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九方夕烨又问：“第几种丹药了？”
“刚刚开始第三种。”楼仁曦答。
丹药不是循序渐进，第一种丹药和第二种丹药难度不是一点点的增加，是一截，迅速淘汰不少人。看着旁人失败的，开始紧张，稳定不下来的丹师也开始失败，被请离炼丹台。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完成的！求你们了！”有人在哀求着。
“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机会，无一例外，还请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看护比试台的人看多了这样的情形，不会受此影响，也不是他们所能应下的事。
“我就快六百岁了，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丹师泪流满面，不断哀求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带下去。”苏游云出声。
“是。”丹师迅速被带走，连围观的机会都没了。围观的人看着热闹，还在继续的丹师尽量让自己摒除一切杂念，不被外界影响。
“又是这样的……”
“哪次没有？”
“也是可惜。”
“那也不需你如此觉得，他们可不需要你的可怜。”
……
“你应当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事吧。”苏游云带着趣味问道。
“我是第一次参加丹术大比。”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答。
“你如何看待这样的事？”苏游云又问。
“执念过深，恐生心魔。”若不是苏游云说起，九方夕烨都不会去说这些。他说的不是如何看待，而是此人的结果。
“你是玲珑心，极佳。”苏游云笑道。
九方夕烨只是一笑。他只是看他想要什么，与他无关便是闲事。说与不说皆看他心情，结果皆在人，而非他，不在于他插手多少，亦不在于，他说了多少。
剩余参赛名额很快定下，此次丹术大比的一百八十个名额也就差不多了。
第133章
一直到丹术大比正式开始那日，九方夕烨都未出过门，只在房间和雅间来回，时常靠着窗边看着外边的行人事物，或热闹，或安静，又或者极为规律。
丹城已比九方夕烨刚来时热闹了许多，但他已经没有再去闲逛的意思。丹城可不似其它城池，除了丹术大比，几乎没有任何举城欢庆的活动，与之前无异，不过多了些人而已，九方夕烨不凑这个热闹。
雅间内，九方夕烨和楼仁曦等着苏游云前来。苏游云先递了消息，结果晚了些才来，亦先说了突然有要事要做，这才晚了。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相邀，又是我迟了。”苏游云行礼道歉。
“来了便是，你本也说了的。”九方夕烨道，转过头看着苏游云。
苏游云是忙完便来了，匆匆前来，丹袍都未换下，手中还拿着此次丹术大比的名单。等着他坐下，他便将其放于桌上。
“名单定下了。”楼仁曦用的肯定语气。
“自然。徐清渔那家伙又贴着最后时限到。”苏游云饮下茶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原以为他此次不来，这才给你们递了消息，结果事与愿违，他来了，比往常还晚上些时候，越发会踩着时间了。”苏游云说完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但这也是他要做的事。说是说，该做还是要做。
“他不就是这样，何时不这样，那才怪了。”楼仁曦怎么也是两千岁的丹师，虽说大多时间都待在苍穹宫，但不是毫无交际，不止有苏游云，不少丹师他都是认识的，只是相熟的不多，能深交的丹师也不多。
楼仁曦不喜利益交缠，他对丹术深爱，追求不断进步，与人交好也多在于丹术交流，而非旁的缘由，与九方夕烨亦是如此。若九方夕烨不善丹术，就算他与素婴多好，楼仁曦都不会像如今这般与九方夕烨交好，就算他是小殿下，也一样。他们便只是主仆，而无其它。
“给我看看。”楼仁曦抬手示意苏游云将名单给他看。
“看吧。”苏游云也是特意给楼仁曦带来的，每回都会给他看一看，就算往常楼仁曦的名额不是他真的想推荐。
