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力量悬殊,车顾莱的力气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疯子,她只觉得窒息,鼻腔喉咙一阵钝痛。
她不会死在这个神经病身上吧。
妈的。
车顾莱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又达到了顶峰。
每个人,每件事,都是不如她意的恶心。
为什么她的身边全都是这种疯子。
正当自己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男人的神情一滞,而后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滚到了一旁。
申似锦手里拎着一根擀面棍,手发着抖,浑浑噩噩的的思绪里还没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车顾莱得以呼吸,剧烈地咳嗽着,申似锦从刚刚的慌缓过神,立马去扶车顾莱。
“你怎么样?”她慌慌然地问,“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车顾莱脸色通红,咳嗽的眼眶都红了,死死地抓着申似锦的手腕,大口地呼吸着。
申似锦一下又一下地顺她的背。
早上她找了点药吃下,但是身体依然很不舒服,脑袋很重,很想睡觉,意识茫然间听到狗叫,还有男人的声音,她怕出什么事,艰难地出门去了一趟车顾莱的房间,结果她不在房间。
她有点慌神,踉跄地扶着楼梯下楼,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那个男人是上次遇见的那个男人,她没想到这是个神经病,如若她早就猜到了……
她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车顾莱,眼珠湿润,歉意地说“对不起。”
车顾莱舒服了一点,视线蓦然撞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双眼睛湿润,真诚,包裹着最真挚的歉意,就像那条小黄狗的眼睛,不掺一点虚假,是最清润漂亮的眼睛。
车顾莱从没遇见如她一般清透的眼睛。
她在道歉,她认为是自己的错,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所以她哭泣。
为什么。
这女人不是最恨她的吗?
如果她狼狈,这女人不应该最开心的吗?
申似锦将她扶了起来,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她迅速地将车顾莱挡在身后,自己却凭空挨了一脚,车顾莱眉头一皱,从地上捡起擀面棍利落冷漠地砸在他脑袋上,男人脑袋二次开花,晕过去了。
申似锦扶着自己的肚子,痛的冷汗都出来了,却还是硬撑着报了警,车顾莱靠在树上,不言不语,面无表情,脖颈上的红痕明显。
她好像在生气。
申似锦暗暗地瞥她,有一眼没一眼的,想和她说话,又不敢,只好也沉默地站在一旁,小黄狗乖乖地坐在申似锦身边。
过了半小时,申似锦肚子还是很痛,头也晕,很想直接睡过去,又掐着自己的手心使自己清醒。
终于警察来了,把男人带走了。
等警察走了,申似锦终于撑不下去,她压着肚子蹲了下去,吃的药还没起药效,头依旧晕。
车顾莱走到她身前。
申似锦蹲在地上,伸出手抓住车顾莱的裙角。
“车……顾莱,你€€€€”
她痛的说不出来话来。
车顾莱站着,冷眼低眉地俯视她,她的内心有一瞬间的软。
但被冰冷了太久的心脏已然察觉不出所谓的情感变动。
事到如今,她依然觉得申似锦在虚情假意。
刚刚短暂冰冻的迟疑与心软如海水涨潮,已是铺天的退了回去,如今还是一片薄凉。
她居高临下,神情漠然。
申似锦的病还没好,刚刚这些动作已经耗费了很多力气,她再支撑不住,双眼一闭,握着裙摆的手松开,躺在了地上。
车顾莱有点意外,不明白申似锦怎么就晕过去了,她蹲了下去,见她脸红的厉害,手指抚摸上她的脸。
滚烫如烧开的水。
发烧了?
怪不得这一两天都不太对劲的样子,发烧了都不知道,还自以为是的逞能。
“蠢货。”车顾莱嗓音冰冷吐出两个字,神情晦暗复杂。
她最终还是做了回人,把申似锦带进了屋子里,她太瘦了,很轻,个子虽然比车顾莱高一点,但没什么肉,车顾莱没费多大劲就把她送到了她的房间里。
将人丢在床上,车顾莱没好全的身体传来一点点的痛,她微微喘息着,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女孩。
她搞不懂申似锦现在的态度,简直和之前的判若两人。
一个人真的能变那么多吗?
