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归淡淡道:“我心中有数,他现在不能已经不能再拿我怎么样。”
如今在谢氏,他和连翩势均力敌。
而他明显更有优势。
这毕竟是谢氏的产业,只要他争气,太多人天然就会偏向他,更不要说他暗中还有小叔......
谢清听感知到谢燕归的笃定和果决。
这让人恍惚。
明明昨天这个侄子还谦虚的问他一些集团的事,那种虽然面容镇定但细枝末节露出的稚嫩让人安心。
如今......
是脱胎换骨还是原本就是装的?
谢清听更倾向于谢燕归原本就在隐藏实力。
但即使认定谢燕归是扮猪吃老虎,即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现在的谢清听也不敢表现出来。
问出心中另一个疑惑:“那个姓唐的怎么忽然改弦更张......”
谢燕归曾用知无不言来取得谢清听的信任,但现在两人位置颠倒,谢清听只能算他其中一方势力,而且还是那种绝不会背叛的。
无法背叛。
投去连翩的阵营,谢清听除非疯了。
只道:“他良心发现,记起父亲对他的好,所以就主动投诚了。”
这是个骗人都不大有诚意的话。
谢清听忍不住了。
他也着实不是个能忍的性格,在谢风泉处都没忍过。
冷脸道:“燕归,是二叔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老唐跟着你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万一他是骗你的......如今说这些话搪塞我,老唐那人精滑似鬼,如果不是有什么大利益,他这样首鼠两端,肯定有情况!”
在集团谢清听是个极有威严的人,上上下下很多人都怕他,更不要说发火的时候。
但谢燕归心头只是一晒。
他这个二叔看似粗犷直爽实则心机深沉,而且最会用情绪来压制别人,眼下发怒不过是一种逼问的手段。
如今情势颠倒,叔侄又并非真的同心,那便没什么抹不开情面的。
尤其随着历练以及和小叔的交流,谢燕归早今非昔比。
目光更长远,看人也更透彻。
已然明白谢清听当初鼎力支持他,那什么为了父亲,不过是个极小的原因,更重要是他和连翩闹翻,想要扶植他和连翩打擂台罢了。
当下便道:“二叔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四目相对,
谢燕归眸光深不见底,自有一种稳如泰山无坚不摧之感。
谢清听最会审时度势,知道大势已去还要再次等待时机,哪里肯闹翻,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们是最亲的人,我总归和你一条心的。”
谢清听没有爆发,谢燕归反倒有些失望。
如果真是将他当做侄子对待,情感上蒙受了这等蒙骗,暴跳如雷是人之常情,除非心中杂念太多,所以才......
心中了然,却是软了态度:“二叔的好,我一直都记得。”
一场争执就此消弭于无形。
谢燕归站在窗前平复了心绪,这才给谢云起发信息:[小叔,我赢了]。
大概是一直等消息的缘故,那边回的很快:[正该如此,燕归,你不愧是大哥的孩子,谢氏在你手里一定会更进一步]。
谢燕归看着信息,有点迟疑的皱起眉。
小叔回消息一向言简意赅,而且从来都就事论事,这样说很长一段话而且带着明显情绪的,很少见。
而且小叔对谢家深恶痛绝,甚至不肯承认和海城谢家有丝毫关系,这次却说谢氏会更进一步。
这种话怎么也像是祝愿了......
也许毕竟是谢家人的缘故。
而且小叔虽然冷淡但却不遗余力的帮他,明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般想着,谢燕归那点本能生出的怀疑之心便淡去了,回复道:[我会努力,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同一时间。
连翩看着谢燕归的回复,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
有点烦恼。
在集团要想不见面,一人一层楼做什么都自然。
而且人多,公事上的交接也不会尴尬。
但今天和谢燕归已经有了图穷匕见之感,回家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岁安来汇报工作,便见连翩眉心微拧。
今天集团内人心浮动,很多人都在传董事长和谢副总经理掐了起来,将来谢家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但这种人心惶惶中并不包括知道连翩是“谢云起”的岁安。
所以,他不太明白一切都在掌握中,连翩为什么会烦恼。
作为下属,有责任替上司分忧,而且他还不仅仅是连翩的下属,更是从安市时就跟随的亲信。
便问:“少爷,您在担忧什么?”
