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租的房子和邢朗买的房子空置了多天,一时半会儿没法住人,所以魏恒被邢朗送到了大姐家里。
魏恒很不好意思,虽然大姐知道他和邢朗的关系,但魏恒还是厚不下脸皮在大姐家里蹭吃蹭住。第二天就提着邢朗托管在大姐家里的虎皮鹦鹉回到了自己家。
邢瑶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临魏恒下车时听到魏恒说回去要收拾房子,于是索性把车停在小区,上楼帮他一起收拾。
魏恒没摸准她到底是要帮邢朗收拾,还是帮自己收拾,迷迷糊糊的走到自己家门口,见邢瑶站在他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才确定邢瑶说的是帮他收拾。
魏恒受宠若惊,忙道:“其实我家里一点都不乱,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邢瑶笑道:“你不懂,房子好些天不住人,满屋的尘螨是要吃人的。”说着体贴的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进卧室。”
魏恒听出她的言外意,脸一红,不好说什么了,打开门道:“那你帮我收拾完还要帮邢朗收拾,会很辛苦。”
邢瑶站在玄关换拖鞋,笑道:“他那么糙,天天和螨虫一起睡,不管他。”
这话说的魏恒更不好意思,似乎在邢瑶看来,他比邢朗更值得关心和照顾。
魏恒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只能笑笑,脱掉大衣到卫生间接水。
一桶水接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是房东打来的。
魏恒关上水龙头,靠着洗手台接通电话,低头笑道:“吴姐。”
房东吴姐说话很直接,简单的问候过后就向魏恒道歉,道完歉就把用意表明。
“我女儿下个星期就结婚了,想用你那个房子招待客人。”
吴姐如此说。
魏恒皱了皱眉,道:“但是我们有合同,三个月后才到期。”
吴姐道:“小魏啊,阿姨知道咱们有合同,但是我们实在是找不到房子了呀,不然阿姨不会麻烦你。这样吧,阿姨退给你一个月的房租,还负责给你找房子,行了吧?”
这话说的很没意思,而且透露出吴姐是个法盲。魏恒心中有些不平,但吴姐不是和他商量的口吻,于是懒得和她争辩,道:“给我三天时间找房子。”
吴姐忙答应,又连连道谢,临挂电话时又叮嘱他只有三天时间。
魏恒挂了电话,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听到客厅里扯窗帘的声音,连忙走出去,张嘴要说话,却又把自己难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邢瑶,他和邢瑶才是第三次见面,自来熟的称她瑶姐不是魏恒的风格。而称她为邢女士则显得疏远,邢瑶都热心的帮他打扫卫生了,他还疏远人家,显然也不合适。
魏恒低头憋了半天,憋的耳根通红,略生硬的低声道:“大姐,先别收拾了。”
邢瑶倒是很自然,站在椅子上笑着问他:“怎么了?”
魏恒把房东让他腾房子的原由说了一遍,邢瑶听的直皱眉,道:“其实你不该答应,你们签了合同,她就是没理的一方。”
魏恒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愿争这点长短,走过去扶着她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扶下来,道:“没关系,现在房子很多,很好找。”
说完拿出手机,就势靠着窗台上网找房源。
邢瑶扑落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魏恒被阳光浸透了似的脸。
她总觉得这次见到魏恒,魏恒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魏恒给她的印象总是精明又睿智,睿智的过分而显得有些冷淡,对谁都是严阵以待怀有戒心。但是现在魏恒似乎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不再那么严防死守疏离有礼,眉宇间的气韵也慵懒柔和了许多。
魏恒低头的时间有点长导致脖子有点疼,便捏了捏后颈,然后抬起脖子左右转了转,无意间看到邢瑶正在看着他,下意识的朝邢瑶轻轻一笑。
魏恒这一笑,邢瑶立刻就理解了邢朗为什么在他身上认了死理。
于是邢瑶笑道:“别找了,搬到隔壁吧。”
魏恒眨眨眼:“嗯?”
邢瑶指了指隔壁508,道:“朗朗的房子大,住你们两个人也宽绰。”
魏恒愣了愣,脸登时就红了,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邢瑶觉得他实在有趣,笑道:“这么见外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和他一起住?”
