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戈心里松了口气,摸着他顺滑地头发:“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不仅刘擎要死,那些凶兽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炙玄忍不住笑了两下后,不想让江朝戈看着,又装着还生气的样子:“哼,谁知道你的时机是什么时候,你总这么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江朝戈用下巴压了压炙玄的肩膀,“我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炙玄高挺地鼻梁顶着江朝戈的脖子,轻轻嗅着他温暖的气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反正你总有说法,也只有我会什么都听你的。”
江朝戈估计发出夸张地赞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炙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语带得意地说:“谁让你是我的雌兽呢。”
江朝戈想起刘擎,眼底又蒙上一层阴云,他迟疑道:“你说你一生只会有一个雌兽。”
炙玄笃定道:“当然。”
“人类活百年,都可能换几个伴侣,你活万年,却只有一个雌兽,你不觉得亏吗。”
炙玄皱眉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觉得亏,有些异兽一辈子都无法碰到自己的雌兽,至少我还碰到了你。”他的音量突然拔高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换雄兽?!”
“不是。”江朝戈无奈道,“瞎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有点违反动物性……算了,你听不懂这个,毕竟你也不需要繁衍。”
“谁说我不需要,我想要小麒麟啊。”
“这跟我所说的繁衍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
“繁衍是一种传承……算了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炙玄斜睨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朝戈换了口气,挨在炙玄怀里,轻声道:“我只是想……你说我是你唯一的雌兽,你将陪伴我终生,这一点,真的不会为任何事改变吗?”
“当然。”炙玄毫不犹豫地说,“我又不是人类,轻易就能背信弃义。”
江朝戈暗自叹了口气,他有点瞧不起自己刚才说出去的话,就好像给炙玄下套,套出承诺一样,这并不会让他心里的担忧减轻半分,只是徒增他的心虚罢了。
江朝戈勉强笑了笑:“是啊,你是异兽……”
炙玄抬起他的下巴,皱眉看着他:“你今天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啊。”
“哦?我哪儿奇怪?”
“哪儿都奇怪。”炙玄凑上去,舔了舔他的嘴唇,喃喃道,“味道没变啊……”
江朝戈噗嗤一声笑了:“有一些动物不是靠视觉,还是靠嗅觉分辨他物的,该不会你也是这样吧。”
“人类的脸确实都长得差不多,只有经常反复看的,我才能记住。”炙玄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过你的话,你记得你的每一寸五官,每一个表情,你皮肤和身体的触感,你身上的味道,总之无论是看、是闻、是摸,甚至仅仅是感觉,我都能立刻知道是你。”
江朝戈抿唇笑道:“其实你也挺会说话的嘛。”
“你喜欢听,我就多说。”
江朝戈揉着他的耳垂,懒洋洋地说:“你说多了就露馅儿了,就这么几句挺好的。”
“露什么馅儿。”
“上次你就用错了一个成语,我都没好意思提醒你。”
炙玄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听懂了吧。”
江朝戈笑了,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蹭了一下,柔声道:“当然,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我都懂。”
炙玄低下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缠绵地吸吮着,这吻一开始很是温情,可亲着亲着,江朝戈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腰了,他睁开眼睛看着炙玄。
炙玄无辜而又直白地说:“我想做-爱。”
“不是时候。”
炙玄不满道:“交-配还分时候,也只有人类这么矫情。”
江朝戈对这句话竟然一时无法反驳,他哭笑不得,“异兽发-情也该分时候吧,你怎么一直没歇着呢。”
炙玄腻歪地说:“不知道,看到你我就一直在发-情。”他搂紧江朝戈的腰,嘴唇贴着耳畔,“我想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不如我们现在做吧,我们还没在树上……”
江朝戈回手捏住他的上下唇瓣,阻止他说下去。
炙玄撅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江朝戈忍着笑,暧昧道:“至少换个地方吧。”
炙玄眼睛发亮:“去哪里?”
