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接过信封,同等在门口的钱司壮汇合,边说话边往电梯走。
钱司壮首先看到他手里的信封,抽出一看不由惊呼:“Pauson晚宴的请函?看来传闻是真的。”
江来问:“什么传闻?”
“之前一直有风声说秦郁上要回国,Pauson这个晚宴就是为了欢迎他回来特意办的。”
电梯间到了,钱司壮按下电梯,将印着烫金logo的墨绿色请函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不无羡慕地说:“能让Pauson这样的顶奢品牌专门为他办回归晚宴,圈子里除了秦郁上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江来被勾起好奇心:“他很出名吗?”
钱司壮说:“出道就是巅峰,在巅峰上一直没下来过,24岁拿遍国内奖项,谁知突然去了国外,差不多有六年了吧。”
那跟他入行是同一年。
江来心里想着,问:“他为什么忽然出国?”
“据说是受了情伤。”钱司壮啧啧,“再厉害的男人也难过美人关啊。”
江来挑了挑眉。电梯到了,两人止住话头往里走。
同一时间,紧邻的另一部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长腿阔步地走了出来。
余光一瞥,他转过头,江来的侧影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身后跟着的临时助理见他忽然停下:“秦老师,怎么了吗?”
电梯门闭合,指示灯显示楼层在不断下降。秦郁上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事。”
作者有话说:
求小天使们的评论,比心~
第4章
助理带着秦郁上去了闻绍办公室。
秦郁上进去前说:“麻烦你等我一会。”
助理脸色微红,忙道:“好的,秦老师,您太客气了。”
秦郁上一进门,闻绍立马上前一个熊抱:“六年啊,你他妈终于舍得回来了。”
“把你那做作的样子收一收。”秦郁上一改在外人面前的沉稳内敛,扯开闻绍,“少跟我粘糊,我可不是你那些个小情人。”
“嘿嘿。”闻绍笑道,“哥们一直盼你回来,叫什么,对,望眼欲穿!吃喝玩乐早提前安排好了,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一起嗨皮到天亮!”
说罢便要打电话呼朋唤友。
秦郁上挡住闻绍的手:“不行,今晚我得回我妈刚回来,我怕她不习惯,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闻绍了解他家情况,问:“阿姨怎么样?过年那会我去加拿大,见她精神还不错。”
“嗯。”秦郁上说,“否则也不敢带她回来。”
闻绍感叹道:“叔叔阿姨感情是真的好。”
六年前,秦郁上父亲遭遇意外去世。秦母同秦父青梅竹马,秦母陪秦父白手起家,秦父支持秦母对戏曲的热爱。
两人相伴半生,感情深厚,秦母无法接受爱人突然离开,一病不起,经常抱着秦父照片默默流泪,精神接近崩溃。
各种方法试过,秦母状况一直没有好转,秦郁上最后只能接受医生建议,暂停如日中天的事业,带母亲前往国外疗养,一去便是六年。
闻绍活跃气氛道:“哎,不提这个。我最近新得了两瓶好酒,93年赤霞珠,南法酒庄的,当年只产了两千瓶,我一口没舍得喝,特意留着等你回来。”
“算了吧。”秦郁上走到沙发旁坐下,特意选了能晒到太阳的位置,恰好是江来刚才坐的地方。
这几年陪母亲疗养,他也修炼得清心寡欲,很久没碰酒精,便问:“有茶吗?”
闻绍关上酒柜,打开旁边的储物柜一通翻找:“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生了?”
秦郁上瞥了眼茶几上的巴黎水:“年纪大了,不养生不行。”
闻绍从角落里翻出一罐大红袍,拿给秘书让泡杯茶,走到秦郁上旁边坐下,满眼都是“我信你个鬼”:“出去玩也不去,酒也不喝,你干脆出家做和尚算了。”
秦郁上笑骂:“滚。”
说着又往茶几上的巴黎水瞥了眼。
闻绍这才说:“刚才来了个人,谈点事。”
秦郁上还是不说话,拿眼神瞧他。
闻绍叫他看得发毛:“你这么看我干嘛?真是来商量事的,我这个人虽然花,也是有原则的好不好,公司里的人我从来不碰。”
秦郁上长长“哦”了一声,神情戏谑,明显不太相信。
闻绍就差赌咒发誓,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来的那人就是江来啊,你出国前不是还特意嘱咐让我多关照他,我可是不折不扣按你说的做了,这些年一点亏没让他吃,怎么反过来还要被你冤枉,真冤死我了。”
巴黎水只剩一半,透过绿色玻璃瓶,秦郁上想起了江来的脸。
说起这个,闻绍来了精神:“从小到大你可从来没有让我关照过谁。你当时急着出国我就没问,你和江来到底什么关系,还特意跟我说不要在他面前提你,你们是不是有一腿?”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泰迪精。”
秦郁上笑骂,恰好此时秘书端着红茶进来,他端起杯子掩饰转瞬而逝的不自然。
茶汤暗红,泡得有些浓,一口下去舌根发苦。
闻绍跟着也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我可喝不惯这个味。”
秦郁上放下杯子,顺势转移话题:“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闻绍说:“还不是后天Pauson晚宴的事。人家高层很重视你,想拿下你回国后的首个代言,给的tilte是全球代言人。这次晚宴他们设计总监也会从国外赶来参加,你考虑考虑。”
日程方面的事秦郁上向来懒得费脑子去记,反正助理会提醒他,于是道:“那我考虑考虑。”
闻绍感叹,其他人听说是Pauson的代言,哪怕只是支线产品代言或者大使头衔也要抢破头,也就秦郁上才有底气说“考虑考虑”。
可秦郁上确实有底气,秦父做生意积累了足够家底,秦郁上本人也是名利双收,对Pauson抛出的橄榄枝还真不一定能看得上。
他接着问:“你后续有什么想法,还打算接戏吗?”
