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海城,天气晴好,
连翩在出口看到谢燕归。
男孩长成男人好像就是几天的事,一身休闲装的青年桃花眼明亮又漂亮,大步迎上来:“哥!”
说着话顺手接过连翩手里的外套,一如往常。
岁安对连翩和谢燕归之间的事知之甚深。
见谢燕归居然没事人一样,浑然看不出暗中已经纠结势力想要篡权,纵然不喜,但也难免敬佩。
果然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面具扣脸上跟真的一样。
再看他家少爷眉目如画神情温和,和一脸信赖的谢燕归端的是般配,外貌和情谊都很般配。
心中踏实中又有几分昂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总之少爷心中有数就成。
谢燕归看着阳光洒脱,其实在等待的时候心中极其忐忑。
既担心连翩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见连翩犹如过去那般待他,那些只是拿钱办事的话好像从未存在过,心中又是另一重不好受。
是了,他在连翩心中从来都不重要,所以连翩才能这般半点不在意。
连翩不知谢燕归在想什么,但谢燕归愿意粉饰太平,他便也配合着。
距离近了看到谢燕归眼底青影,眼角眉梢亦有倦意,便知道这几日小龙傲天也未曾有丝毫松懈。
开车的是韦幸。
岁安坐在副驾驶,后座留给连翩和谢燕归。
机场到市区有些距离。
一时无话,连翩才发现谢燕归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红灯前,车子缓缓停滞,
韦幸偏头对连翩道:“少爷这些日子很用功,看得出来他很想得到董事长您的认可。”
他是集团的老人,深耕其中,许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虽然不清楚个中情由,但总觉得谢燕归和连翩之中已有裂痕,只是不知是利益相关,还是单纯连翩太过严苛导致。
韦幸更愿意是后者。
就像家里的孩子到学业关键期,家长不得不施加高压,说到底不过一句“爱之深责之切”。
岁安听出韦幸的话有试探的意味。
他和韦幸一直以来关系不错,但成年人总有各自的选择,像他无论无何都会选择自家少爷,韦幸则是铁杆的谢家亲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总归不那么熨帖就是了。
连翩浑然未觉,轻描淡写道:“他还差得远。”
红灯变绿,
韦幸专心开车,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
他也算阅人无数风浪平渡,但这会儿连翩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味,却是不敢揣测。
只是心中难免不安。
连翩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韦幸在见他处理老董事长丧事时就看的分明,那时只觉心安。
如今......总不能是开门迎了虎狼吧......
看来得找机会和燕归少爷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岁安闭目养神。
连翩看向窗外,车流如织,不知那些车里又有怎样的恩怨爱恨。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该睡着的眉目桀骜的青年,眉心几不可查的皱起几条细细纹路。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谢家老宅。
虽然一直清醒的知道这里并非自家,但毕竟住的久了,连翩下车顿时便觉出一种踏实又放松的情绪。
他给岁安放了假,只想着洗澡换身熨帖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午。
卧室内有单独的洗漱间。
推开卧室门便见落地窗边休闲区,雅致的花瓶里一枝桃花灼灼生辉,让人有种恍惚感。
但也只是一刹那。
他记得江揖送的那枝桃花早已经开败,光秃秃的枝干被他插在了花园,大概是活不了的。
连翩是个和气的人。
但他自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他的允许宅子里的人只负责打扫卫生,却绝不会随意添什么东西。
所以有这个胆子,还这么巧合的也放桃花,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花很好看,花也没错。
连翩站在小几前看了几秒,单纯赏花的话,心情还算不错。
洗澡出来,小几上不止有花,还多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小龙傲天趴在花前睡着了。
头发短而浓密,脊背修长宽阔,完全是个不容小觑的成熟男人的样子。
连翩还穿着浴袍,转身去换了衣服,顺带从衣帽间拿了一条毯子出来。
室温虽然可以,但人在睡着的时候会觉得冷,如果没个披盖容易着凉,尤其是疲累至极的时候。
虽然心中有很多犹疑,但让谢燕归难以抗拒的是只要连翩在的地方,他就能舒展神经。
这次也是一样。
而且在连翩出差的这几天,他都偷偷溜进来在连翩的卧室睡的。
说是偷偷,却瞒不过白管家。
不过白管家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小情侣之间同床共枕那么久,串个房一解相思没什么大不了。
话说回来,也许是车上小憩过的缘故,尽管连翩给谢燕归盖毯子的动作很轻,但谢燕归还是立即就醒了。
骤然睁眼,眼睛里红血丝很明显。
连翩道:“既然这么累,就该好好睡一觉,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罢便要走开。
袖口被拽住。
自从不是情侣的话说开,尤其两人似有若无的隔阂,谢燕归就不敢再对连翩做出逾距的亲近。
他个高腿长,手掌也生的大,手指修长。
小心翼翼的拽住一点袖口布料时就显的既可怜又委屈:“哥,我想和你说说话。”
连翩看他:“说什么?”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绽放的桃花上,粉光致致。
两人一坐一站。
谢燕归仰面看着眼前的青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查探你的行踪,不应该说那么绝情的话,不管我们怎么到了一起,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哥,是老头子去后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
他不想单纯的用金钱利益去定义两人的关系。
哪怕现在有利益冲突。
谢燕归觉得自己很贪心,既想要谢家,又想让连翩毫无芥蒂的对待他,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连翩以为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合作者。
连翩下意识的抬了下手。
按了按谢燕归的肩膀,笑了下:“我知道。”
真心从来是相互的。
当初他能从觉得接下了一个麻烦事到养弟弟一样,何尝不是因为谢燕归那时的依赖和濡慕。
又叮嘱了一句:“去睡觉,不到晚饭不准起来。”
这话有命令的意味,但谢燕归却只觉精神一振:“好!”
答应的快,人没动。
连翩:“怎么?”
谢燕归握着半盖在身上的小毯子:“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这间房既然能被连翩和谢燕归选做卧室,各方面都是整个谢宅数一数二,但谢燕归的那间房也很不错。
就在隔壁,大差不差。
连翩:“不能。”
谢燕归有些失望,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去,到底好受了些,乖乖抱着小毯子出去了。
连翩坐在窗边看书,花放在那儿没动。
这种小心思,谢燕归没提,他也没问,总有些情形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个事,放着也就放着了。
过了一会儿有敲门声。
谢燕归从来不敲门,都是在门口喊一句:“哥€€€€”
连翩道:“进。”
进来的是白管家。
连翩见他神色踌躇但并没有慌张之色,知道不是什么大事,随意问:“白叔,有事?”
白管家迟疑了一会儿道:“前几天您不在,我看到少爷来这间房睡。”
连翩:“......”
其实严格追究起来,这间房是谢燕归从小到大的卧室。
整个谢宅也都是谢燕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