“我们出城走走吧。”将虞人殊救回来之后,江朝戈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对于云息他并不很担心,他觉得有饮川在,怎么都会保护云息周全,现在的他,只想让紧绷了太久的心弦和身体都放松放松。
“没问题。”炙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从高高地树上一跃跳下,衣袂和头发如黑色蝴蝶般齐齐飞舞,构成一幅浓墨重彩地画。
肥遗赫然出现在半空中,将他们稳稳接住,那巨大的蛇形猛禽,扇动着两对羽翼,往城外飞去。
炙玄将江朝戈按在肥遗背上,火热地唇贴了上去,以狂猛地掠夺姿态,亲吻着那柔软地唇瓣,不给江朝戈吐出半个字的机会。
江朝戈搂住他的脖子,以全部地热情和专注回应着这个吻。和炙玄在一起的时刻,是他在这个处处是危险的世界里仅有的温情,虽然这样的温情越来越难以安心地享受,可哪怕是一个吻,一个拥抱,都足够让他安心。
炙玄喘着粗气说:“我们也还没有在飞禽身上做过。”
江朝戈失笑:“你就别折腾我的魂兽了。”
炙玄低头堵住他的唇,再一次把他亲得喘不上气来,手也堂而皇之地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动作并没有因为江朝戈的拒绝而有半点停滞。
江朝戈感到身体火热了起来。从在自己世界时候几乎夜夜笙歌,到回到天棱大陆后长达一个月的禁-欲,这巨大的落差让炙玄已经憋得全身快着火了,江朝戈自己也是一点就着,喉咙里发出了难耐地喘息声。他一丝理智尚存,犹豫地说:“不好吧……”
“好。”炙玄口气强硬,埋首在他脖颈间轻轻啃咬,动作越发急躁与粗暴。
江朝戈大脑一热,也懒得去想太多,这一刻是他尽情享受的时刻,谁也别拦着他。他抬腿勾住炙玄的腰身,以动作鼓励与催促着。
炙玄简直兽-性大发,尽情地在江朝戈身上倾注自己全部的渴望。
肥遗展翅高飞,在云层间穿行,飞过高山、丛林、裂谷、湖泊,初冬的素雅美景尽收眼底,那忽高忽低、行云流水般地翱翔,给了身上的俩人极大地刺激,伴着呼啸地风吹、潺潺地水流,炙玄与江朝戈疯狂地缠绵,**如洪流般冲垮了他们名为理智的堤防,将他们拽入了无边地欲-海,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如地面的野花般渺小,他们在彼此身上感受到的世界,有如天空一般辽阔,而那世界哪怕再大,也满满地装着对方。
江朝戈从未试过这样的刺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炙玄在他体内的硬度与热度,伴随着每一下撞击,炙玄的力量和渴望都深深地烙印在他身上,雕刻在他记忆中。他发出连自己都脸红地呻-吟,融入广袤地天空,依然那么清晰地回荡在自己耳边。在他和炙玄同时攀上高峰的时候,他觉得世界极乐不过如此,他仿佛在瞬间拥有了一切。
天黑之后,炙玄和江朝戈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下,升起了火。
江朝戈打开随身带的纳物袋,从里面拿出了锅碗瓢盆和一些食材,本打算随便煮点肉,炙玄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想吃炖排骨,就是我在你家的时候吃的那个。”
江朝戈笑道:“我带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你就记得炖排骨啊。”
“只有炖排骨是你给我做的。”
江朝戈回想了一下,回家的那半个来月,他几乎每天都马不停蹄地忙着,似乎真的只给炙玄做过一顿饭,还是匆匆忙忙就做了一个排骨一个凉菜,其实他厨艺很好,多希望他有数不清地闲暇时间,可以给炙玄分享很多他不一样的一面,尤其是那些在天棱大陆根本用不到的技能。他捏了捏炙玄地脸蛋:“好,我给你做炖排骨。”
他借着火光,切肉、洗菜,在河边做起了饭。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专心地做饭是什么时候,此时他什么也愿意去想,只是单纯地去为自己最重要的人精心地准备一顿饭,这过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从内心最深处感到满足。
很快,香味就飘散在了空气中,炙玄摆出了好几瓶酒,眼巴巴地期待着。
江朝戈心情愉悦地甚至忍不住哼出了小曲儿,如果可以,他愿意这一刻天长地久。
江朝戈准备了三菜一汤,用河边的石头堆起了一个简易地桌子,俩人分坐两侧,对视一笑。
炙玄把一壶酒递给他:“和我一起喝。”
江朝戈笑着举起酒壶:“来,咱们先干一口。”
炙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对,你要先吃饭,再喝酒,不然伤胃。”
江朝戈意外地一挑眉:“连这你也知道?”
