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逐梦娱乐的办公大楼位于寸土寸金的Ｓ市中心, 其公司装修简洁大气，正门更是不乏有各界当红艺人频繁出入。
阮言是近来大火的人气小生之一，他是选秀出身，靠实力拿下冠军宝座后便被逐梦娱乐签进了公司。
今天是他签入逐梦娱乐的第一个月，也是他第一次参加公司为全体艺人组织的例会，虽然不是初次见到同公司的各位艺人们，但阮言还是被今天的阵仗吓了一跳。
公司最近为他分配的小助理正在念念叨叨地嘱咐着什么, 可阮言的目光却全都被一楼大厅内巨大的显示墙所占据。
分为两块的液晶屏幕上分别展示着逐梦娱乐的男女艺人，各个艺人的名字或大或小地罗列在屏幕之上，只有最顶端一男一女的巨幅写真君王般地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乍一看去颇有几分睥睨众生的傲气。
女人阮言十分熟悉，那是歌坛神话戚青曼，她有一副沙哑而性感的烟嗓，十几年前凭借一曲《颓靡》妖妖娆娆地闯进了娱乐圈, 之后又如同常青树一般扎根于此屹立不倒。
照片上的女人长发微卷，细细的女士香烟被她漫不经心地夹在指间, 年近四十的她面容仍如少女般娇嫩，但却又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成熟女人才会有的味道。
同是原创流的歌手，尽管阮言的曲风和戚青曼截然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对方成为他心目中的女神。
至于和女神并列的那个青年, 阮言称不上了解却也足够眼熟，毕竟对方最近的热搜上得实在是太过频繁。
顾唯笙。
也不知道公司一个月要给他拨多少公关费才够。
“你怎么对他感兴趣了？”见阮言的目光投向顾唯笙的照片，他身旁的小助理连忙压低声音道，“上面不待见他, 你最好别和他走的太近。”
本来阮言对顾唯笙并无太大兴趣，但听到自家乐于八卦的助理这样说，阮言反而好奇地停下了步子：“为什么？他不是公司男艺人里最大的摇钱树吗？”
“诶哟我的阮哥你可小点声，”听到这话，小助理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今天来往的艺人这么多，你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点。”
“我就是好奇嘛，”阮言不在意地耸耸肩，“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和我说说呗？”
知道自己新跟的这个艺人看似软和实则倔强，那小助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长得怎么样？阮言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墙上的巨幅写真，画面上的青年穿着一袭最简洁不过的白衬衫，他领口凌乱，眉宇间也笼罩着一丝散不去的忧郁。
脏兮兮的画笔被他虚虚地握在手上，青年双眼空茫脊背却挺得笔直，白皙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丝柔弱的美感。
一双没有神采的桃花眼却依然能够引人痴迷，怪不得对方能用这个角色斩获最佳男主角的奖项。
被放大无数倍的面容上依旧找不出任何瑕疵，就算是和对方并无交情的阮言在此时也不得不真心称赞道：“引人攀折，他有一副好相貌。”
柔弱外表下高傲暗藏，单这一点就不知会引起多少男男女女的追逐。
“但在这个圈子里，好相貌有时并不是什么好事，”小助理感慨道，“咱们公司的规矩你也知道，顾唯笙没有任何背景却又不肯妥协，上面的人自然看不上他。”
逐梦娱乐的规矩阮言早就知道，从他进入公司的第一天起，他就明白这里是个可以靠着身体向上爬的地方。
——逐梦娱乐本也是个走正路的老牌娱乐公司，但自从几年前公司走了下坡路濒临破产后，公司内的风气也就变得越来越“开放”了。
说是不会勉强只是牵线，但阮言明白这不过是官方给出的说辞，如果有人想违背公司里约定成俗的规矩，那么等待他的就只会是无期限的雪藏。
阮言的相貌虽然称得上帅气，但在俊男美女遍地走的娱乐圈里，他并不算是什么出众的人物，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出众”，这才让他没有在刚进圈子时就面临道德和梦想的选择。
“但他还是成功了，”阮言看着那个和他女神并列的青年轻声道，“就算再看不惯他，公司也不得不把他的照片放在最上面。”
而其余听话且“守规矩”的艺人却只能乖乖地臣服在对方的脚下。
“假清高罢了，”小助理不屑地嗤了一声，她在逐梦呆了几年，身后又有身在高位的姐夫撑腰，这会儿话匣子一打开，她说起话来就更没了顾忌，“你真的以为他是靠着自己成功的？他只不过是偷偷爬上了楼家那位的床。”
“我就说公司给他牵线的时候他怎么都拒绝的那么干脆，原来是人家早就瞄准了更好的高枝儿。”
阮言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可我听说他和楼先生是最近才认识的。”
——拜那些热搜所赐，他对娱乐圈里近期的“双王”还算有些了解。
