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来自医生的报复

江辞艰难的抓-住叶洺的手,他的眼神有些委屈,声音虚弱:“我一直在等你,等好久了……”

叶洺任由江辞抓着他的手,眼眶有些酸涩,喉咙哽咽。他知道,江辞出车祸的那一天,正是他当年离开的那一天……这使他内心备受煎熬。

那时候,他不是想要不告而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别而已。

因为说不出告别的话,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叶洺微微弯下腰,看着江辞的眼睛,认真的道:“我回来了,陪着你在。”

江辞听到这句话,似乎终于安下心,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会儿功夫,医生得知消息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检查了一下江辞的身体,说:“又晕过去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醒过来就好。”

叶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离开了,江夫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

叶洺第二天过去的时候,江辞已经醒了过来,坐在病床-上,似乎是刚吃过午饭。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幽黑的双眸看着叶洺,表情平静,并无意外。

江辞醒来后,便听说了叶洺每天都会来看望他,原来自己昨日醒来看到的那一幕不是梦,是真的。

叶洺反而有些踟蹰的站在那里。

他一直盼着江辞早点醒过来,但是江辞真的醒过来了,忽然又有些无法面对,毕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真的能毫无芥蒂的再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吗?而自己有什么理由要来这里呢?仅仅是因为自责和愧疚吗……

明明说要分别的那个人是他。

江辞掩去眼底眷恋贪婪的目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不久前,我也是这样遇到你的,你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病房里,像是做梦一样。”

叶洺微微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江辞又道:“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不过,你不需要来同情我的。”

叶洺脸色一变,说:“不是同情……”

江辞表情平静,眼眸深邃,明明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却仿佛已经历经世事,饱经沧桑一般,他微微一笑,“我没事,很好的,你现在可以放心的走了。”

你一直这样善良心软,所以你会来看我,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但是我却不愿意卑鄙的用示弱来挽留你。

如果我爱你,就应该让你离开我,而不是利用你的善良,让你为难。

叶洺定定看着江辞,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江辞眼底悲伤之色一闪而逝,他声音低落:“因为我们不该在一起,因为我不是你的儿子。”

叶洺摇了摇头。

江辞思索了一下,又道:“因为你后悔了,不想留下我了?”

叶洺说:“也不是。”

江辞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叶洺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时隔多年,再次这样看着他,微微启唇,一字字道:“那是因为我爱你。”

江辞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许是出现了幻听,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在这个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叶洺露出些许追忆的神色,笑了笑:“因为我爱你,所以想要让你回到你真正的家人身边,想要让你获得真正的幸福,想要纠正错误。”

“我离开你,不是因为恨你,不是因为厌倦了,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因为我爱你而已。”

江辞觉得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叶洺说:“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有多舍不得你,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早就去陪我的妻子了,是你让我活了下来……如果可以,我想永远留下你,但是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呢?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我很抱歉……我明白的那样晚,让你这样痛苦。”

江辞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要仔细看清他的模样,可是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

原来他这样爱他啊。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离开的理由。

有你这句话,哪怕以后我们只是陌生人,也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已经心满意足。

【叮,江辞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1】

叶洺说完这些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话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出来的,要被他带进坟墓里,却不想还有今天。

但这是他欠江辞的,这些话,他原本当年就应该说清楚。

叶洺声音低柔和煦:“我改天再来看你。”

江辞看着叶洺离开的背影,许久没有动作。

………………

【888:你差不多该准备脱离了。】

【叶洺:对了,我忘了问你,如果这次我自然脱离,身体主系统会继续托管吗?】

【888:不会,这是收费项目,而且不便宜。】别说你现在没钱,有钱我看你也不会舍得用。

【叶洺:那为什么之前可以?】

【888:之前是给你的新手优惠。】目前叶洺是唯一享受过主系统给予的新手优惠活动的宿主,据说主系统有意在轮回世界推广这项新的收费项目,给叶洺的身体托管只是试水,888怀疑主系统怕不是在抽风。

