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答应了, 不过说想要陪着连翩去:“你们聊你们的,我在隔壁房间或者隔壁桌,好吗?我不想你在我的视线外,你伤还没好。”
他提连翩受伤的事, 是在说那次连翩单枪匹马去见华清歌, 结果遇险。
这件事是裴度少见的梦魇。
他是个胆大又强硬的人,很少怕什么, 但即使坐拥权势与富贵, 却也有完全力所不能及的事,比如从死神手里抢人。
而且江揖和谢燕归都不是易与之辈。
这两个人一个少时艰辛以一己之力将父辈送往死刑之路, 一个乍逢家变却依旧挺身而立,皆是人中龙凤。
因为自骤变中走来, 行为模式和普通人都不同, 裴度怕两人剑走偏锋。
人说好事多磨。
裴度要彻底杜绝这种情况。
不过这些就不必和连翩说了, 而连翩要求的见面, 见就见了, 见的坦荡放的也轻松。
连翩分别和江揖和谢燕归约了时间。
谢燕归憔悴了很多,短短几天就磨损了很多光芒,刻意打扮过也无法抹去颓然和孤独:“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总是问这句话。
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那个裴度有什么好,你说,我可以改。”
连翩告诉谢燕归,他从来都只当他是个小弟弟,对谢燕归的感情也仅限于此:“燕归,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那都是权益之举下的说法,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并不冷淡,但就是这种端正和温和,却更无懈可击。
谢燕归不甘心的问:“如果当初我没有怀疑你,我坚定的相信你,你就不会被逼的迅速脱身,我们可以日久生情,对不对?”
这是他最懊悔的事。
连翩道:“不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相处多久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所以放下吧,燕归。”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他对人对事虽然温和但其实内里冷淡,还慢热,在非常舒适的环境和安宁的境遇中才会考虑别的。
不过这些事说出来只会让谢燕归纠结,没有必要。
看小龙傲天成长到如今的地步,连翩很替他高兴,也默默祝他日后一切顺遂。
谢燕归失魂落魄。
他不信连翩的话。
如果真的有如果,他绝不会再......
谢燕归站在门口目送连翩离开,看连翩和裴度自然而然的靠近和牵手,明白他彻底的失去了心中所爱。
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给连翩发了信息:“哥,谢谢你,这辈子你永远是我哥。”
.
江揖和谢燕归差不多,还是挽回。
还有充分的理由。
他和连翩生长于同一个地方,一起生活过,还订过婚,对彼此都有了解,还有患难与共的情谊。
这些东西更坚实,而裴度出现的突然,看上去不是善茬,他怕连翩吃亏。
最重要的是,江揖专注的看着连翩:“翩翩,我们一起经历那那么多,我不会再伤害你一丝一毫,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平稳最安宁的幸福。”
日夜揣摩,他已经明白连翩最需要的是什么。
明明他才是被连翩主动追求和殷勤呵护过的人,那时不知道珍惜,如今再想起,当真撕心裂肺。
对主动追求过江揖这回事,连翩没得解释,除非牵扯出重生的事。
他只能道:“我已经选择了裴度,我喜欢他,至于将来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江揖,我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服输,也爱好颜色,并没有什么真心,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闹过矛盾,但你事出有因,事后也补偿了我,算是两不相欠。”
江揖看向连翩的手臂。
他知道衣袖底下是一道疤痕,那是为他拼命的痕迹,这怎么能用一句年纪小没什么真心带过去。
连翩顺着江揖的眼神看过去,知道他想什么。
云淡风轻的道:“本以为拦着那些人是顺手的事,还能在你跟前显摆,要知道会有生命危险,我肯定不管你。”
江揖眼底有泪光浮现。
那时候连翩喜欢他时候很真,现在努力推拒的样子也很真,原来一切过去就是过去了。
勉强笑起来:“我懂了。翩翩,祝你幸福。”
没说他会一直等的话。
如今的连翩看上去这么幸福,这话不吉利,也容易给人压力。
但他会等。
只要连翩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偶尔能看到他,就很好了。
隔壁包厢,
庄骁道:“老大,我不太明白你。”
这话以前他也说过,也是关于连翩 ,建议裴度干脆将连翩从沈拂行的手里夺回来。
不过不同的是,大概是爱情的滋养,现在的裴度很好说话。
看向庄骁,示意他继续。
庄骁:“那两个明显不怀好意,如果说动了连翩......您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度摸了下手腕,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牙.印,之前太过亲昵小男朋友受不了,逼急了给咬的。
坐的挺稳当:“别人也许会,小羽不会,他是个君子,越撒的出去越不会乱来,我相信他。”
这是他对连翩的了解,也有两人开诚布公聊过连翩前两段恋情的缘故。
至于沈拂行,够不着这个级别。
庄骁就是小小提个意见,闻言就不再说。
直到门被推开。
见是连翩,他知机的出去了。
连翩朝裴度走过去。
裴度伸手揽过他,没问聊的怎么样:“饿不饿,这里的菜不错,吃点儿?”
连翩真饿了,就说好。
两人靠的有些近。
连翩站着,比坐着的裴度就高一些。
这种视角能看到裴度发丝浓密漆黑的鬓角,皮肤很白,眉毛修长,鼻子笔直且挺拔,英俊中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虽然知道内里根本是另外一回事,但看着还是很让人心动。
他捧着裴度的脸,再没有最开始那种不好意思:“裴叔叔,你真好看。”
有时候称谓是种调戏。
裴度攥着连翩腰身的手微微收紧,眸光渐渐深邃。
这一眼连翩就老实了:“我饿......”
指腹隔着薄薄的衬衫摩挲那点皮肤传来的温热,几秒后裴度松手:“那就先吃饭。”
连翩:“然后?”
裴度看他:“你不会想知道。”
当天晚上回家后,连翩就拒绝和裴度一个床。
确认关系到现在一周,他几乎每天都......还不止一次,总之开始腰酸疲惫,已然到了需要休养的时候。
裴度拿他没办法:“一周,不动你。”
确实需要养一养。
他以为自制力足够,但两个人到一块儿就跟磁铁吸着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两人从这天后,分开睡了一周。
一周后有个宴会,卫天应邀请连翩参加。
连翩和裴度去了。
果不其然遇到了沈拂行和沈父,沈拂行原本有些尴尬,也有些遗憾,但见连翩态度从容,便觉出自己的不足来。
又见裴度恍若无事发生,在沈拂行打招呼时也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颔首,便知道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难免想起最开始认识连翩的时候,那时他若不那么自负,不那么优柔寡断,也许是另一种结果。
这些事也只能在无人时回想。
倒是沈父,是真尴尬。
当初对连翩他态度颇为自傲,却原来人家当初便有和也平起平坐的资本,如今更是要他仰望。
万般滋味,还是要勉强装作无事打招呼。
连翩和裴度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没有追究的必要,困在过去只会拉低自己。
该怎么还怎么。
就好像不曾和沈拂行如何过,也不曾和沈父有过交集。
沈父松了口气,又不自觉失落,望着连翩和裴度和别人说话的样子,真是好一对璧人。
没多看,免得被人看笑话。
沈拂行也默默的看,须臾后移开目光。
两人真的登对。
想不到当初自海里捡来的会是自己的小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