“娱乐媒体能说什么还不是某些人一句话的事儿，”小助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阮言的肩，“我知道你心里看不惯这些事，可身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还是做出一些妥协会比较轻松。”
“支撑那两张照片的一个是金钱一个是权势，我知道你喜欢戚青曼，但她这些年睡的人也不比公司里的任何一位少。”
“我怎么不知道我睡了很多人？”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高跟鞋与地面撞击发出不紧不慢地“嗒嗒”声，头发随意挽起的女人弹了弹自己鲜红的指甲：“随便造谣可是会被拔舌头的哦，小朋友。”
戚青曼语调慵懒，似乎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神的阮言则是有些尴尬又有些结巴地打了个招呼：“戚……戚姐好。”
“你好，”戚青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她俯身凑近阮言，温热的吐息瞬间便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弄得面红耳赤，“喜欢我？可惜我不喜欢在别人床上翻滚的男人。”
阮言呼吸一窒，他很想退后却又不舍，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没有”。
那边的小助理看着自家艺人没出息的样子不由侧头暗骂一句，虽然她没有出声，但也隐约可以从口型上辨认出她说的是“狐狸精”三个字。
“还是个小孩子呢，”戚青曼笑了一声，她直起身，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向低着头看似唯唯诺诺的小助理，“我戚青曼的确换过很多男朋友，但那是情到浓处两情相悦，可不是你说的什么肮脏交易。”
“想必在你眼里，那事儿只能是钱权交易，风流的女人也都该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戚青曼摇头“啧”了一声，“真可怜，一看就是个没人疼爱的小妹妹。”
她抬手勾起小助理的下巴，笑容散漫又撩人：“说实话，你是不是很羡慕我这种狐狸精啊？”
“你……！”在大厅里被这样羞辱，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出几分火气，更何况这个小助理也算不上是什么软和性子。
可正当她想好说辞准备反击的时候，戚青曼却突然放开了她的下巴。
“来了？”戚青曼越过小助理向后走去，“今天你这身打扮可够帅气。”
小助理和愣在一边的阮言同时回头，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方才被他们谈论的另一位主角。
“早，”进了公司，顾唯笙摘下墨镜交给方木，他扫了一眼墙上那个巨大的显示屏，似乎完全没把另外两人放在眼里，“又是老样子，真没劲儿。”
这是阮言第一次见到顾唯笙本人，他发现无论是戚青曼还是顾唯笙，私下鲜活的他们都比那些写真上的模样更加引人注目。
就好像他们本身在发光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名利而爬上别人的床吗？
“这是聊什么呢？”感觉到阮言的视线，顾唯笙挠了挠怀里老白的下巴，“说来也让我听听？”
见到顾唯笙这副与往日不同的做派，戚青曼先是一愣，随后便自然笑道：“还不是有人在给新人科普我们的上位史，老黄历，没有什么新鲜话。”
被顾唯笙和戚青曼两个气势极强的人盯着，那小助理倍感压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何为羞愤，明知不该开口，她却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反驳了一句：“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
“做了？做什么？找金主？”顾唯笙勾唇轻笑，“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让我的金主把你开掉好不好？”
对方声音温柔，小助理却不禁打了个冷颤，戚青曼娇笑一声，大大方方地挽上了顾唯笙的手臂：“走吧，我们的金丝雀先生。”
没人理会还在原地的阮言，他愣愣地看着两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却没成想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阮言对吧，”戚青曼敛下笑容，左手认真地拍了拍阮言的肩，“我听过你的歌，你很不错。”
阮言沉默，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忽然和他说上这么一句话。
“离你的小助理远点，”见阮言不知所措的样子，顾唯笙慢吞吞地添了一句，“实话和你说吧，这个圈子最顶端的地方是睡不上去的。”
“别做梦了，我们靠的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