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忍笑走过去,把太后怀里的皇长子接过来,昭王殿下已经自觉地跳到了地上,颠着圆滚滚的身体跑到兄长脚下。
皇帝陛下弯腰把弟弟拎起来。
太后瞧了瞧苏誉,忽而眼前一亮,看到了在衣襟处冒头的金色小毛球,伸手抓了过来,“这是太子吧?”
“咪!”太子殿下扭了扭小身子,对于不认识的人把他抱走很不高兴。
“是。”苏誉无奈地应了一声,看了看太上皇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把太子又拿了回来,“时候不早了,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说完,苏誉揣着两个小毛球,拉着皇帝转身就走。
独留下太后与太上皇大眼瞪小眼。
且不管一对老夫妻多年未见有什么体己话要说,苏誉坐上撵车,就被怀里的两个毛球闹腾得没办法。
他把两个小猫都揣到怀里,两只就开始在他衣服里动来动去,不知道在闹腾什么,只得抓出来一只塞给皇上。
太子殿下蹲在父皇腿上很是不满,蹬着小短腿要往苏誉那边跑。
“咪……”皇长子殿下许久不见苏誉,竟然还认得他,几个月不见已经很是硬实,蹭蹭几下抓着苏誉的衣服爬到肩头,嗅了嗅他的鬓角,又歪着脑袋要去舔苏誉的鼻子。
苏誉笑着转头,亲了亲黑黄相间的小毛球。
皇长子很是高兴,在苏誉的耳朵上蹭了蹭脑袋。
“咪呜!”太子殿下很不高兴,在原地踩了踩,觉得脚下软软的,低头看了看,就见脚下踩着一个黄白相间的胖毛球。
昭王殿下很是无奈,抬头把身上的太子殿下拉下来,坐起身与刚认识的小侄子对视。太子殿下仰头看着没比他高多少的小胖猫,微微眯起眼。
“二毛,我是小皇叔。”昭王殿下决定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叔叔了,应该有些威严,便抬起爪子摸摸太子的脑袋,这孩子一定要从小好好教养,可不能像父皇和皇兄那样。
太子抬爪,挠了挠头顶被揉乱的毛毛,扑过去,咬住小胖猫的耳朵。
昭王殿下:“……”
深受打击的昭王殿下决定找个角落好好睡一觉,到了北极宫就蹿到偏殿去了。
北极宫这时候也依旧是灯火通明,帝王不在朝中,代为理政的离王就住在北极宫的偏殿。
汪公公已经回宫,换了太监大总管的衣裳,笑盈盈地立在大殿门前,“离王殿下还在书房批奏折,皇上可要去看看?”
皇帝微微蹙眉,自打路家安分之后,朝中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奏折他往往过了午就批完,哪有半夜还在批阅奏折的道理,莫非近来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示意苏誉先回大殿,皇帝陛下转身去了书房。
“你说是张尚书家的管事做的?那他图的什么?”
“那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张尚书家的小儿子前日又纳了第七个小妾。”书桌上蹲着一只花狸猫,身上灰扑扑的,一看就是个野猫。
黑黄相间的离王也蹲在书桌上,一只爪子按着奏折,看了看张尚书的奏折,化作人形,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写了几个字,用平日那稳重低沉的声音道:“本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皇帝陛下走过去,看了看那份奏折,乃是张尚书上奏,提请修缮皇家别院,这跟人家儿子纳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离王很是认真地说,“前日张家采买了许多珠宝,原是给他儿子纳妾用的,他这个时候提请修缮别院,定然是家里缺钱了想趁机捞一笔。”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地把奏折还给兄长,“你慢慢批吧。”转身离开了书房,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声,离王的声音依旧兴致勃勃。
张尚书是礼部尚书,因着已到了暮春,请修缮皇家别院乃是礼部尚书每年此时都会提的,以免皇家夏日避暑的时候别院未曾修整,这奏折批复下来,自然是交给工部去办,姓张的一个礼部尚书去哪里贪墨?