“徐清渔居然把名额给了他的小弟子。”楼仁曦一眼便瞧见了最后徐清渔名字前的被推荐丹师，白兮。
“已经不是小弟子了。”苏游云道。
“又收了？何时的事？”楼仁曦问，他是从名单的最后往前看，看得迅速。
徐清渔乐于收徒，但又不是来者不拒，多看心性人品，天赋其次，有便可，如今徒弟已是二十好几了，要知他也不爱出门，如此频率也是算高了，还都是弟子，而不是像楼仁曦那般的记名弟子。
“收了，就前几年，听闻是天赋极佳，如今年岁还小着，不过已经是跟着带来了。”苏游云道。
“你见着了？”楼仁曦看完名单，将其递回。
“还未，没跟着来，被徐清渔留在落脚处整理。”苏游云接过楼仁曦还回来的名单，随意放在一旁。“明日大约就能瞧见了。”丹术大比就在明天，连续不少日子。
“那也是你好奇。”楼仁曦对徐清渔的新徒弟兴趣不大，而苏游云的好奇已经显露出来，看着是有不少兴趣。
“听说是个女弟子。若是真的，这可就是他第一回收女弟子，我自然要好奇一番，什么样的仙子能让他改性子了。”苏游云用食指轻轻又迅速敲击了几下桌面。
楼仁曦泡着身前的茶，给苏游云续上。
“你可要看看名单？”苏游云问九方夕烨。
“不必，我也不认识。”九方夕烨看了也是白看，不如等比了再说，反正也不是人人都要认识。
“来来来，我给你简单说说可能是你劲敌的丹师。”苏游云来了兴致，将名单划至空中，他与九方夕烨都方便查看。苏游云不像楼仁曦，他不知道九方夕烨真实的丹术水平。不过他知道九方夕烨天赋极佳，不然也不会觉得相见恨晚。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绿金色名字，上面是先前比赛决出的名额，下面才是推荐的名额，后面都有推荐人的名字。
九方夕烨一眼瞧见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名单上的名字都很陌生，他几乎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
楼仁曦则端坐着品茶，偶尔补充苏游云未提及的部分。
九方夕烨听得不算认真，但都听了。
房间内只有夜明珠的光亮，柔和又朦胧。
九方夕烨看着窗外灯火黯淡的丹城，丹塔散发着细微的光亮，窗户没有任何光透出，塔檐下的小灯也未点亮，只有塔顶珠光较为明亮，似指路灯。
丹城的夜晚安静又昏暗，也与此时入夜数个时辰有关。
九方夕烨不再看着窗外，而是靠着窗户大开的窗边修炼休息。
月光半掩，随着薄云移开，月光撒在九方夕烨身上，月白色的衣裳闪着细光，为他的发笼上一层光，面部并未。
翌日，九方夕烨换了身衣裳，着一身银白色，长发未用发冠束起，而是用丝带简单编了一个小辫，依旧只绑了一部分长发，也没有完全编上，只数寸。
九方夕烨时常换着，只有在书院的时候一直都戴着首席冠，其余时候其实戴冠不算多，只一半，其余便是披发，以及绑马尾或是随意绑。怎么编，怎么绑，就看那一日九方夕烨想怎么来。
丹术大比就在丹塔外，九方夕烨和楼仁曦慢步下楼，又慢慢前去比赛地。
周围的人或快步，或乘车，皆比九方夕烨快。但时间是足够的，就算九方夕烨再慢，他们依旧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
“楼兄！”九方夕烨听到有人唤楼仁曦。
“徐清渔。”楼仁曦道。
九方夕烨看着徐清渔带着人迅速靠近。
九方夕烨扭头扫了一眼最前面的徐清渔，相貌平平，有些不修边幅，发丝都有些打结，木簪歪斜着穿过，不断晃动着，似乎下一瞬就会因为徐清渔的动作落下来。身量不高，比九方夕烨矮上整整一头有余，外衣也未穿好，里面见了大半，腰带都是松松垮垮的，都不用拉扯，似徐清渔多走两步就会散开，落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徐清渔一笑便没了眼，明明眼睛不小，看着有些憨厚，乐呵呵的，除了这外表，倒也给人不错的初印象。
“你还是老样子。”楼仁曦道。几人都没停在道路上寒暄，继续向着丹塔而去。
“你不也没变。”徐清渔拍了拍楼仁曦，外表是不修边幅，那也不是不干净，楼仁曦自是不在意。
“也就几十年不见。”两人上次见面就是楼仁曦两千岁寿宴，自然没有太久，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年岁以千计数的丹师。
