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看也有看的区别。
眼前人没恶意,也没有旖旎之心,就是单纯的欣赏。
但从没有被人这么用手描摹过眉眼,异样感很明显,一时半会也消退不了。
手背蹭了下喉.结。
垂眼看了会儿自己背回来的醉汉,屈指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脑门上虽说挨了一下,比蚊子叮还轻,连翩半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睡的瓷实。
醒过来是第二天中午了。
酒虽然烈但东西是好东西,宿醉后也只稍微有点晕,有点渴,再没有别的不舒服。
最后的记忆......
好像从上往下看的花,视线还有点晃。
努力回忆,也只回忆到他好像是被裴度背回来的。
问了管家,还真是。
园子里的人除了管家,其他人没事不会出现在“主人家”面前,但这种不出现只是避开了走,并不是窝在哪里不动。
裴度背着连翩回去,好几双眼睛看见了。
管家是听人说的。
想了又想,在沈拂行过问园子里的情况时就说了几句,寻常话中夹杂了连翩醉酒被背回去的事。
过问园子里的事是沈拂行的习惯,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舅舅,哪一个都得放在心上,尤其是小舅舅。
但今天不知是耳朵坏了还是怎么的。
沉默了一下才问:“宣玉喝醉了,表哥背他回去的?”
管家:“喝了不少,那酒劲儿大,李小少爷可能是酒量不好,被背回去了......裴先生还照顾了很久。”
至于怎么照顾的,他也没看见。
没敢往跟前凑。
李小少爷年纪虽然小人也和气,但做事很有章法,也很有主意,让人不自觉就尊重着捧着。
裴先生就更是了。
长那么老高,也就在李小少爷面前很和气,平常时候虽说彬彬有礼,但话很少,眼神很深很静,让人从心里发毛,手脚都没地方放。
这样两个人,就是沈拂行不特地嘱咐他也不敢冒犯。
沈拂行:“我知道了。”
他知道管家的为人,嘴巴严人也可靠,不会胡说八道。
但仍跟天方夜谭似的。
小舅舅连跟谁挨的近一点都不肯,有时候沈拂行都觉得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世界,跟别人也像是两个物种似的。
背人.......
沈拂行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人也沉的住气,但那也看是什么事。
直接问连翩了。
话说的有技巧:“听说你喝酒了,还喝醉了,要不是表哥背你回去都要直接在雪地里睡了?”
连翩正在喝粥,宿醉后的第一餐,厨房那里给他上的都是清淡的东西。
说是裴先生吩咐的。
至于裴度本人,有事出去了,明天不一定回来。
这不是裴度第一次有事出门,隔个五六天就有一两天不在,谁还没有个私事,连翩都习惯了。
听沈拂行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在外做惯了连总的人,喝醉了让人背回去,听着跟小孩儿似的。
不过也没不承认。
脸皮现在是“李宣玉”的,还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打听,心疼你表哥?哥们之间搭把手怎么了。”
哥们.......
沈拂行心说你要真成我小舅舅的哥儿们,那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小小舅舅”?
粥有点热,连翩用勺子划拉散热。
那点微末的来自连总的体面让他到底解释道:“那会儿凉亭里就我俩,他不照管我,赶明儿你怕是要守寡。”
沈拂行想想也是。
当时没别人,到底又是朋友,而且李宣玉真挺讨人喜欢,要他估计也会将人背回去。
只是这怎么就守寡?
感情要真在一起,他还得是下面那个?
不过也没计较这一两句上的高低,这位祖宗向来随性,再说俩人压根什么都没有,没有辩论的意义。
笑道:“没打听你,叫你出门,管家说你醉着呢。”
现在和华清歌也“划清界限”了,到了拉着新男朋友出去亮亮相的时候,别人就算了,他老子那里得给人吃定心丸。
连翩自然答应,裴度不在,也不用给人交代什么。
沈拂行又道:“有个人也来,你犯不着给他好脸,但人我还有用,别给人撵了就行。”
没说谁,但连翩一下子就猜着了:“林文河?”
沈拂行说是。
连翩无所谓,见面了但凡林文河有脑子也是对方避他,想了想提醒道:“那小子心术不正,将来差不多了,别让他往你们跟前凑。”
他阅人无数,林文河什么样估摸个差不多。
这人擅长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华清歌在这圈子里正好缺这个,但一个人总是低就肯定所图甚大,华清歌以为他们是朋友,别到时候被坑了。
很多话不用说太明白。
沈拂行听得懂,也早有打算:“我知道。还难受吗?难受就明天,不难受就今儿晚上。”
连翩:“今儿吧。”
晚上沈拂行来接连翩,刻意将车开的慢,提了几句后续的事。
有沈父那儿的。
照他估计年前或者年后,他老子可能会要求他带李宣玉去家里,见见正主儿的意思。
连翩:“知道了。”
沈拂行见他神色平静,心里也稳了。
又叹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出院后还在休养,我让林文河去探望过,他承认并不恨我,是怕耽误我,还提醒林文河盯着你,说你不靠谱。他倒是靠谱,倒是真心,怎么就不能直接来管着我......”
就发发牢骚。
其实两人之间的问题他已经知道症结在哪儿。
只要华清歌还对他有感情,其他的事沈拂行就能一力担着。
连翩安静的听。
知道恋爱脑有时候会比较话痨,尤其沈拂行这种没地儿倾诉的,并不需要他搭茬,他自己就能说一路。
到会所门口,沈拂行让连翩别动:“我给你开门。”
这是要秀恩爱?
连翩由着他,很迅速的进入角色,在沈拂行开门后撩他一眼,俨然情深款款。
见沈拂行傻了吧唧,低声:“演戏啊大哥。”
从没有被嫌弃过的沈大少:“......我知道。”
就是没想到能这么逼真。
而且连翩平常冷淡端正的时候多少人都迷糊,更不要说刻意这样亲昵钟情,饶是沈拂行没别的想头也难免恍惚。
不过他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回过神,跟得上连翩的节奏。
在其他人眼里,两人登对极了。
有人趁着劲儿打趣,喝酒让沈拂行给连翩代喝之类的,沈拂行还真就喝了,大有这是老子的人,半点不能亏着的意思。
其实是知道连翩昨天喝醉,今天能给面子演戏就不错了。
但放其他人眼里,谁见过沈拂行迁就过谁,连华清歌都没这待遇€€€€两人总闹别扭,沈拂行口是心非,所以竟比不得对连翩明面上的关照。
林文河想起吊着一条骨折的胳膊,脸色苍白的说“我不怪他”的华清歌,再看连翩众星拱月似的,心里便有气。
不止为华清歌,也为之前被赶出车队。
不过他坚信沈拂行对华清歌就是不同,否则怎么会提点他去探口风,又让他也来这里。
一时间便嗤笑某人妄想飞上枝头,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
当然,林文河也不敢小看对方就是了。
听说还攀上了裴家的人。
以他的家世要不努力钻营到这个圈子,并没有途径知道裴家怎么样,打听过后几乎浑身毛孔都炸开了。
原以为沈家已经是顶端,没想到暗处......
听说李宣玉还勾搭上了裴家的人,这是嫌沈少这枝头还不够高?
看来华清歌说的不错,这人就是个玩咖。
既然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不做点什么,心里这口气委实咽不下。
看连翩去走廊,就跟了过去。
坐在清静地方拿手机下围棋的卫天应,一局完抬头缓缓眼睛,正看到这一幕,一敛眉跟了上去。
连翩站在窗户边给裴度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