而离王的批复,皇帝陛下方才也看了,就是简单的两个字“准奏”。
苏誉把两个儿子放到软垫上,太子殿下迈着小短腿过来挠他的一角,“咪呜……”一边叫着一边舔嘴巴。
“饿了?”苏誉摸了摸太子的小肚子,确实已经扁了,看看天色,这么晚了原不该吃东西,只是小孩子又不禁饿,转头看了看皇长子,“大毛饿不饿?”
“咪!”皇长子点了点头。
“咦?”苏誉把黑黄相间的小毛球捧起来,“宝贝,你能听懂爸爸的话了?”
“喵呜!”小毛球再次点了点头。
“太好了!”苏誉兴奋地亲了亲儿子,算算皇长子也满六个月,确实可以听懂一些话了,“乖乖跟弟弟玩一会儿,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扑上去把两个毛球揽在怀里挨个亲一口,然后兴高采烈地去厨房做夜宵了。
太子殿下甩甩尾巴,在软垫上巡视一圈,趴卧下来。
皇长子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毛球,慢慢凑过去嗅了嗅,试着舔了一口。
太子在海上长了两三个月,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柔柔弱弱的,变得活泼好动,苏誉有些担心,怕这孩子会跟景王一样闲不住,好在并没有发生那种事,只不过……
“咪!”太子殿下抬爪,呼了哥哥一巴掌。
等苏誉煮好鱼肉糊糊,两只小毛球已经滚成一团,你咬我尾巴我挠你耳朵,打得不可开交。
“吃饭喽!”苏誉在软垫上坐下,拿出个小勺。
两只小猫立时不打了,蹿到苏誉身边乖乖蹲着。苏誉舀起一勺吹了吹,喂给了皇长子。
“喵呜——”太子殿下委屈地叫了一声,还未等再说什么,一勺鲜美的糊糊便喂到了嘴里,顿时把苏誉先喂了哥哥的事忘到了脑后。
苏誉笑了笑,抬手再舀一勺,吹了吹伸过去,一只大些的毛嘴巴凑过来,一口吞下了勺子里的鱼肉。
“皇上……”苏誉愣了愣,看着那金色的猫坐在两个小猫中间,快速咽下口中的肉糊糊,跟儿子们一起长着嘴,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一碗不多的鱼肉糊糊,三只猫很快就吃得见了底,皇长子殿下扒着碗,把脑袋探进去试图舔碗底。
“好了,晚上不能多吃。”苏誉接过汪公公递来的布巾,把小毛球脑袋上沾的肉渣擦掉。
一双修长的手从背后伸过来,一把将苏誉扛起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苏誉下了一跳,手中的儿子也掉了下去。
“沐浴。”皇帝陛下扛着他,大步流星地往浴池走去,在海上呆了那么多时日,满身的海腥味。
泡在温暖广阔的浴池中,苏誉舒服地叹息一声,在船上颠簸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的泡过澡。
“蠢奴,过来给朕沐浴。”还未等苏誉享受片刻,猫大爷的召唤就传到了耳边,只得认命的拿起布巾,走到水池中央的玉床边。
海上的风吹日晒,也没能让皇上的肌肤粗糙分毫,依旧是那样诱人的蜜色,温热的体温隔着布巾传到手掌上……
“蠢奴,口水流出来了。”清冽如冷泉的身影突然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正摸得高兴的苏誉,这才发现手中的布巾不知何时已经掉进了水中,自己的两只手正放在皇上那结实的胸膛上。
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赶紧缩回手,苏誉红着脸低头去水里摸索布巾,却被皇帝陛下抓住了手腕,“真是拿你没办法。”皇帝陛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把苏誉圈到怀里,伏在他颈间舔了一口。
浴池里响起奇怪的声音,皇长子殿下好奇地抬头。
“咪!”太子趁着哥哥愣神的时候扑过去,一口咬住那黑黄色的耳朵。
