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课程开始之时，九方夕烨卡着时间达到白石台阶，踩在数阶之上瞧着其下随意站着等候的学生。
“攀百石长老之事你们应当是听说了，不必我多言，接下来我会接过攀长老的事。”九方夕烨随意道。
“不知夫子如何称呼？”此届的首席问道。
“不必唤我夫子，也不需知晓我是谁，做好你们该做的，旁的皆不重要。”九方夕烨始终隐藏着自己的容貌，声音于这些人而言亦不是他原本的声音，至于是什么样，九方夕烨并未控制和定下，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告诉这些人，他是谁。
“那我等应当如何称呼您？”首席又问。
九方夕烨并未想过此事，毕竟他没想与他们多有交集，想了一瞬，随口道：“前辈便可。”
“是。”众学生应声，行礼道：“见过前辈。”
随后除了初次，这些人再没见过九方夕烨本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九方夕烨确实做到了他应该做的，每回上课是有着渐渐增加的要求，和攀百石没有区别，九方夕烨亦是按着攀百石的流程来，他对当师傅，当夫子皆无兴趣。
在白石台阶最上的九方夕烨悠闲躺在摇椅上，丹斓瞧瞧白石台阶上的众人，又瞧瞧悠闲的九方夕烨，道：“更明白你为什么答应了。”
九方夕烨轻笑，“这不是挺好？”
授课并非每日，九方夕烨不在白石台阶那边，就待在他暂住的院子里。九方夕烨不是什么都不做，这修炼还是要继续的。他修炼时也非随意修炼，毕竟以他如今的情况稍加用心便强于太多太多人，何况他还没有不上心，九方夕烨修炼已是习惯之事，日常运转功法再简单不过，亦有大量灵石和妖魔兽晶石支撑，他的修为并未进入停滞期，每日或多或少是有长进的。
没几年便是书院大比，九方夕烨不必出现，也是没兴趣去瞧瞧，更加清闲了一段时间。
而过了书院大比数年，书院丹峰的丹师找上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开口毫不客气，书院的丹师也立即应下他的要求。他帮了几回，亦是看是何，挑着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出手。
到了新一届入院，九方夕烨非直接回苍穹宫，而是转了一大圈。这二十余年的所得大多已经入了他的手，若有要予他的，送去苍穹宫便是，亦有旁的法子。
等着回到苍穹宫，已是过去四十年。
浅浅闭关二十年，九方夕烨出关后又不出苍穹宫了。
九方君既未出宫，也未闭关，九方夕烨被招唤过去的频率便未小过。
九方夕烨已是大乘期后期，对上大乘期大圆满的九方君也不落下风，父子俩并不能胜过对方，毕竟并非真的下杀招。若是两人尽全力，此时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九方君等这个时候很久了，没有谁能比随时皆能战上一场的，他的儿子更合适当他的对战者。当九方君不能轻易胜过九方夕烨，九方君才真的有愉悦的情绪产生，这场对战才真的有意义。也正因如此，九方君会更高频率地让九方夕烨过去。
百年过去，九方君兴致依旧不减，有时会同九方夕烨出宫，去往无人之地尽兴对战，那将不是一日结束，是要他那时满意才会开口喊停，会是数日起。
至于是何环境则是随机，没有一回是同地，每回结束遍地皆狼藉，丝毫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巨大的灵力余波若是没有九方君和九方夕烨的处理，将是多年不可消散，会持续影响此地。
岚姬有时会一同，有时则不会。
九方君兴奋起来，那是丝毫不管其它，对战范围自是急速扩大。因此这地点不同，却也是又相同的地方，则是数百里无人。若是有旁的修者路过，会早早离开，这般强大的灵力波动不是他们所能承受，被卷入其中失了性命便得不偿失了。好奇？是无的，他们亦瞧不见是谁。