连翩在工作上样样周全说一不二,但生活上其实很能放得下脸面,当下就将烦恼的事说了。
岁安就笑:“既然住的不舒服,那就搬出来。”
连翩眉梢微挑。
岁安道:“普通情侣吵架了还能拉黑删除一条龙,您和谢燕归闹了矛盾,搬走或者不联系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家也都能理解。”
连翩知道他说的是会议上的事已经流露出去,用不了多久集团上下就知道他和谢燕归已经闹翻。
情绪上的闹翻还能缓和,利益之争多要分个成败胜负。
既然闹开,粉饰太平就显的可笑了。
连翩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是我着相了,一直想着老谢总将他托付给我,便认定了他坐不上董事长的位置,我这责任就没卸下来,就不能离开谢宅。”
如今的谢燕归不单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已经能和他抗衡,便是谢清听都要避其锋芒,他还担心什么呢。
当下就吩咐岁安去收拾个合适的房子,不用太大,温馨安静点就行。
岁安应了,见连翩举止俨然一派轻松自然,既敬佩又困惑。
犹豫了一下问道:“少爷,谢燕归怀疑你误会你,你......你都不生气吗?”
便是父母对子女,但有不如意的,也时常会被气的三尸神暴跳。
会议之后连翩进入短暂的无事一身轻阶段,也愿意和岁安拉扯些有的没的。
闻言道:“当然会生气,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变幻莫测,好坏长短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做好了自己那份,别人的,随缘吧。再说了,他也不容易。”
见岁安一脸受教的样子,连翩不由好笑。
其实他能看得开更多得益于重活一世,比起生命,任何事任何人的分量都要相形见绌。
而谢燕归十八岁遭逢剧变,能够掩人耳目下振作和争夺,已经胜过了太多太多的人。
有时候连翩也会想,如果他是谢燕归......
想象不出来。
但要说肯定能比谢燕归做的更好,那就真是大话了。
这天连翩提前下班,去了新的住所。
他在谢家宅子里有很多吃穿用品,但那些都是可替代品,岁安分分钟就置办起来差不多的,所以也没收拾。
在新家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挑了个心仪的电影看。
看电影这个念头起来时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好像的确很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期间白管家来过电话。
连翩没接。
对这位管家他还是挺喜欢的,但对人家解释怎么和谢燕归闹矛盾,怎么不回去了,实在尴尬。
他在谢氏这里,如今名声大抵是坏的很了。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没有打通电话的白管家对谢燕归道:“少爷,连总不接,也许......也许是没听到,连总多好的人,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生气到连家都不回,可见是动了大怒。
谢燕归拧着眉:“没什么,我会解决。”
下班后他没敢上楼去接连翩回家,但回家后好一会儿都等不到连翩回来,心里着急,只是到底憋着一口气也没问。
直到等来一句消息:[换地方住,不用等]。
打电话过去,不被接听。
想到让白管家问问,他知道连翩一向对白管家很亲近,没想到白管家也打不通电话。
第二天上班,谢燕归守在连翩办公室门口。
连翩只当没有昨天那场争执,问他:“有事?”
谢燕归:“哥......”
连翩进了办公室,对跟着进来的谢燕归道:“是为我搬出去的事?人生在世,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努力,现在我觉得搬出去一个人住更舒服,我不会改变主意,其他的,照旧。就这样。”
见小龙傲天执拗的站在那里,连翩头疼,索性问他:“或者,你给我个我必须搬回去的理由。”
那什么蹩脚的情侣关系等等,可太容易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