秦郁上回来不久,重新安顿就费了不少功夫,暂时没细想下一步安排,只道:“再说吧,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时间还长。”
两人聊了一会,秦郁上告辞,临别时闻绍问他要新号码。
秦郁上说:“还是原来那个。”
闻绍愣了愣:“我还以为你出国后就把那个号给停了。”
秦郁上没有过多解释,离开姿琅后便嘱咐司机回一趟父母住过的老房子,替母亲取个老物件。
另一边,江来同钱司壮离开姿琅后,觉得有些饿,便让司机在附近兜一圈,这么巧就拐到了原先学校附近。
当初聚餐常去的那家烧烤店还在,生意依旧红火,钱司壮下车去买烧烤。
车停在学校南门对面的马路上,树荫遮挡了大部分太阳,江来侧头,看着校门口出神。
印象里,南门是个小门,紧挨着一个垃圾站,一到夏天气味感人,每次在解剖楼上课,一边闻着福尔马林一边闻着垃圾的臭味,腹背受敌。
而现在,垃圾站没了,小门改造成了气派的大门,解剖楼也不知道有没有改作他用。
视线移到远处,钱司壮西装革履地挤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学生之中,等着老板打包烧烤。
一切都提醒江来,他真的错失了六年。
钱司壮从老板手里接过打包盒,快步走向保姆车,江来也收回视线。
上车后,钱司壮将餐盒放在桌板上,也给司机小刘分了几串,小刘吃完便下去抽烟,车上只剩他和江来。
钱司壮大快朵颐,餍足地感叹:“再来瓶冰啤酒就好了。”
江来挑不辣的吃,说:“千万别,省得你又吐我一身。”
钱司壮翻了个白眼,瞥向窗外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怀念起大学生活。
他大四那年毕业后,江来办了休学,进入了完全不了解的模特行业,而他做了江来的经纪人。
两人国内国外地飞,钱是挣了不少,但江来却日渐沉默,两人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面对面撸串。
想到这里,钱司壮“嘿嘿”乐了两声。
江来怀疑老板在烧烤里搁了料,要不钱司壮怎么吃傻了。
钱司壮故作深沉:“你不懂,我这叫触景生情。”
做模特长年控制饮食,身体自动有了节制,江来吃两串就饱了,用纸巾擦了擦手,简单说了一下和闻绍谈话的内容。
钱司壮听完罕见沉默,隔了一会才问:“遗憾吧。”
江来问:“什么遗憾?”
钱司壮说:“没能做成医生。”
江来垂眸,手指上仍然残留油腻的触感,他握了握拳,平静道:“谈不上,都是谋生手段而已。”
钱司壮却知道并非如此,多年苦读,医生这个职业对江来具有特殊意义,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去医院实习后不久,就放弃做医生,改行成了模特。
他曾经问过,江来当时笑着把话题岔过去了。江来这人就是这样,见人三分笑,看着温和好相处,但要想真正走进他的心,不容易。
同窗加上共事这么多年,钱司壮也不敢说真正了解江来。
事实证明,即便失忆了,一个人固有的处事方式也不会变。江来依旧选择岔开话题,翻开被钱司壮捧了一路的Pauson请函,问:“参加晚宴是不是要准备衣服和造型?”
钱司壮抹了抹嘴:“这你不用操心,我刚才路上就约好了造型师,这次晚宴没有正式红毯,倒不用过于紧张,况且时间这么近,你的身高也不好借衣服,就从以前穿过的礼服里挑一件就行。”
江来点点头:“可以啊Srong哥,挺专业的。”
“一边去。”钱司壮瞪他,“没大没小,我现在对外花名叫Al,请叫我Al钱。”
江来从善如流:“好的,Al哥。”
钱司壮满意了,继续分享他打听来的消息:“听说Pauson这次为秦郁上办晚宴,是想拿下他回国后的首个代言。你之前也给Pauson走过秀,还做过他们一个系列产品的代言,但Pauson给秦郁上的待遇是全球代言人。”
江来挑眉:“排场这么大?”
钱司壮道:“不是我夸张,如果说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那秦郁上就是演员里最有天赋的,真正的天赋流,演什么像什么,情绪收放自如。”
江来被勾起点兴趣:“他长什么样?”
“你等等,我给你找张照片。”钱司壮在手机上戳了两下,递给江来,“喏。”
看场景应该是某颁奖典礼,背景是灯光闪耀的舞台和漫天飞舞的彩带,秦郁上手持奖杯,正对镜头,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
不知为何,江来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