九方夕烨和九方君刚从宫外回来正好遇上回来的九方淮星。
九方淮星亦是刚到苍穹宫宫门外，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瞧见二人，行礼道：“见过祖父，见过小叔。”
“嗯。”九方君并未停下，应声越过九方淮星，穿过宫门，不见踪影。
九方夕烨则停在九方淮星身边，问道：“去哪儿了？”九方淮星千岁宴后便离宫历练，期间一直未有消息传回，这是过了百余年，而今日所见，九方淮星的修为并未多少变化，起码不应是近两百年该有的上涨程度。
九方淮星跟在九方夕烨身后往苍穹宫内走，“一个奇怪的地方，亦可称被困了些年。”
“与你一同的人呢？”九方夕烨又问。
九方淮星诧异地看向九方夕烨，心瞬间开始狂跳，内心忐忑，但又很快觉得九方夕烨看出来再寻常不过，垂眸道：“也不是人。”
九方夕烨侧头看着九方淮星，“你可知，你定的不是主仆契约。”
“侄子知晓，这……是意外……”九方淮星不敢与九方夕烨对视，他的小叔看人太准，如今的情况总让他心虚。
九方夕烨盯着九方淮星，转回头，“先跟我来。”
“是。”九方淮星应声，跟在九方夕烨身后加快速度去往春雪山。
春雪山主殿内，九方夕烨坐在主座上，九方淮星乖乖站在不远处。九方淮星内心更加忐忑，他的小叔很少会在这里，何况是这般他没做好的情况。
“说说看，是什么，可在？”九方夕烨道。
九方淮星小心看了一眼九方夕烨，完全看不出他的小叔如今是何心情，但应该还好，道：“他在，但如今不太好。”
“给我瞧瞧。”九方夕烨示意九方淮星靠近些。
“是。”九方淮星靠近，这才将缩成一团的东西捧着给九方夕烨看。
“蛇？”九方夕烨挑眉，“什么蛇？”他没瞧出来是何种类。这蛇此时又细又小，与实际模样应是差极多。
“锦琰说过他是赤王龙蛇。”九方淮星答。
“赤王龙蛇？”九方夕烨瞧着闭着双眼，是沉睡模样的锦琰，修真界没有的蛇类，那么九方淮星应当不是在修真界内。
“他是怎么伤的？”九方夕烨又问。
“帮我回来，受了重伤。”九方淮星不好意思道。他确实没办法自己回修真界，锦琰帮他，受到了反噬，九方淮星也是想寻九方夕烨帮忙，“小叔能不能救他？”
九方夕烨抬手，九方淮星见状本是想将锦琰递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看出他的意图，道：“你自己拿着。”
“好。”九方淮星立马应声。
九方夕烨并未触及锦琰，精神力裹着他查看。细细检查一番，九方夕烨思考片刻，“可以。”稍微麻烦些，锦琰伤得很重。
“有侄儿能做的，小叔吩咐便是。”有九方夕烨这话，九方淮星能放下心来，锦琰这般便是有救了。
“确实有必须是你要做的，亦只有你能做到。”若非九方淮星和锦琰有契约存在，九方淮星承受了部分，锦琰在当时便会死，而非如今承受大半而陷入沉睡。
除去疗伤，锦琰要在修真界如常，便是要九方淮星，九方淮星是锦琰与修真界的唯一联系，这亦是有修真界对他的排斥，锦琰不属于修真界。
是要先减少修真界对锦琰的排斥，才可进行下一步，至于锦琰要不要待在修真界，也是要等他醒来再说。九方夕烨可不知晓他们俩是从哪里回来的，又要如何去往，锦琰又能不能回去。
“是。”九方淮星松了口气，垂眸看着锦琰。
第294章
九方淮星暂时待在春雪山，九方夕烨让花茵给他准备了暂住之地。不过，实际是个不太大的温泉灵池。让花茵来，不过是给九方淮星准备了些东西。
花茵将东西放下，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道：“把衣裳换成这个，带着他下去。别的东西收起来，储物道具都先放这托盘里，发冠也取下来。”
“是。”九方淮星应声把衣裳换成一件寻常单衣，并不属于法衣，迈入灵池便有些透明。
“把他的头搭在你肩上。”
“左肩。”
“身体再下去点，再，再……只让他的头露在池面之上。”
九方夕烨如何要求，九方淮星便一一做到。
让九方淮星带着锦琰泡着灵池，九方夕烨在一旁炼制所需药剂。