“我看了养生的书。”
江朝戈淡笑不止,他吃了几口饭,才和炙玄痛快地干了一口酒,那**辣地酒业顺着他的喉咙淌进胃里,顿时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炙玄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饭,其实他根本感觉不到饥饿,但江朝戈亲手做的,他一滴汤汁都不会剩下。
江朝戈看着埋头吃饭的炙玄,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完满,彼此活着,同伴活着,多好,再好不过了。
俩人很快就把饭菜打扫一空。
炙玄摸着肚皮,满足地说:“好吃,真好吃,比焚念做的还好吃。”
江朝戈笑道:“焚念不是美食家吗,我会做的比他还好吃?”
“当然,你以为焚念做的东西都好吃吗,他是热衷于尝试各种各样的食材,有些东西味道奇怪死了。和他一起吃东西,有时候能吃到极致的美味,有时候也会尝到无法形容的东西。”炙玄冷哼一声,“我要是知道他一直想吃我的肉,我一定早点咬死他。”
江朝戈想起当初血腥的一幕幕,也是对焚念恨得咬牙切齿:“他该把自己吃了。”
“他吃过自己的肉,甚至尝了上百种烹饪方法。”炙玄撇撇嘴,“疯子。”
用“疯子”来形容焚念似乎都不太够,江朝戈想到那诡异变态的凶兽,就心情沉重,他道:“不说他了,扫兴。”
炙玄笑道:“对,才不提他呢。”他酒足饭饱,慵懒地往江朝戈身上一趴,轻声说,“我喜欢这样。”
“怎样?”
“和你在一起,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异兽,只好你独享这天地。”
江朝戈失笑:“若这世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反而觉得无聊了。”
炙玄凑上去舔了舔江朝戈的唇角:“我有你就不会无聊,跟你做-爱是全世界最舒服的事情,你还会讲故事。”
江朝戈淡笑道:“我除了会讲故事,还会很多东西,有一天,如果尘埃落定,你跟我回我的世界吧,我们在那里生活。”
“好。”炙玄毫不犹豫地说,“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有你在。”他随即又狡黠一笑,“我也更喜欢你的世界,什么都有,床是香软的,浴缸还会喷水,你穿西装的样子最好看了,衣服也比较好脱。”
江朝戈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低笑道:“你穿西装的样子也很好看,就是你头发长得太快,几乎要天天剪。”
炙玄软软地亲了他一下:“我一定会陪你回家的。”
江朝戈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他轻声道:“好。”如果他能活下来,活到最后,他要带着炙玄离开这片危机四伏地土地,回到他的文明世界,认真地生活。
炙玄将他拥进怀里,那宽厚的胸膛给人以安心地力量。
俩人在河边度过了一夜,仅是单纯地相拥入眠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地阳光将江朝戈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炙玄厚实地胸膛和有力地手臂,真暖和啊……谁愿意起来啊。
炙玄用下巴磨了磨他的头顶:“这么早就醒了,冷吗?”
