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申似锦的衣服都快淋湿了。
谭遥回到家,车顾莱看到她全身湿漉漉的,让她去洗澡。
“知道了。”谭遥甩了甩身上的水,班级群有信息,她不怎么关注群信息,他们太吵了。
但是她看到了“小申老师”的字眼,便看了一眼。
群里面有个同学问有没有住在一中附近的,小申老师没伞,有没有人能给她带一把,她怕小申老师淋雨。
“顾莱姐姐。”谭遥说。
“怎么了?”车顾莱看着电脑。
“你要不要去接小申老师。”
申似锦已经等了半小时了,还是没有车,打车也打不到,这站台附近也没有超市,她想买把伞都不行。
申似锦不喜欢下雨,一到下雨耳朵就很吵,她揉了揉耳朵,尖锐的耳鸣混着雨声,几乎要震碎她的耳朵。
她捂着耳朵,表情痛苦,脸色越发苍白。
她的眼睛也看不清。
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申似锦蹲下了身,全身冷的要命。
下雨堵车,车顾莱坐在车上急的要命,也不知道申似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淋湿。
眼看着堵车堵的没边,车顾莱干脆下了车,拿了伞走路。
左腿很疼,车顾莱没空在意,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公交站台看到了她。
“申似锦!”车顾莱叫了她一声,但雨声太大,申似锦又捂着耳朵,根本没听见。
车顾莱只能加快脚步,在离她几步远时,又叫了她一遍“申似锦!”
申似锦似乎听到了,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但她看不清,直到车顾莱走近了,耳鸣在慢慢消失,她才意识到这是车顾莱。
“我送你回去。”车顾莱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申似锦却仿佛见到了某种噩梦似的,倏地站了起来,手慌张地一躲,眼神惊恐地看着她。
“你别碰我。”申似锦头发湿漉漉的,苍白的脸也湿湿的,她的意识有点不太清楚,下雨天夺去了她几分清明。
车顾莱看见她的眼神,全身一僵,喃喃着“申似锦……”
申似锦往后退了几步,似乎车顾莱是某种恐怖的鬼怪。
车顾莱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抽离,无数的冰块往骨骼里面灌,她感觉到刺骨的冷。
申似锦在害怕自己。
她很熟悉这个眼神。
这是她五年前,每每精神病发作,看到了某种恐怖的幻觉都会产生这种眼神。
我也是她恐怖的幻觉之一吗?
车顾莱知道申似锦恨自己,但是她没有想到是这种程度。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申似锦痛苦的幻觉。
她也是残害申似锦精神的施暴者之一。
车顾莱心脏传来一种不可言状的疼,她几乎疼的快直不起腰,喉咙也像塞了厚厚的沙粒,一出口就是沙哑的音色。
“申似锦……我。”
“小申老师。”远处走来一个女孩和一个中年女人。。
申似锦听到学生的声音,意识才彻底回来,她转过身。
“林昭同学。”
女孩就是上次送鲜花饼给她的女孩。
“老师,我给你送伞来了哦。”林昭笑着说,“刚刚有人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可以给你送伞,我家就在这附近,就过来啦。”
中年女人是她妈妈,也笑着说“小姑娘,被淋湿了吧,先去我家暖一暖。”
车顾莱感觉到一种慌乱的危机,她抓着申似锦的袖子,“申似锦,我送你回去。”
申似锦慢慢地拽开了她的手,平静地说“很感谢小姐你来,雨很大,赶紧回去吧。”
说着,她接过了林昭的伞,牵着女孩的手离开了,没有回头看她。
“申似锦,别走!”
车顾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目光赤红,却没有让她回来的资格。
她的左腿此时疼的厉害,忍不住坐在了站台椅子上。
申似锦。
车顾莱不甘而恨恨地叫着这个名字。
这就是被冷落的感觉吗?
车顾莱说不清现在是腿疼还是心脏疼,只觉得全身都空空的,忍不住弯下了脊背,以手掩面,露出不甘而冰冷的眼睛。
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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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似锦没有去林昭家,拿了伞就回去了。
洗漱完之后,她躺在床上,大脑放空。
莫名想到了刚刚的车顾莱。
慌张失措。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情的车顾莱,她总是冷淡内敛的,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动情。
即使是自己,也没有资格触动她的情绪。
而刚刚她却因为自己选择接过别人的伞,而变的失措。
就好像车顾莱是被背叛的人。
申似锦真的不明白车顾莱这些行为举止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的脸和那张脸相似,车顾莱的恨还没有完全泯灭,所以缠了上来,又准备像对待原主一样玩弄她吗?
可是五年前她都已经死了啊,即使有再深重的恨,也该消失了呀。
而且,她不是那个申似锦啊。
该受的罪她已经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遇见车顾莱。
车顾莱是有多恨那位原主,即使是相似的脸,她也一样的恨。
申似锦将脑袋埋进抱枕里,蜷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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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顾莱回到家,谭遥正在做数学作业,听到声音往门口看了一眼,皱眉问道“你怎么全湿了。”
车顾莱脸色苍白的很,左腿疼的一下子没站稳,半跪在了地上。
谭遥连忙放下笔,跑过去扶她。
她将车顾莱扶到沙发上,又给她拿了一条干毛巾。
车顾莱接过毛巾,“我来,你去做你的事。”
谭遥没给,帮她擦头发,“你怎么了?没有接到小申老师吗?”
车顾莱抓着左腿,疼的眉心紧紧地蹙起。
“她不愿意接过我的雨伞。”
谭遥沉默了一下。
“顾莱姐姐,你到底对小申老师做了什么。”谭遥在车顾莱的事上话总是会多起来,“小申老师脾气很好,很少发火,班上有人闹事,她也不怎么动怒。”
“能让小申老师不愿意见的人,那个人是不是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谭遥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
车顾莱冻的嘴唇发紫,长卷发湿漉漉的铺在后背上,她痛苦地捂着脸,迟迟不说话。
只要想到刚刚申似锦惶恐的眼神,以及拒绝她的疏离态度,车顾莱就觉得心脏疼的无法呼吸。
申似锦害怕她。
这是她的错。
是她过去亲手做的恶。
现在她终于尝到了苦果,却怪不了任何人。
真的不可挽回吗?
她只是很想念申似锦。
想对她好,想补偿她。
她只是想多看看申似锦,她太想她了。
哪怕只是看看她的脸,车顾莱都觉得心脏安稳。
她想缓解一千多天积攒的想念。
她做错了事,所以想挽回。
但是这似乎是一件极难的事。
因为申似锦害怕她。
这是杀她的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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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临近期末, 申似锦比平常更忙了,他们班是学校的重点班之一,每次一到考试期, 各种测试多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