“喵!”黑黄相间的小毛球顿时被弟弟吸引了主意,转过身抱住金色的小毛球咬他下巴。
等苏誉软绵绵地被皇上抱出来,两只小毛球已经打累了,抱在一起呼呼睡了过去。
“儿子就该这样养。”皇帝陛下对于儿子们自觉睡在软垫上的行为很是满意,抱着苏誉爬上久违的龙床。
“睡外面会不会冻着?”苏誉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小猫,而是两个小婴儿。
“朕儿时冬天也是这么睡的,”皇帝陛下浑不在意,把试图下床看儿子的苏誉拽过来压在身下,“皇子们就该一起睡,朕睡皇后。”
“喂!”苏誉赶紧推开试图继续煎鱼的皇上,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做,这般胡闹下去明天就别想起了。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把苏誉翻了个个,一口咬住他的后颈,“以后你不用做早膳了。”
“嗯?唔……”苏誉还没反应过来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骤然闯入的东西夺取心神,再也无力思索。
月上中天,回到龙床这个大平底锅,无力反抗的鱼被翻来覆去地煎了好几遍。皇帝陛下抱着睡熟过去的蠢奴,满意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可不能再让苏誉一直做饭。
次日,苏誉果然没能起身。
皇帝陛下把两个儿子塞到被窝里,自己美滋滋地上朝去。
皇帝陛下重归朝堂,众臣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段时日离王摄政,他们实在是苦不堪言,任谁上奏个国库账面都要牵扯出在城郊置宅子养外室这种事都不会高兴。
“朕今日归朝,有几件事要昭告天下。”皇帝陛下戴着十二东珠琉冕,面色严肃地朗声道。
皇上刚刚归朝,便宣布了几个轰动朝堂的大事。
先帝竟然未死,如今归来,封为太上皇,居万寿宫;景王府贵子降生,国师定其为太子,帝王下诏书,昭告天下;太子既定,自当封后,遣散后宫。
至于皇后的人选,毫无疑义,自然是养育了皇长子和太子,并且地位最高的贤妃。
宫妃们哭哭啼啼地被遣散出宫,连皇帝的面也没见着。这些女子未曾受过皇上的宠幸,出宫之后根据在宫中的等级,嫁人之后还可以得到相应的外命妇品级的封赏,也不算亏。
遣散后宫,不日举行封后大典,至于太子的册封礼,则要等到太子满了周岁。
苏誉倒是没有关注这些,他忙着给皇祖叔烤鱼吃。
大大猫要是睡着还好,但近来换了个环境又有人陪着玩,便总是不睡,就得过几天进食一次。
普通的鱼不够皇祖叔吃的,只能做些大的海怪给他。
皇帝陛下看着苏誉费劲地烤那么大的鱼很不高兴,指了几个御膳房的厨子让他们去烤,把苏誉拉到一边,“你以后就是皇后了,事事都亲力亲为怎么行!”
“啊?”苏誉眨了眨眼,做菜这种东西,不亲力亲为怎么办?
“哼,以后除了朕的吃食,不许你给别人做。”皇帝陛下不满地咬了苏誉一口。
“那儿子的饭……”
“不准!”皇帝陛下哼哼着,把苏誉拖走。
太后听闻他们寻回了上古神兽皇祖叔,很是好奇,也想看看,还缝了个枕头大小的布老鼠准备送给大大猫。
众人带着烤鱼到安国塔,发现塔中静悄悄的,白衣侍人领着他们上了二层,不见人影。
皇帝陛下揽着苏誉一层一层往上走,直上到六层。
柔软的雪色地毯上,一堆虎斑色的毛毛堆在一起,皇祖叔翻着肚皮,在地毯上睡得四仰八叉。而国师则穿了一身柔软的雪色绸衣,赤脚躺在那柔软的毛肚皮上,悠闲地翻看着一本书。
太上皇跟着上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样不行,得给皇祖叔单建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