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的面前就有四只特级咒灵。
比赛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见见世面。
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意外，夏油杰的强大已经摆在了那里。即使特级咒灵在归于咒灵使后，威胁比野生状态要小一些，那也不是一个准一级的咒术师能独自面对的。
神户显然无法与四只特级抗衡，但他还是选择了迎难而上。
乐岩寺嘉伸作为他们的老师，又担任了多年保守派的领头羊有足够的经验，他自然明白手下学生的上限大致在什么高度。神户不退缩的选择让他有些惊讶，但又很快理解了对方的选择。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尝试，有交流会的规则限制在，夏油杰不会将神户重伤甚至致死。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验一次特级咒灵的强大，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乐岩寺这个做老师的不劝，其他人也回过味来，这是想把夏油杰当一个别样的培训机构了。
夏油杰也不是傻子，看到神户没有要弃权的意思，乐岩寺也不加以阻拦，他很快就看懂了京都校的用意。
想把他当免费经验包？太不厚道了吧？多少也要给点门票费啊。
决心讨要门票费的夏油杰冷着脸，手下的咒灵毫不客气地一齐上阵攻击。神户身上只有被化身玉藻前抓到之前强化的术式，现在咒力受阻，他能坚持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五分钟。
是的，失去咒力的持续供应，他的术式只能坚持五分钟。
但这是他的上限，不是夏油杰的。
一分钟，这耗时还是看在两校的“情谊”上，否则特级，即使是已经被收服的特级，面对准一级时存在的等级差足以让他们轻松闲适到像逗弄小动物一样戏耍咒术师。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越级打怪这种事，跃一级就够了，自身有限制还跃个1.5，就太不明智了，这多一个“准”字可就是天差地别。
最后这场个人赛结束时，神户被虹龙的爪子按在擂台的碎石中，脸上像打翻了颜料桶般青紫一片，身上一道接一道的伤口往外冒着血，要不是顾及到现在有不少女生，神户的校服可不会像这样，布满了一条条极富规律的镂空造型，挂在身上动一下就能看到衣服底下的伤口。
嗯，现在天气还算热，除了将千夏以外，男生们上身都是只穿了一件校服的，夏季的校服仿造了冰肤面料的触感，在保证耐磨特性时给了他们一丝安慰。
没有人会在大热天还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咒术师除外。
石质的擂台被咒灵们砸出一道道裂痕，已经到了难以使用的地步，夏油杰拖着神户下了擂台，交给京都校那边的后勤岩崎处理伤势，等外伤止住了，家入硝子再帮忙祛除化身玉藻前造成的毒素。
夏油杰看着乐岩寺嘉伸说道：“应该还不算重伤，这家伙还很精神。”
乐岩寺嘉伸：“……”
神户确实不是个会演戏的，他虽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但都不足以影响他的元气，这傻小子还对着夏油杰喊要和裂口女来一场公平决斗。他伸手的小伤口都是裂口女干的，衣服造型也是裂口女剪的，两只眼睛上的淤青还是裂口女揍的，准确说只要是近身战造成的伤势都来源于裂口女。
这一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力速双A的恐怖，但他没有被击垮，他更热血了。
神户：“老子还能打！裂口女！再来！”
裂口女转头看向自己现在的主人，“我想……”
夏油杰立即将她转回咒灵玉，阻止她说出能让自己呕吐的话，“不，我不同意。”
裂口女：“……”
第一场后京都校的后勤人员过来查看擂台，入目惨烈的台面让他们不由唏嘘，“这擂台没法用了吧？”
他没说错，这个擂台面积很大，又是石质，是多块大石平铺而成。特级咒灵和神户的战斗是力与力的较量，而其中压倒性的差距也导致了人力搭建的擂台四分五裂，没有碎成一地还要多亏夏油杰收了力。
赛程中排在夏油杰后面的是将千夏。
夏油杰抱歉地看向将千夏，后者摇头表示没事。
刚才是京都校神户抽签，按规则这次轮到东京校的将千夏。
将千夏从放在夜蛾正道和乐岩寺嘉伸中间的签筒里抓取了指尖碰到的第一个纸团，他展开手中的纸签，眉眼微动。要不是这签是他亲手抓的，他真的会怀疑抽签这个环节里是否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安排行为。
他抽到的人是，加茂。
当将千夏把对手名字念出来后，因为团体赛的事昨天一晚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勉强睡着的加茂沉默了。