【叶洺:……】居然还搞促销么。

【叶洺:那等我脱离这个身体就会死亡了?】

【888:是的,免费赠送你意外死亡大礼包。】

【叶洺:……】

叶洺耸了耸肩,他倒也不是一定要活着,只是觉得无病无痛不是非死不可而已,只不过现在看来完成任务一定会死……反正他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并没有和规则对抗的意思。

虽然江辞醒了,话也说开了,但叶洺并没有离开,依旧留在这边照顾江辞。

相处模式倒像是朋友一样。

江辞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没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叶洺亲自来送了他,对他说:“我就住在C市,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找我。”

江辞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出院就是他们分别的开始,已经做好再不相见的准备,而叶洺的意思,竟是自己可以去看望他吗?

叶洺点点头,神态自然的笑道:“那我先走了。”

江辞站在原地,他忽然觉得,人生这样也就可以了。

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彻底占有他,给彼此空间,祝对方幸福也是不错的。

如果他能早点想明白这一点,也许他们根本不必有这么多的误会和伤害。

可以就像现在这样,同处在一片天空之下,偶尔见个面,吃个饭,或者电话联系一下,知道对方过的还好……

这已经是叶洺能给予他的,最大的仁慈。

【叮,江辞黑化值-1,当前黑化值0】

【叮,该世界目标黑化值消除完毕,请宿主于10日内脱离该世界。】

叶洺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声音,没有回头,他想自己是该离开了,当晚就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既然要准备脱离了,这个身体也会意外死亡,剩下的日子叶洺就过的有些漫不经心了。虽然觉得对江辞和黎栩安有些愧疚,但是人生总会有生离死别。

再等过些时间,他们总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渐渐把他当做一段过去。

叶洺认为那就是他和江辞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但没想到的事,几天后江辞就过来了。

那天他正在上班,就看到江辞出现在他的办公地点,一副忐忑的样子,说:“你告诉我可以来见你的。”

叶洺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的,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吧。”

江辞闻言很开心的说什么都可以,他看叶洺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坐在这里等他,目光眷恋的看着他,心情平静而满足。

他其实本不想这么快就过来见叶洺的,可是又没忍住,借着出差的借口来了,希望叶洺不会觉得他厌烦。

不过没想到的是,快下班的时候黎栩安也来了,他看到江辞在这里十分意外,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

江辞有些吃黎栩安的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如果叶洺和黎栩安在一起更开心,那自己应该祝福他。他说:“我来这边出差,顺便过来看看。”

黎栩安眉梢一挑,懒得揭穿这小子。

叶洺按了按额头,对黎栩安笑道:“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黎栩安说,“好啊,正好思阳最近也念叨你。”

于是下班之后,四人一起出去吃火锅。

江辞想起上次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情景,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愤怒和嫉妒,现在却只觉得自己真是分外可笑,幼稚的不忍直视。

而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弄清楚一切,早一点相信这个人呢?偏要被愤怒和恨意所支配。

黎思阳依旧不喜欢江辞,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一个好眼色看。

江辞也不介意,他之前怕是脑子抽了才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吃醋。

黎栩安无奈的敲了一下黎思阳的脑袋,黎思阳才总算没有继续瞪江辞了,这顿饭倒是吃的其乐融融。

晚上黎栩安把叶洺送回家,又问江辞:“江少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江辞说:“不用了,我也在这里下车,走走路消消食。”

黎栩安也没勉强,把他们放下,对叶洺笑道:“最近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改天我们再去吃。”

叶洺笑着点点头,挥挥手和黎思阳告辞。

等黎栩安他们离开,叶洺正准备开口对江辞说话,忽然听到脑海中888提醒他。

【888:建议你别邀请他上去,你家里有不速之客在等你。】

【叶洺:哦?】

【888:江盛前天被保释出来了,他就在你家等你,估计是想要你的命。】

【叶洺:……】

【叶洺:这就是主系统给我安排的意外死亡方式?】

【888:不知道,毕竟他原本也恨死你了,轮到他想要和你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叶洺:啧啧啧风水轮流转啊……】

【叶洺:你说他好好的何必想不开要铤而走险,忍几年后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嘛。】

