被迅速的毁尸灭迹,免得留下后患。
他只道:“应该还在医院太平间。”
海城这边,人去世之后都是火化以骨灰入葬。
谢燕归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怅然的道:“不知道那女人想怎么安置孩子,我想去看看,带点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带花,跟他(她)说会儿话。”
他在心里已经设想过将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要怎么陪伴着对方长大,要怎么样才算做一个好哥哥。
现在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连翩侧身捋了下谢燕归的手臂,这是个安抚的姿势,柔声道:“不是你的错。”
谢燕归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天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耗费的精力不小,很快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连翩让管家问询赵纷然那个胎儿的事。
管家打听过后告诉连翩,那胎儿昨天晚上就被谢清听送去火化了,骨灰安置在海城一处香火鼎盛的庙宇中。
管家回复这件事的时候,谢燕归也在。
谢燕归有些诧异,旋即道:“昨天对我疑神疑鬼的,这是知道错了才这么积极吧。”
连翩:“也许吧。”
在谢燕归提出要去寺庙看看时,连翩阻止了他:“寺庙香火旺,那个胎儿月份又不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投胎个好人家,亲人这时候去看,胎儿感知到自己被牵挂舍不得走,未免不好。”
那胎儿本就不是谢风泉的骨肉,而是赵纷然和人通奸所生。
现在谢燕归兴冲冲的去,将来知道了真相,怕不是要呕死,所以连翩就找了个什么投胎的借口不让他去。
谢燕归没有注意到连翩说的是“投胎个好人家”,而不是“再投胎个好人家。”
当然,这细微之处连翩自己也没注意。
想了想,他觉得连翩说的有道理,只道:“那还是让他(她)好好去吧。”
被谢燕归勉强夸过一句的谢清听,生病了。
谢清听生病其实有迹可循。
昨天天气冷,他又挨了饿,火急火燎的在医院和殡仪馆跑,又亲自送胎儿的骨灰去寺庙。
四处奔波,还有本身的心虚恼恨,总之就病了。
这一病就是一周。
连翩派韦幸象征性的去慰问了一下。
经过赵纷然流产的事,韦幸更确信谢清听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粗豪忠心(对谢风泉忠心)的总经理。
也许是财帛动人心,也许是人心易变。
总之韦幸为谢风泉不值,心中也暗暗防备起谢清听。
当然他是个成熟的助理,在探望谢清听时半点异样都没露,看着还跟平时一样。
生病的谢清听暂时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去质问赵纷然,问她为什么临时反悔,只心道等病好了,来日方长。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市,也有人病了。
病的是连秋皎。
喝酒后吹了风,无意中又听到了不那么让人乐意的传言,先是头疼,然后就是发烧,浑身疼的跟被人毒打了一顿差不多。
连秋皎自觉不是个爱交际的人,但人人都知道他和江揖关系匪浅,而且没准日后还要更进一步。
人际关系避免不了,你来我往的,总会有脾性相投的。
渐渐的他的社交活动就多了起来。
不过顾忌着江揖提醒他的,说还有江冬林的残余势力在外面,他出门安保很严格,一周顶多去会所、宴会之类的两三回。
然后就听交好的二代说,江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海城。
当下饭局上就有人情不自禁道:“听说连翩也在海城!”
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连秋皎和连翩乃至江揖之间千丝万缕的说不清,总之怪尴尬的。
连秋皎脸色顿时不好,但也只是片刻。
他无可奈何的叹息道:“海城繁华,翩翩又爱玩闹,去了总不回来,我父亲挂念他,叫了好几次他也没个音信。说起来当初翩翩在国外就玩的疯,那时候要不是奶奶勒令他回国,说不定还要往更远的地方跑。索性连家家大业大,供得起他胡闹。”
富贵家庭的子弟,哪怕不是刻意培养,但耳濡目染之下很多事很容易就能听出话外之音来。
尤其连秋皎过去伪装的严实,完全端庄大方纯良宽厚,现在却屡次在饭局上提起连翩怎么玩闹跋扈。
哪怕他摆出一副做大哥的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但家丑不可外扬,要真为了一个人好,干什么翻来覆去提人家的不是。
渐渐的当初真被连秋皎气质人品吸引过来的人,都不自觉和他拉开了距离,就是看在连家和江揖的份上不得不交往,心里到底也有了计较。
难免想起过去连翩在社交圈活跃的时候,那时候连翩真是热烈的朝霞一样,而且行事很干脆利落。
那是连翩没遇上江揖的时候。
两人有年龄差,还都先后出了国,几乎毫无交集。
那时连翩光芒万丈,连秋皎像个隐形人。
有人故意提起连秋皎的不是来讨好连翩,连翩也只是不大乐意的来一句:“说这些扫兴的干什么,咱们玩咱们的。”
如今再想起,连翩之于连秋皎,真是高下立判。
当然,有对连秋皎这种局上必提连翩的事不感冒的,就有心知肚明但愿意捧连秋皎,顺着他的话说连翩的:
“同样是连家人,连翩比起秋皎你真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