九方夕烨将第一份药剂直接倒入灵池，药剂开始被锦琰吸收，亦并未散得满池皆是，环绕在九方淮星和锦琰身边，只等着入锦琰体内，对九方淮星是一点作用也无。
新炼制了不少，亦有用现成的东西，九方夕烨时常都在让九方淮星做着什么，再看着下入的药剂吸收如何，增加着新的药剂。
锦琰的原形慢慢开始变大，不再是细小的模样，速度不太明显，缓慢。
过了数日，锦琰终于过了尺长，九方夕烨将一颗丹药给了九方淮星，“喂给他。”
九方淮星看着手心半寸大的丹药，又看看九方夕烨。
“愣着作甚？喂啊。”九方夕烨催促道，“错过了这个时候，下一次就得等月余了。”
九方淮星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啧……”九方夕烨啧舌，直言，“嘴对嘴。”
九方淮星立马照做，比他预想简单，他没做什么，碰到的同时，丹药便像是自动喂进去了。
九方夕烨又给了一颗丹药，“你吃的。”
九方淮星咽下，问道：“喂给锦琰为何不难，但用手不行？”
“你们俩的契约。”九方夕烨简单答道。
“可契约并未有这个啊？”九方淮星不是不知晓契约可以做什么。
“他非生于修真界，又非人，自然不能全按寻常道侣契约来。”九方夕烨淡淡道。只要九方淮星给足气息，自然可以轻易做到。
“可以解吗？”九方淮星又问。
“你自己知晓，问我无用。”九方夕烨在注意锦琰的情况，以及灵池中药剂的状态。九方淮星作为这个契约的双方之一，什么情况，他最清楚。
“就是不可以……”九方淮星小声道。
“这就是你的事了，不管意外也好，还是本就是你想做的也好，事已至此，不行那就这般也不是不可。有名无实不就行了？”九方夕烨都懒得问九方淮星怎么意外契约的。
“还是说你心有何人，想与那人结为道侣？”九方夕烨又道。
“没有。”九方淮星答。
“先做好眼前的事，其后如何，看你与他，说不准现在不能解，以后可以。”九方夕烨对道侣契约了解不深，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他没有过，而是这个契约的变化很大，是看契约双方，就是同一个人，不同时期，对不同的人定下道侣契约，那都不同。
“侄儿明白了。”
九方淮星在灵池待了数月，九方夕烨除了九方君唤他过去皆在此地。
锦琰过了数月有了丈余长，头依旧搭在九方淮星肩上，额上有凸起的较大且不一的鳞片。
九方夕烨从苍穹宫外回来，锦琰不再是蛇形，而是化为人形，不过还是未醒。许是沉睡着，他自己无法控制，是赤着身体。
朱红的长发披散，半掩容貌，又是被九方淮星半抱着，依旧搭在他身上，但可以瞧见锦琰完全是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或者更小。
“他还未成年？多大？”九方夕烨问道。
“额……”九方淮星抿抿嘴，“锦琰虽然没说过具体年岁，但实际应该比我大。”
九方淮星见九方夕烨看他眼神不善，连连又道：“真的，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几岁！”九方淮星在这数月里第一回动静大些，锦琰有了醒来的预兆。
九方夕烨坐在他早放在此的椅子上，等着锦琰醒来。
锦琰再不醒，那将会质疑九方夕烨的能力，不是九方淮星，是他自我怀疑。
锦琰睁开双眼，是银灰色竖瞳，也未多注意周围的环境，锦琰先抱着九方淮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侧。
“可好些了？”九方淮星并未推开锦琰，是习惯锦琰如此，亦是知晓他一推，锦琰会更紧地缠上他。
“很舒服。”锦琰道，声线很低。
九方夕烨并未开口，与锦琰对视后，预判着断了他的攻击，又未伤及他，“收好你的尖牙。”
“他谁啊？”锦琰警惕地看着九方夕烨，仅简单试探，他就知道他不是九方夕烨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