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落在地上。
她一直死死地捂着嘴巴,压抑绝望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指缝间泄露,她哭的实在太厉害了,胸腔一抽一抽的。
刚刚车顾莱和小许的对话她都听懂了。
是她间接害死了外婆。
如果那天她没有低血糖,没有摔下楼梯,手机就不会摔坏,外婆也不会因为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跑出去。
如果那天她没有和外婆打视频……
外婆是不是还活着。
她已经害死了母亲,害死了父亲,如今又害死了外婆。
她真的不该出生。
她活着就只能给身边人带来灾难,无论是谁,都会被她害死。
现在连原主的外婆都被她间接害死了。
申似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她没有穿到这个世界,外婆是不是不会死。
她崩溃的捂着头。
她活着就是一种罪过。
可能母亲说的对,她真的不该活着。
如果她早在精神病就死掉了多好。
只要她没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会遇见车顾莱,也不会遇见外婆。
这些因为种种原因都让她痛苦无比的人,如果她早早死去,就一个都不会遇见了。
申似锦喉咙突然涌上温热,她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血。
胃好疼。
像是有人用火烧的刀子在内脏里搅动。
申似锦捂着肚子,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额头贴着地面,无助而崩溃地哭泣。
眼泪混着血液在地上积攒成一小滩的水洼。
浓重的自我厌弃感深深吞没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恶心无比。
她开始后悔。
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听从母亲的话,早点去死。
只要死了,她便不会害死别人,自然也没有人会厌弃自己。
母亲说的是对的。
申似锦不哭了,眼睛是一种诡异的清明。
我要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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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顾莱去上班了,申似锦将房间的被子叠好,又拖了地,整理的干干净净。
她整理一下自己,走出了房间。
“小姐。”女佣看见她,“你起床了吗?”
申似锦朝她礼貌地笑了笑,“是你啊,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女佣也笑了,“没关系的。”
“那个……我想问一下。”申似锦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离开这里,该怎么坐车呢?”
“你要离开了吗?现在?”
申似锦点头,“我得走了。”
女佣见她神智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见她要离开也没有阻拦。
以前车顾莱就告诉过他们如果申似锦要走,就让她走。
女佣道“我们有专门的司机,我这就让人送你离开。”
“谢谢你。”
申似锦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段时间她做了什么,她都有记忆。
她记起了因为自己的病,而去麻烦了车顾莱,让她更加对自己不耐烦。
她也记起了车顾莱对她的那些话。
冰冷的字眼深深地扎根在她记忆里。
€€€€谁会喜欢一个疯子。
她想起车顾莱的这句话,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车顾莱是真的很讨厌她啊。
竟然用疯子来称呼她。
我也恨你啊,车顾莱。
申似锦在一处花店下了车,她想买点花。
她看中了一束栀子,刚想去拿,另外一只手也同时去拿那束花。
申似锦偏着脸看着手主人,是个短发女人,有点眼熟。
短发女人也觉得她眼熟,看了她好一会儿,恍然“是你啊,小妹妹。”
“我们……认识吗?”
短发女人笑了一下,“可能你忘了我,这束花给你了。”
申似锦接过花,“谢谢。”
买完花之后,申似锦就觉得累了,这几天她躺太久了,全身软绵绵的。
她就近找了一个公园长椅坐下。
忽地,有个人坐在了她旁边,申似锦不关心旁边坐着的人是谁,之间这人开口“小妹妹,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申似锦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头。
又是刚刚那个女人。
申似锦眼睛茫然
女人笑了起来,眉眼肆意,“车顾莱带你来包厢喝酒的那个晚上,有印象吗?”
申似锦的记忆已经很差了,之前的很多事都忘的差不多,只有这件事还记着
她仔细地看了看女人,才依稀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到相似的面容
“认不出也没关系。”女人笑笑,“我只是在这等人,看到了你,想过来和你聊聊天打发时间。”
申似锦抱着花,没有说话。
“你€€€€”女人转了转眼珠,“跟车顾莱还在一起吗?”
申似锦眸光仿佛被定住,很快又恢复了涟漪,她摇摇头,轻声说“没有了。”
女人仿佛是意料之中,“你被抛弃了。”
申似锦沉默,就是默认了。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应该伤透了心吧,没想到你还是被车顾莱戏弄了。”
申似锦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 。
女人无聊,忍不住都说了出来,她晃了晃手指,“你不知道吧小妹妹,那天她带你来喝酒就是特地玩你的。”
“她将我们都叫来,给我们示意让你出丑,给几分好颜色看,我们玩弄人玩惯了,这种事最是擅长。”
申似锦睫毛颤个不停,语气却是平静的。
“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不会喝酒,但是为了让我出丑,还是带我去了酒局,是吗?”
女人挑眉“挺聪明啊小妹妹,但没事,车顾莱就是坏透了的人,你远离了她就行。”
申似锦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但她的心脏却麻木的很,已经感觉不出太大的情感了。
她只是对车顾莱的了解更上了一个层度。
车顾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可能是被欺骗了太多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只是觉得很冷,心脏也冷。
她没有歇斯底里的生气,只
只有对车顾莱反胃的恨。
女人很快就走了,申似锦坐了一会儿,她全身麻痹了,完全动不了。
慢慢地,身体才能完全动起来。
她抱着花,回了一趟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却四处都有她和外婆的影子。
申似锦在极度思念同时,却对了几分难言的羞愧。
大概是觉得自己害死了她,申似锦自卑的连难过的情绪都不敢有。
她觉得自己没资格。
她经过冰箱,上面还有外婆用水笔写的“小锦,好好吃饭。”
刚刚的平静不复存在,她摸着这些字,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外婆。
是我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