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人各怀心思,谢清听主导,让谢燕归目前韬光养晦,徐徐从连翩手里要权利。
至于别的,他要想想。
谢燕归“懵懂一片”,毫无章法的努力想要找回主导权的行为,都被谢清听轻描淡写的拂去。
谢清听心中不屑。
如果是被谢风泉带在身边教导过的心机深沉的谢燕归,他还忌惮两分,眼前这个,傀儡而已。
想起那小狼崽当初的厉害,如今的谢清听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谢燕归摸准谢清听的脉,反正现在谢清听的筹谋都是为他。
就像赌博,开始总要给赌徒一些甜头。
心道将来谢清听要老实,的确可以给他几分好处,若是抱着当摄政王的念头,那算他倒霉。
至于连翩......
心头那种委屈和愤懑又弥漫上来。
他喜欢他,也恨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
叔侄两人简单叙旧,怕引起连翩警觉,说话没超过二十分钟。
连翩自然收到消息。
昨天小年夜才提过谢风泉,如今公司算得上和谢风泉最近过的只有谢清听,谢燕归八成是因此才和谢清听亲近。
他没问,谢燕归倒提了。
眼圈儿红着:“二叔说了很多父亲的事,是我不好,竟然想不起来......”
这事连翩没法安慰,淘洗了热毛巾给他敷眼睛:“你好了谢叔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谢燕归没说话,只握紧了连翩的手。
他手背被划破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条很淡很淡的印记,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印记又加了几分犷然。
这种热度和力量,已经有了压迫感。
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小狗水汪汪的桃花眼被毛巾盖住的缘故,连翩竟从他挺直的鼻梁绷紧的下颌,感知到了成年男人的气势。
不知道等小狗恢复记忆,又有多神气。
下班回家的路上,透过车窗能看到树木上缠绕灯带,路灯上高高挂起贴福字的大红灯笼。
过年的气氛很浓。
连翩和洪伯通电话,让洪伯来海城过年。
如果奶奶还在,连翩必然会去老宅,但奶奶去世,连父连母于他而言只是熟人却并非亲人。
即使连父一再邀请,连翩也只说谢燕归孤身一人,他要陪谢燕归。
要陪谢燕归,当然也不能落了已经算半个连家人的洪伯。
对洪伯来说连翩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过还是要有人在年三十给老太太的灵位上个香。
这个连翩想过了:“我二十九回去接你,三十给奶奶上香拜年,三十下午到海城,两边都不耽误。”
洪伯说这样好,但就是太辛苦。
连翩笑道:“来回不是飞机就是车,不辛苦。”
没让谢燕归跟着。
虽然看上去老大个人了,但一直存着照顾的心,在连翩眼里谢燕归一直都是需要他庇护的孩子。
腊月三十晚上,比小年夜更丰盛的团圆饭。
洪伯第一次见到谢二叔。
他从连翩这里听过一些东西,自己又搜集了一些,一见人就知道谢二叔是个人物,还是站在自家少爷对立面的人物。
心中有数但并不表露出来,场面十分和煦。
除了谢二叔,另有不妥。
不妥在谢燕归,居然对谢二叔十分亲近。
饭后,这件事洪伯找机会对连翩提了提。
连翩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更注意到谢燕归透过谢清听在看另外的人,心道小狗定然是在想谢风泉。
到底是堂兄弟,谢清听和谢风泉眉眼之间自有相似之处。
洪伯不好意思的道:“那是我多想了。”
连翩笑道:“多想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这么操心我才能安心的在海城忙活。”
不管是在外还是在之前的餐桌上,他总是风度翩然的,但此刻在熟悉的长辈面前,放松着,依稀还是少年时骄矜淘气的样儿。
洪伯笑眯眯:“我肯定给少爷看好家。”
又从兜里讨红包。
往年他只是连家的佣人,都是老太太给他红包,但连翩都许诺给他养老了,于情于理自然又不同。
这是真拿连翩当晚辈待了。
连翩高高兴兴的收了,还很正儿八经的给洪伯拜了年。
当然,他也给洪伯包了大红包,就放在洪伯房间的枕头底下,新年互相祝福,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谢燕归找过来就看到连翩神采飞扬的样子,和公司里正儿八经的风度十足不同,这样的连翩更鲜活,更年轻。
原本就够年轻的。
但这样下颌微扬眸如星光,让人想摸摸他的脸,想让他也这样对自己笑。
意识到自己的恍惚,谢燕归暗恨自己没出息,想避开,但连翩已经看到了他:“燕归,过来,洪伯发红包了!”
谢燕归扬起眉,笑起来桃花眼弯弯:“洪伯,新年好。”
洪伯笑眯眯的递红包过去:“好!好!好!新的一年,燕归少爷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谢燕归:“谢谢洪伯。”
顺顺利利。
他喜欢这个词。
晚上睡觉前,谢燕归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大红包,红包上写一句:“祝燕归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兄连翩。”
谢燕归将红包塞回枕头下,关了灯。
摸索到连翩身边,将人抱的紧紧的:“哥,新年快乐,希望明年我们还能这么过。”
明年......
谢氏是他的,身边这个人,是好是歹他也都不会放开手。
他要他陪着他。
他有谢氏,连翩有他,四舍五入就是也拥有了谢氏,这也算遂了连翩的愿。
至于那什么娶江揖,想都别想!
连翩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才理不久的头发扎手的很,他回他:“新年快乐。”
明年......
明年这时候小龙傲天怎么都长成霸总了,谢小狗变成谢大狗,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叫他哥。
应该会吧。
连翩如今执掌谢氏,应酬很多。
过年更多。
好在他算身居高位,应酬归应酬,自己自如的很,并不需要向上讨好谁。
谢燕归心情烦闷,过年这几天又没有工作可排遣,索性和陈临一伙人去会所消遣。
也就喝酒唱歌瞎聊那几样。
好在热闹喧嚣中胸中愤懑到底消散了许多,没少喝酒,没喝醉,看了手机好几次,什么都没有。
一路玩到九点半,起身。
这时间可太早了,但没人拦他。
都知道谢燕归和连翩要好,而且那可是连翩,见过他风姿的这群少年人只有羡慕谢燕归的份。
陈临送谢燕归出来,迎面遇到一伙人,打头的很熟悉,时思贤。
真是冤家路窄。
这是两伙人共同的心声。
那次宴会被谢燕归揍了一顿还没讨着好的时思贤,一直在家关禁闭,也就过年才被放出来。
第一次出来玩,没想到......
新仇旧恨的,时思贤不敢过分招惹,只忿忿道:“晦气!”
下一瞬脑袋就砰的一声,脖子也疼。
陈临看着一言不发直接掐着时思贤脖子,硬生生将人按在墙上的谢燕归,吓了一跳。
时思贤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燕归幽深冷漠的眼睛:“你......你......”
过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他。
上学时有一次惹恼了谢燕归,谢燕归也这么看他......
这是想起来了?
谢燕归看到时思贤就想起连翩维护他的样子。
那时候满心喜悦,现在只觉讽刺,又沾了酒气,一时没忍住......
他松开手:“滚。”
时思贤出了一声冷汗,四肢都不听使唤,扶着墙壁跑了,一帮狐朋狗友都没顾得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