冤家路窄，这一定是冤家路窄。
当着老师的面他总不能直接弃权，即使实力相差甚远他也得打出神户那样的气势才行。没看乐岩寺嘉伸都没有瞪神户一眼吗？
加茂叹了口气，拍了拍已经崩得像地震现场的擂台，这个地形不利于近战，将千夏的行动会受到阻碍，但是术式呢？那个他们拿到资料没几天，连乐岩寺嘉伸都没弄懂运作模式的术式要如何应对？
将千夏可是凭着这个术式从二级直接跳到了一级，中间准一级的过度都没踩一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花招。
他怎么就没抽到犬冢呢？加茂又叹了一口气，狗狗在这种地面也是能快乐奔跑的吧？
“加茂学长，你可以让一下吗？”
“嗯？”听到这道声音，加茂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顺着声源看向刚才说话的将千夏，“你不想在擂台上打吗？”
将千夏摇头，“不是，我修一下擂台，请你稍等。”
修？怎么修？
加茂疑惑地看着他抬起手，在空中滑动着，他的指尖运动轨迹十分规律，与其说是画图不如说是在写着什么文字。
这就是他的术式？
“你这是在做……”他的话没能完整说出来，因为他看到了奇迹。
也不只是他，场边观赛的众人也一个个震惊到了呆愣的地步，他们紧盯着擂台上正在发生的事，都没注意到东京校的一年级脸上都是一副“干得好，让‘乡下人’长长见识”的模样。
一个崩裂得不成样子的石台快速恢复原样或许不够那么壮观，但是却足够不可置信，就连神户衣服上挂着的碎石都飞过来填补着空缺，实在是超出了想象。擂台就像是经历了倒放一样，从一个马上该进碎石场进行二次加工的破石堆，变成了刚组装好的模样。
“啪啪。”
拍手的声音唤回了场边众人和加茂的注意，后者有些呆滞地看向将千夏，对方正拍打着手上不存在的灰，等到石台最后一块碎片恢复后抬腿跨了上去。
将千夏踩了踩石面，像是在确定脚底的擂台稳固程度，“可以上来了，加茂学长。”
加茂审视了一下擂台的高度，最后选择了直接跳上去。没办法，他的腿长还不能支持他像将千夏那样直接抬腿跨，他的力量是足够他上来，但是硬学的话就不够优雅了。
他感受了一下脚下结实坚固的岩石，感叹道“你的元素……原来是元素周期表那个吗？”
“是啊，这个擂台是花岗岩，而花岗岩的构成部分是为钙、镁、硅和氧，其中硅和氧的含量是最高的，把握好这两个元素要修补岩石还是很简单的。”
将千夏的说法中这个世界还是科学的，实际上他修复擂台的过程中没有运用半点科学知识，这不过是用来绕晕咒术界中对他的“术式”充满探究之心的人。
加茂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写的是化学公式？”
将千夏笑着点头：“是的。”他在心里给化学书道过歉了，现在不会有半点心虚。
加茂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他看着面色从容的将千夏，“你很厉害，刚才给我解释这些是为了公开术式情报吗？”
“是也不是，因为我才刚获得术式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多加试验。”
将千夏没有摆出近身战的起势，而是垂着手平静地站在原地。
“加茂学长，早上我在贵校食堂看到了今天的天气预报，京都在10点会下雨，对吗？”
“嗯，我也看了。”加茂不知道将千夏说这个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点头应下了。他有早起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再加上今天是重要的个人赛，他更是在昨晚和今早各看了一次天气预报，得到的消息都是10点下雨。前一日的天气预报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但是当天的绝对能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
现在天色已经开始变阴沉，像是马上就会落下一场雨。
“早10点，小雨。现在是€€€€”将千夏看向擂台下，五条悟抬手比了个“9”的手势。
“现在是9点，天上的云层已经积攒了不少水汽。加茂学长知道雨雪的生成原理吧？”
加茂就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答道：“当然知道，那不是小学就教过的课程吗？虽然加茂家是私教派的，但这么浅显的科学知识我还是懂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么九月的京都是不是不该下雪？”
加茂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那个意思吗？不是吧……你……”他觉得人不至于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他在看过擂台复原的那一幕后，脑子就像装了发条，将千夏的话就是拧发条的那只手，让他的理智只能在跟在他的声音后面狂追，却又怎么也追不上。
