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冲进东南角的客房里时,虞人殊和天戎已经在里面了,他们蒙着脸,一脚一个地把那俩人踩地上了,正用绳子绑着。
江朝戈皱眉瞪着虞人殊,虞人殊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用绳子把人绑起来后,又用布把眼睛蒙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皇家御探,你们这是找死!”
天戎踹了他一脚,冷冷地说:“闭嘴,别说没用的。”
虞人殊抽出匕首,用冰凉地刀面贴着那人的脸,压低声音说:“我问你答,你答了,今天发生的事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不答,你们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人的同伴冷静一些,开口道:“大人,你要问什么。”
“二皇子奎,是怎么失踪的,在何处失踪的,失踪前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诉我。”
那人沉默了一下:“皇子奎是在中原靠近北方的地方失踪的。他被派遣去捉拿皇子殊,但却在路上听说一个地方可能有天级魂兵器,于是临时改道去寻,进入一片山林后,遭到异兽袭击,队伍被冲散,似乎死了不少人,而活着回来的彻底失去了皇子奎的音信。”
“那圣皇就派你们两个人去找皇子奎?”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我们另有跟此事无关的任务,所以绕了点路,圣皇已经派了一个御林军去找二皇子。”
虞人殊沉吟片刻:“照你说的,皇子奎很可能已经死了。”
“是,但是……”
那人刚要说什么,被他的同伴暗暗撞了一下,天戎眼尖发现了,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说!”
那人咽了口口水,自己也知道是失言了,但也只能说道:“听说,只是听说,皇子奎消失不久后,那片山林出现罕见的异象,方圆百里都看得见。”
“什么样的异象?”
“不太清楚,是近处的居民说的,说天象诡异,晴天白日却突然暗如黑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山林多有凶恶异兽出没,从来人不敢进,现在更不敢进了。”
虞人殊和江朝戈对视一眼,总觉得天象异变的场景有点熟悉,一时又不太想得起来什么。虞人殊给天戎使了个眼色,天戎把那俩人敲晕了。
回到虞人殊房间,炙玄瞥了他一眼:“这下你麻烦大了。”
虞人殊莫名其妙:“为什么?”
“如果你那个二哥没死,那就有可能是召唤了神级魂兽。”
虞人殊大惊,突然想起来江朝戈第一次召唤麒麟真身时,也是异象突降,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江朝戈脸色也变了,炙玄的说法还真的有可能,可是,真的会那么巧吗?刚巧虞人奎就找到了和自己契合的魂兵器,还是神级的?但是又一想,天降异象不会随便发生,就连炙玄都认为那是神级魂兽苏醒,加之那片山林那么危险,如果有谁能活下来找到魂兵器,那么很可能就是虞人奎,所以炙玄的猜测也并非不靠谱。
虞人殊深吸一口气:“这只是一个猜测,哪儿会那么巧合。”
炙玄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过去万年之久,上古异兽一直只是个传说,却突然在短时间内一个个接连苏醒,而且都能找到自己的魂兵使,我觉得,根本不是魂兵使在寻找神级魂兵器,而是在互相吸引。”
江朝戈沉默了,炙玄说得没错,大国师说过,上古异兽的封印之力已经弱到控制不住的地步,他们的苏醒是必然的,可是他和炙玄、柳清明和壬王的契合,如果都能说是巧合,那么当啸血和天女出现的时候,这“巧合”的几率就太高了,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那些魂兵使去寻找到和自己契合的神级魂兵器,将他们从沉睡中唤醒。
虞人殊喃喃道:“难道,我们想错了?不只是魂兵使能召唤魂兵器,魂兵器也在召唤魂兵使?”
天戎道:“魂兵器召唤魂兵使……至少我们做不到,上古异兽也许做得到。”他看向炙玄。
炙玄摇摇头:“我不知道,在江朝戈召唤我之前,我可是一直在沉睡的。”
江朝戈抹了把脸:“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我们能想明白的,不过,我不相信接连三把神级魂兵器和魂兵使的契合都是巧合,所以炙玄说得对,神级魂兵器和与其契合的魂兵使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无形的吸引力,虽然不知道这种吸引力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看向炙玄,突然有种无法抵抗地宿命感,他叹息一声,“我很可能就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炙玄明眸闪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深邃地双目中蕴含着一种难懂地情绪。
虞人殊白了他一眼:“别说得这么天造地设的,你是人他是兽。”
炙玄不满道:“我们是什么轮不到你多嘴。”他看了江朝戈一眼,好奇地说:“又没有可能你也是兽呢。”
江朝戈想起不久之前炙玄那一声把他吓得够呛的“雌-兽”,忙道:“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生老病死,轮回转世,反正这辈子不是兽,以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吧。”
炙玄哼了一声,很不满的样子。
虞人殊道:“天也快亮了,我们这就走吧。”
江朝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目光如炬:“往哪儿走。”
虞人殊失笑:“当然是往西方,我袭击这两个人,只是按捺不住好奇,而且那毕竟是我二哥,但我不会为了这些猜测改道的,哪怕他是真的和神级魂兵器结契了,也与我无关。”
江朝戈松了口气:“那就好,殊,这一路全赖你的保护,我们离不开你。”
虞人殊似乎有些惊讶,怔了一怔后,目光扫过江朝戈英俊地脸,笑道:“从你怂恿我出逃,而我答应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和你一起完成大国师的遗愿,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江朝戈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好!”