车顾莱不相信,人性本恶,自私罪恶就是人的本能,善意与真诚的情感都是街边的烂苹果,一文不值,本就是腐烂不堪的,
她不相信会有不求回报的好意,一个人的恨也不可能凭空泯灭。
申似锦有多恨她,车顾莱最是了解,一如她也恨着申似锦。
申似锦如今的好在车顾莱眼里不过是小丑作笑,都是惺惺作态的虚假。
说实话,她已经过了为了一点好意就会情动的年纪了。
车顾莱冰冷无情,是雪山的石头。
石头不会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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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药起了作用,申似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头已经没那么晕了,她量了量温度,差不多快退烧了。
她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腻的,房间没有卫生间,她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澡。
洗完之后,申似锦穿着睡衣在镜子前擦头发,褪去水雾的镜子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瞳孔急骤收缩,迅速转过身,什么也没有。
她又转过头,消失的人影又出现她镜子里,正站在她背后看着她。
又是那个女人。
申似锦心脏狂跳,一阵剧烈的不安席卷了她。
“妈妈。”她颤着嗓音喃喃了一句。
毛巾掉落在地。
申似锦全身如同被冰冻住,无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那女人只有一个虚影,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白裙上落满了血,面目苍白,空洞地看着她。
“小锦。”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你杀了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愧疚。”
不是。
我没有。
申似锦蹲下了身,双手捂着耳朵,慌乱地说着“……妈妈,我没有想杀你。”
被忘却很久的回应卷土重来。
申似锦记得她十岁那年,她跑到自家楼顶天台,那里种了很多很多的花。
小申似锦身形瘦弱,露出来的皮肤瘀痕遍布,新伤堆着旧伤,总也不见好,她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包着一块纱布,白色纱布几乎快盖住了她的小脸。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但母亲喜欢花,她想摘点花给母亲,希望母亲可以不要这么讨厌她,起码……不要再打她了。
小孩真的太怕疼啦。
小申似锦看了很多花,她很苦恼,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花,怕挑错了,母亲会不开心。
但她挑了很久,也没有挑好。
申似锦的母亲叫陈白,她的丈夫听说她生了,急匆匆地从公司赶来,却不幸在路上出了车祸死亡。
深爱丈夫的陈白生下孩子后听见这个噩耗,本就精神不稳的她彻底崩溃,开始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这个孩子身上,认为如果不是她的出生,她喜爱的人怎么会死。
于是她日益疯狂,神经兮兮地虐待申似锦。
她也来到了阳台,这里有很多他丈夫生前给她种的花,却看见申似锦在碰她的花,她大叫,攥着申似锦的领子给了她一巴掌。
小孩被打蒙了,受伤的眼睛流出血来,浸出了纱布,鼻孔也缓缓流下两行鼻血,她的耳朵被打的嗡嗡响,以至于之后总是会耳鸣。
她被陈白扔在地上,没有哭一声,只是愣愣地看着母亲。
陈白的精神这几年非常不正常,已经到了一直病态癫狂的地步,她又去踹申似锦的肚子。
小孩缩成一团。
陈白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她拿着一盒盆栽,眉眼疯狂地就想砸在申似锦身上,申似锦关键时刻躲了过去,慢慢地爬了起来。
“你还敢躲?”陈白嗓音尖锐。
她冲了过去,申似锦害怕她,在她即将冲过来的时候哭着喊“不要,妈妈。”
但陈白已经完全丧失了母性,她攥着小孩的头发又给了她几个耳光。
申似锦痛的受不了,也哭不出来了,小孩本能地咬了一口陈白的手,然后发挥出最大的力气,使劲一推。
按理说小孩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但是陈白的身体日益溃败,如今是骨瘦如柴的一把羸弱身体,被风一吹就能倒。
陈白往后踉跄,后腰即将碰到天台边缘,却不料这一块的栏杆因为之前生锈所以都拆了要维修,现在是空落落的一块。
陈白身体没有支撑,掉了下去。
后面的事申似锦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陈白的脑袋撞到石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