“最近天气有些热，帮各位降降暑吧。”
将千夏在加茂惊恐的注视下抬起了手，又是一串规律的运动轨迹，只是这次比修复擂台时写的稍微长一点，他写了两行。
“空气中的水汽经过了凝华现象就会产生雪花，雪花的结构会因温度出现细微变动而变化，现在的气温很高，但只要找到氮团、氧团、二氧化碳团和少许稀有气体团，将它们交织在一起就能形成冷空气。”
随着他平静温和的声音一点点讲述原理，众人只觉得周围的气温突然降低了下来，而他们头顶也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
家入硝子仰望着阴沉压抑的天色，突然感到鼻尖一凉，她伸手碰了碰，感受到了一点湿润。
京都校的人后方传出一声惊呼，“是雪！”
一片雪花落下，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这一方天地纷纷扬扬地落下了洁白的雪花。
第134章 交流会
京都的九月份温度一般在30度左右，离往年下雪的月份还差着三个月，但是现在京都校个人赛的擂台周边，却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穿着夏季规格校服的人，因为越发变冷的气温而忍不住互相靠近。
“……雪？”加茂呆滞的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到它在自己手心中慢慢融化。
这是奇迹，比碎石擂台自己修复到完好无损的状态，更加震撼的景象。
这可是夏天啊，即使是夏末也不该……
“你是想用雪花把我埋起来吗？还是想冷死我？”不应该，不管是用积雪掩埋还是降低温度让人失温，都不是明智的做法。除非将千夏自己能像五条悟那样，用“无下限”那样的方式将自己与外界相隔，保护自己不会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影响。
将千夏摇头，“雪花自然是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如果要把你埋起来还得等很久。但现在温度已经够了，要看看冰锥吗？”
加茂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有勇气。他看到雪花不再飘落，光滑的冰锥从云层中探出头来，远处的光线给他们镀上了一层微亮的金边。
物体的远近会造成视觉差异，加茂并不认为现在那片看上去只有一只只杯子大小的冰锥，一齐落下来时会是多大的威力。要知道即使是普通的冰雹，在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都可以砸坏车辆、房屋，更不要说是人体了。
“你别忘了自己也在这些冰锥的范围内啊。”加茂连忙从口袋里抛出一只试管，脆弱的玻璃材质砸在石质的擂台上立即破碎，试管中暗红的液体也泼溅而出。
液体散发出些许锈腥味，它们落地后并没有变成一滩，而是顺着咒术师早已镌刻在其中的咒力纹路行进着，在地面上画出一个暗红的圆形。随即，以圆形为边界，一道浅红色的半圆形屏障出现。
这个形状将千夏可太熟悉了，他挑起眉梢，颇有兴致地问道：“防御护盾？”
在这个世界中，将千夏目前只见过结界术和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前者咒术师都能学习并使用，后者则是五条家的家传术式。
加茂朝圆形屏障输送着咒力加固，“这是我的术式，血画界线。用咒力附着后的血液构成不同的图形，再赋予它们新的意义，只要在常理的范围内就可以实现，怎样，是不是很厉害。”
“的确，非常厉害。不过这个常理范围是不是你的认知范围？”将千夏敏锐地注意到了加茂公开的术式情报中存在的问题。
“……真是敏锐，算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糊弄谁了。没错，只要在我认知范围内。”
“这些血液也有限制吧？血型？”术式如此“万能”，那么作为施术必备的媒介必然是会被限制的，是血液的来源？血型？取出血液的日期？
这可真是要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
加茂抬头看了眼天空，那里的乌云还没有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云层中的冰锥似乎又往下坠了许多，而且似乎……尖端都朝向了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冰锥的变化是自然现象，还是受到了将千夏的操控。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将千夏能够降低气温，让夏末的京都下起雪来，又能将雪冻成冰锥，那么他能控制冰锥何时落下也不是难题。
只是他能控制冰锥下落的方向吗？那些冰锥一齐落下的话，他真的能挡住吗？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