炙玄看着这俩人那副惺惺相惜的样子,有些吃味,抓着江朝戈的胳膊道:“走吧,去收拾东西。”
俩人走后,天戎倚靠在床柱上,微眯着眼睛看着虞人殊,目光闪动,分不清里面是什么思绪。
虞人殊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江朝戈符合你的口味吗?”
虞人殊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我喜爱柔弱的女子更甚男子,况且……总之他不符合我的口味。”
天戎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虞人殊轻拂一头柔软如丝地银发:“我虞人殊若真喜爱一个人,何必遮遮掩掩,必然大胆拥有。”
天戎走过去,轻撩起他一缕银丝,绕在指间把玩,一双兽性地双眸撒发出危险地光芒,他轻声道:“那就好,否则我怕炙玄有一天要吃了你。”
虞人殊一把抓住他的手,勾唇一笑:“吓唬我?我虞人殊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
“你要是不抢炙玄的东西,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天戎猛地一扯虞人殊的头发,逼着那俊朗无暇地脸蛋靠近自己,他眯起那双危险地兽眸,低声道:“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是我的魂兵使,可别为了无聊的事把命搭上。”他尤其强调了“我的”二字。
虞人殊有些恼火,他强忍着没发怒,只是狠狠盯着天戎:“真不知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魂兵使,那就好,那你也记着,我虞人殊要死,也会死得其所,绝不会像你想得那样‘无聊’。”
天戎眸中有压抑着的愤怒地火苗,他揪着虞人殊头发的手暗自收紧,但最终放松,任那一缕银丝在他指间滑走,他后退了一步:“收拾收拾吧,赶路。”
虞人殊看了他一眼,扭身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去了。
赶路的一整天,江朝戈都在想虞人奎可能和神级魂兵器结契这件事,若是真的,那他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不只一星半点,可以说,从他们出逃皇都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处境就每况愈下,树敌无数,八面埋伏,一想到那个对虞人殊和皇位都虎视眈眈地二皇子有可能拥有了神级魂兵器,他就突然有了一种债多不愁的自暴自弃地感觉。
他知道,虞人殊虽然表面上没怎么当回事,但心里一定比他负担大多了,毕竟若是虞人奎真的有了神级魂兵器,那篡夺皇位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虞人奎带着上古异兽降临,必然天下大乱,他们所担心的地狱,恐怕就真的要来临了。
只是他们现在既不能证实那个猜测,也找不到虞人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事态不要再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思考了一天,炙玄则几乎盯着他看了一天,那真是几乎一眨不眨眼睛地看着,用一种审视地、探究地目光,仔仔细细地看着,直把江朝戈看得浑身发毛。
吃饭休息的时候,江朝戈实在忍不住了:“我这张脸你能看出花来吗?”
炙玄托着下巴,斜着眼睛看着他:“你真的可能是我的雌-兽,但你又不是麒麟,为什么呢?”
江朝戈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雌-兽是什么呀?你不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麒麟吗?你哪儿来的雌-兽啊,饮川忽悠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的雌-兽是什么,饮川也说了,不是谁都能碰到的,若是碰到了,那里就会有反应。”他想了想,“我的雌-兽就是我的妻子,是我要用生命保护的人……或兽,要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给他我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相守终生……”他说到这里,突然狠狠瞪了江朝戈一眼,“你要真是我的雌-兽,我岂不是再活几十年就要陪你一起死?”
江朝戈赶紧阻止他说下去:“所以你想错了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雌-兽应该是跟你一样强大的、拥有永恒生命的兽,你见过人和异兽天长地久吗,我们根本就不是同类。”他额上直冒汗,虽然炙玄说的什么“满足所有的愿望,给他最好的东西”相当吸引人,可他在道德底线上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炙玄撇了撇嘴:“也是,低等的人类怎么会是我的雌-兽。”
江朝戈连连点头:“对嘛,我只是你的仆人。”
炙玄看着广袤地星空,轻声说:“那我的雌-兽真的存在吗,我等了万年之久……饮川说,有些人到死都等不到那个付出生命也甘之如饴的雌-兽,我是不是到死也等不到,不对,我好像算是已经死了,却同时再也死不了。”
江朝戈看着炙玄那双金色眼眸中蕴含着的浓浓地寂寞,突然有些感慨,若炙玄是人类,为了等自己那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孤独万年,这是怎样一个大情种啊,可炙玄是兽,似乎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炙玄歪倒下来,把脑袋枕在江朝戈的大腿上,长臂环抱住他的腰:“你要是我的雌-兽,就不用做我的仆人了。”
江朝戈干笑道:“我愿意永远做你的仆人。”
炙玄抬头看着他:“你真的不是吗?”
江朝戈咽了咽口水:“我……”
炙玄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等见到饮川,我要问问他,他什么都懂,他一定知道,你是不是我的雌-兽,他要是说你,你就一定是。”
江朝戈有口难辩,他再次觉得饮川可能真是个神棍,把这些上古异兽忽悠得团团转。
炙玄突然勾唇一笑:“你若是我的雌-兽,会给我生一窝小麒麟吗?”
江朝戈差点吐血,他咬牙切齿道:“我是公的,不能……我呸,我就不是你的雌-兽!”
炙玄紧紧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用很低地声音说:“若是你也不错。”
江朝戈心脏微微颤了颤,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或许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因为炙玄对他愈发沉重地依赖,让他开始感到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