【888: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他。】

【叶洺:冲动真是魔鬼^_^】

叶洺对江辞笑了笑:“那我上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江辞有些不舍得离开,但还是点点头。

叶洺眼看他就要走了,忽然喊住他,说:“小辞。”

江辞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叶洺。

叶洺想了想,又说:“算了,没什么。”他想这次和江辞告个别,但是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还不如不说。

江辞不明白叶洺为何要叫住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觉得叶洺的眼神有些奇怪。

叶洺和江辞分开走上楼,他一推门,发现门没有锁上。

家里也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落进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半个身体笼罩在阴影中。

叶洺露出十分警惕的神色,按开开关,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露出震惊的神色,“你怎么在这里——”

江盛一身黑色的风衣,带着皮手套,眯着眼睛神色阴鸷的看着叶洺。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再没有之前的光鲜靓丽和意气风发,脸上有些胡茬,不修边幅,双眼布满红血丝,像是一只被饿了很久的狼,凶狠,孤绝,充满危险。

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人,他不但偷走了他的儿子,还让他的儿子背叛他,他的妻子厌恶他,让他失去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社会地位,金钱权势,亲人爱人……

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漆黑绝望的未来和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态开始崩塌,在被羁押的日子里,他每日每夜都在诅咒让这个人痛苦的死去!发誓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报复,令他丧失了最后的理智。

他怎么可能会输?输给这样一个人?!

真是不甘心啊……

叶洺也站在那里看着江盛,眼前的江盛像一个穷途末路的野兽,只想要撕碎他的敌人,不惜一切。

但是他却并不害怕,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心底的恨意再次浮现。

他想起当年他站在江盛办公室的那一幕,这个人轻蔑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个什么可笑的玩意儿一样,对他不屑一顾,将他驱赶出去。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本想放下这个仇恨的,并不是因为他不恨江盛了,而是因为江辞。

可是这一次,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你。

江盛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阴冷如毒蛇,又带着疯狂恨意,“你是不是很高兴,终于报复到我了,得意吗?我的儿子一心向着你……这就是你养了十六年又让他回来的目的是吗?这是你蓄谋已久的阴谋,你是在利用他来报复我。”

叶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这种人吗?”

江盛声音嘶哑:“你不是?你这个疯子为了报复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就是撞死一个人吗?我没给你钱吗?你可以拿着钱去过你潇洒的日子,想要几个女人都可以……却偏偏要来找我拼命,你利用我儿子来报复我,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白眼狼,为了一个外人背叛我,当初我就该直接掐死他!”

叶洺眼神越来越冷,江盛的话终于刺激到了他,哪怕到了今天,这人的态度也没有半分改变。他不会忏悔,不会认错,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原谅。

叶洺微微垂下眼睛,瞥见江盛搁在风衣下,露出一截的黑色手-枪,瞳孔微微收缩。

现在你想要杀我了,你知道我当时的绝望痛苦了吗?恨一个人恨到想要他去死,叶洺想着想着果然笑了出来,你也有今天……

只不过,该死的是你才对。

江盛见状神色更加恼怒,“你笑什么?你在嘲笑我?”

叶洺扯开嘴角说:“是啊,我在笑你也有今天,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哈哈哈。”

江盛眼中陡然射-出冰冷至极的光,他要杀了这个人!都是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切!

只要这个人活着一天,他都无法容忍!自己失去了一切,这个疯子却享受着他的儿子的关爱,恨意不甘令他的内心完全扭曲。

他抓起枪就对准叶洺……

就在这瞬间,叶洺忽然扑了过来!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他猛地将江盛扑倒在沙发上,江盛手中的枪脱手飞出,他没想到叶洺的反应这么快,顿时和他扭打起来。

叶洺一拳砸在江盛的脸上,转身伸手去抢地上的枪,江盛同时伸手去抢,但是叶洺的动作更快一筹!