“一点儿都不冷,你身体很暖和。”
“哼,冬天的时候就说我身体暖和,夏天就嫌我热。”
“夏天是真的热。”江朝戈笑道,“我可是恒温的人类,哪像你冷热不知。”
“暖和你就多睡一会儿。”
“算了,回去吧,回去看看殊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醒了。”
炙玄又哼了一声。
江朝戈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炙玄暖烘烘地怀抱,寒气将周身的热气吹散的时候,他感到阵阵失落。
俩人收起东西,乘着肥遗往城里飞去。
从英城请来的几个魂导士,果然了得,江朝戈和炙玄赶回去时,他们正在轮番给虞人殊疗伤,虞人殊那浮肿溃烂地小腿,渐渐有了人类小腿该有的样子。
江朝戈看看虞人殊,又看看天戎锏,虽然那锏纹丝不动,可他似乎“看到”了天戎呐喊着要出来的样子,想起啸血说过的话,虞人殊无论如何不放天戎出来,恐怕就是不想让天戎看到自己受罪而又无能为力吧。天戎吸收了那么多魂力,早已经能够自由控制进出,虞人殊不知道是用怎样的毅力,硬是将天戎封进兵器里的。他看得出来天戎对虞人殊的异样感情,当虞人殊苏醒,天戎出来的那一刻,不知道天戎该有多伤心愤怒……
夜晚时分,虞人殊醒了。
江朝戈接到消息时,正在吃饭,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一阵风一般卷出了房门,往虞人殊的房间跑去。
进屋一看,虞人殊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瘦得脸颊凹陷,神情憔悴,但那对永远澄净坚毅地眼眸,却没有丝毫改变。
“殊!”江朝戈冲了过去,激动地握住了虞人殊的手。
虞人殊看到江朝戈,表情也是复杂万分,他反握住江朝戈的手,尽管有些使不上力,他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江朝戈眼圈一热,愧疚道:“对不起,我们来的太晚……”
虞人殊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不晚,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江朝戈的眼泪差点没忍住,他颤声道:“殊,你活着回来,对我们来说胜于一切,你要快点好,我们早晚有一天,要和啸血算总账!”
虞人殊拍了拍江朝戈的肩膀,然后手改成握住,颤抖地握了两秒后,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朝戈的眼睛,终是忍不住扯过江朝戈的肩膀,将人抱住了。
炙玄脸色一变,就要冲上去,醉幽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炙玄瞪起眼睛,明显要发火,可忍了又忍,最终竟是忍了下去,只是脸色铁青地看着虞人殊和江朝戈。
江朝戈微微一怔,轻轻拍了拍虞人殊的肩膀:“我在。”
虞人殊鼻头一酸:“我不怕死,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们。”
“你不会死,我们谁都不会死。”江朝戈咬牙道,“敢挡在我们前面的人和异兽,一定要死!”
虞人殊接收到炙玄要吃人的目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放开了江朝戈。
醉幽道:“殊,把天戎召唤出来吧,他才是最想见你的。”
虞人殊看了一眼手边的天戎锏,伸出颤抖地手握住了,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江朝戈看得分明,似乎是:对不起。
江朝戈道:“我们出去吧,让殊……好好休息。”
众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江朝戈掩上门的那一刻,屋内白光一闪,一个琥珀色地人影出现了虞人殊床前。
天戎显身的一瞬间,表情就有错愕变为狰狞,他如饿虎扑食,猛地扑到了虞人殊身上,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天戎锏。
那千斤重的锏咣当一声巨响,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天戎一把掐住了虞人殊的脖子,怒吼道:“虞人殊——”
虞人殊看着他,表情平静,但眼神明显有一丝不安。
天戎舍不得收紧手,可又恨得不想放开,他就那么掐着虞人殊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全身血液逆流,兽-性本能让他想咬开虞人殊的脖子,以解心头只恨。
虞人殊淡道:“天戎,我现在没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我出来!”天戎双目血红,“你嫌我无法保护你吗,你嫌我比不过上古异兽吗!”
“不是!”虞人殊高声叫道,“啸血以虐杀为乐,他不能弄死我,但他可以一遍又一遍地把你……天戎,我不会让你做毫无意义地牺牲。”
“所以你就把我关进魂兵器里,哪怕自己受刑也不放我出来?!”天戎哑声道,“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可知道我要怎么办!我宁愿陪你一起受着,也不想躲在魂兵器里一人逍遥!”
“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所有事都必须有意义!”
虞人殊吼道:“因为我是人,你是兽,你仅凭本能行动,可我会思考!”他吼完之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天戎怔了一怔,轻声道:“你是人,我是兽,你觉得我不懂为人,不懂世故,不懂思考……”
虞人殊说完这段话就后悔了,他抓住天戎的手腕,颤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苦,你为我流过的血,比我所有的死士加起来都多,你不会死,但你会疼。”他眼圈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后,用更加颤抖地声音小声说,“天戎,你别对我太好。”
天戎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想如何对你,是我的事。我知道你防着我,我知道你觉得江朝戈才是你的同类,可是……我还是想……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