“是这道理。”徐清渔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指着后边跟着的两人道：“我徒弟，白兮就不多说了，黎娘，我新收的徒儿。”
“黎娘见过楼丹师。”黎娘行礼道。
楼仁曦颔首，予了见面礼。
黎娘不过二十岁，还在筑基期初期，身量娇小，相貌端庄，衣着素气简单，饰品亦简单，少有，也未有上妆，额前只有零星碎发，编发为主，未有盘起。
而站在徐清渔身侧另一边的白兮则是一个小麦色皮肤，梳着高马尾，束袖的男子，高出徐清渔大半个头。容貌有些粗狂，双目炯炯有神。先前便向楼仁曦行礼了。
徐清渔与楼仁曦闲谈，九方夕烨原以为注意不到他身上，也快到了。没想到，徐清渔在看见已经显露出来的比试场地时注意到一直无言的九方夕烨。
徐清渔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我推荐之人。”楼仁曦道。
“徒弟？”徐清渔知道要是楼仁曦是卖给此人名额，是不会带在身边的，自然也就刨除了这个可能。
“不是。”楼仁曦摇头。
“那是？”徐清渔皱眉，没想到楼仁曦也会打哑谜了。楼仁曦只是淡笑，没有回答徐清渔。
徐清渔看着如此都没开口的九方夕烨，仔细打量着他。徐清渔发现他这般看过去，看不清九方夕烨的脸，不知他长什么模样，等着他看清九方夕烨的相貌，“你？”徐清渔再怎么也是个炼虚期后期修者，虽然卡在此境界许久，但也与他心思都花在丹术上有关。不过徐清渔要看清九方夕烨的相貌也是要花点时间，也是他初始未往此方面想。
九方夕烨侧头看着徐清渔，问道：“怎么？”
徐清渔眨眨眼，一个大跨步挽上楼仁曦的手臂，小声又小心问楼仁曦：“苍穹宫的人？”
“自然。”楼仁曦怎么也不会让旁人如此同行。
徐清渔又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你家的小殿下！”声音依旧压着，惊讶又克制。
楼仁曦颔首。
徐清渔支着脑袋，借助楼仁曦的身体遮挡，一看一躲地看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想到徐清渔是这样的，斜眼垂眸看了一眼徐清渔。徐清渔一见九方夕烨看过来，又躲了回去，多少是掩耳盗铃了。九方夕烨不管这些，随他去了，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第134章
比试台巨大，有整整一百八十个炼丹台。整个丹术大比是所有参赛丹师一起，随着减少的丹师，减少炼丹台，直到决出最终排名。
九方夕烨接过楼仁曦递来的属于他的参赛信物，一片略微弯曲的、细长的叶子形状的可以戴在身上的穗灵金制品。
信物被九方夕烨弯曲佩戴在手腕上，楼仁曦道：“小殿下如常进行下去便可。”
“嗯。”九方夕烨颔首。楼仁曦不需要担心九方夕烨，他知道九方夕烨的水平，其余人很难赢过他，毕竟九方夕烨已经可以到有修为需求的丹术水平。九方夕烨有天赋，有导师，有最充足的条件，不管是丹术书籍，还是各种灵草、炼丹经验。
而九方夕烨更平静，这个丹术大比对他而言就是参加一下，得多少，就看会有些什么，能往前，可以往前，九方夕烨是不会不去做的。
徐清渔也叮嘱了白兮几句，“放宽心，为师不给你压力，你自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急于一时，这也就是眼下，不是往后，你当明白为师为何让你来。”
“是，徒儿明白。”白兮行礼道。
“行了，就在这儿等着开始，不跟你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徐清渔拍了拍白兮的肩，带着黎娘和楼仁曦往给他们备下的看台而去。几人坐下后便在和周围认识的丹师闲谈，说着自己的徒弟，聊着丹术，又谈论着下方准备的丹师，猜测谁有夺冠的可能。
九方夕烨独自站着，和多数等候丹术大比开始的参赛丹师一样，多不与旁人说话。
白兮打量着九方夕烨，方才徐清渔和楼仁曦都在，他不好太盯着九方夕烨看，如今虽看着九方夕烨，但并未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引得楼仁曦这个总被徐清渔夸赞的丹师青睐。
九方夕烨知道白兮看着他，周围的丹师唯有他看着。除了一同前来的白兮，旁人很难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