‘砰’的一声响,江盛阻挠的动作一顿,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

他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这怎么可能呢?他是要来杀这个人的……这不可能……

不可能……

【888:你在做什么?!】被杀了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脱离了吗?反正江盛也不会有好下场。

【叶洺:我在替陈昭报仇啊。无辜jpg】

【888:……】

【叶洺:哎,本来懒得管他的,但是送上门就怪不得我了,我看他不顺眼,不想给他杀^_^】

【888:……】你高兴就好。

叶洺目光冰冷的看着江盛,他慢慢站起来,握着枪的垂在身侧,表情平静,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杀死这个人的一幕,如今这一幕终于成为了现实。

你杀了我的妻子,杀了我的孩子,现在还想要杀我。

我本来想放下这仇恨,想让一切过去的,是你不让我放过你。

江盛想要站起来,可是动不了,流逝的鲜血一点点带走他的生命,眼中的恨意和不甘几乎溢了出来,忽然他的视线越过叶洺,眼神动了动,发出虚弱的哀求声音:“救……救救我……”

我是你的父亲,你快来救我……救我,我就原谅你……

叶洺缓缓回过头,就看到江辞站在门口,眼中露出悲哀的神色,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江辞忽然想起自己有话忘了和叶洺说,就转头回来了……可是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慢放,被一帧一帧的拉慢,冷酷,无情,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

然后江辞看到叶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对不起。

下一刻,他举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有仇报仇、杀人偿命,再公道不过了,在他杀死江盛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打算活下来。

………………

一周后,江辞又从噩梦中惊醒,他每次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都是一片血海,他的父亲们……生他的,养他的,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陈昭当场死亡,江盛最后也没能救过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噩梦,他想要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他有意识的每一刻,都是绝望、痛苦、无力。

他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一切。

如果活着注定是这种折磨的话,那么还不如去死。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知道真-相,不去伤害陈昭就好了,这样陈昭就不会对他失望,如果他没有揭发江盛就好了,这样江盛也不会这样恨陈昭,迁怒他到想要杀了他。

这仇恨本可以终结的,都是他的错,是他伤了江盛的心,让江盛这样恨陈昭……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失败者,连一个人都不能保护。

该死的是他才对。

江辞神情有些恍惚,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觉得环境逼仄,空气压抑。

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天要和陈昭说什么了。

他想和陈昭说,下一次生日-你能和我一起过吗?虽然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但我想继续把你当做我的父亲,只是假装我们不再住在一起,因为我长大了。

他还想着回家后,要去看望江盛,好好恳求他的原谅。他背叛了爱他的亲生父亲,应该用余生偿还自己的罪过,哪怕江盛责怪他厌恶他也没有关系。

人生也许不那么容易,但至少他还有事情要继续做,他有两个父亲。

可是眨眼之间,他们都不要他了。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抬起头,环视四周,看到前方好像一片空旷,传来亮光,不由得移动脚步往前走,似乎只要走到那里去,就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

也许他们都在那个世界等着他也说不定……

眼看就要进去了,解脱了,江辞忽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猛地拽了回来,他有些愤怒,想要质问,却忽的侧过头,脸上火辣辣的痛。

然后他看到一个憔悴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江夫人回到家,发现江辞不见了,发了疯的到处找,终于在公司楼顶上找到了江辞,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巨大力气,冲过去将江辞拉了回来。

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哭泣尖叫:“你真是自私!你就没有想过还有我吗?”

江辞眨了眨眼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是啊……他怎么能这样自私。

他真的很痛苦,不想坚持下去了。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自私……

………………

一年后,江辞一身黑衣,和穿着黑色裙子,头戴黑色面纱的江夫人从墓园里走出来。

他对江夫人说:“妈你先回去,我晚点就回家。”

江夫人一言不发,什么没说什么没问,直接上了车,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

江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开车去了城东的另一个墓园,那个墓园就简单密集多了,他沿着石头铺就的小路缓缓往前走,终于在一座墓碑前站定。

墓碑上写着,陈昭、颜悦之墓。

江辞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甚至觉得陈昭大概并不乐意看他过来,他和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在一起,那是他真正的家人,估计不会有时间再想起他。

不过他也并不奢望他还想着他,忘了也好。

把他们江家人,忘的一干二净。

我还记得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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