魏恒被她问住了,实在无法违心的对她说‘不想’,便只好红着脸延挨着。
邢瑶拍板:“这不就得了,我去隔壁收拾,你在这里收拾你的东西,直接搬过去。”
邢瑶一走,魏恒就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出邢朗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紧张的直啃手指甲,不知道邢朗听到‘大姐执意让我搬到你家里’这个消息,会给出怎样的反应。
他会高兴吗?还是会觉得困扰?
短短几十秒,魏恒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主意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
“邢……”
“我正在开会,待会儿给你打回去。”
话音还没落,邢朗就把电话挂了。
魏恒气恼的看着手机,有种想把手机砸了的冲动。
不一会儿,大姐打电话催他,问他收拾好没有。
魏恒只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硬着头皮搬到了邢朗的房子里。
大姐干家务和她干事业一样风驰电掣又出活儿,两个小时就把邢朗的房子打扫的里外一新,魏恒跟在她身边,只能干些辅助类的工作。
安置魏恒的衣物时,大姐毫不犹豫的走向邢朗的卧室,魏恒连忙把她拦住,支支吾吾的说还是先放在客房吧,等邢朗回来再决定云云。一句话说得可吭吭哧哧,牛头不对马嘴。
邢瑶抿唇一笑,依言帮他把东西安置在客房。
收拾完房子,两人累的满头大汗,魏恒用自己那点匮乏的人际交往经验提出请邢瑶吃饭。
邢瑶把手一挥,道:“都是一家人,不用整这一套。你们这儿差不多了,我得回店里继续忙了。”
魏恒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她走进电梯,把门一关,回头看着窗明几净的客厅,又看了看站在窗台上正在跳跃的鹦鹉,这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他融入到了邢朗的房子里。
这种感觉像做过山车一样晕眩,魏恒迷迷瞪瞪的坐在沙发上,等脑子里的晕眩感逐渐消退,才拿出一套衣物进浴室洗了个澡。
他又给邢朗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邢朗忙的四脚朝天,根本没时间接他的电话。
他也理解,芜津警方高层面临大换血,邢朗又是扳倒警方高层的主帅,各方势力的内斗再次围绕着他开始,邢朗此时必定焦头烂额的在他们之间周旋。
但是魏恒并不担心他,一是相信邢朗自己的本事,二是经过鹰嘴山一役,邢朗赢得了沈厅长和海书记的支持,也算是有了靠山。而且鹰嘴山一战打的实在漂亮,刑侦局对邢朗也点名表扬。所以邢朗现在正如日中天,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对他下手。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漏网之鱼就是江浔,江浔不在任何一方的抓捕范围中。他没有身份,没有司法记录,甚至连名字都找不到,更没有人能提供他的罪状,江浔就像一抹没有寄生成功的鬼魂般飘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但是对于江浔,魏恒也没有过多操心。
他说把问题全都交给邢朗,就把问题全都交给邢朗。他前二十几年已经殚精竭虑的操心的够多了,现在他有了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就想好好的依靠邢朗,给自己放几天假。
魏恒在邢朗家里等了一个白天,邢朗没有回来,又等了一个晚上,邢朗还是没有回来。不仅人没有回来,连电话都没有打。
前半夜,魏恒躺在客房的床上还在等邢朗的电话,等了一会儿,越等越气,索性把手机关机,不等了。
第二天,魏恒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先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赤着脚走出来,头发湿淋淋的散着,脖子里搭着一条白毛巾。
虽然不知道待会儿吃什么,但是烧一锅水总是没错的。于是魏恒坐上一锅水,又从冰箱里拿出几颗鸡蛋。看着水和鸡蛋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实在没有菜谱,只好把鸡蛋丢进锅里煮。这才回卧室拿手机。
拿着手机回到客厅,魏恒坐在沙发上,开了一罐可乐放在茶几上,一手懒懒的擦着头发,一手开了机。
从昨晚凌晨两点到今天早上九点四十,这个时间段里邢朗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全都是未接。
魏恒看着一页一页的未接来电,目光淡淡的从头看到尾,然后把手机一扔,什么表示都没有。
水沸了,魏恒拿起手机走到厨房,掀开锅盖看鸡蛋煮的怎么样。
手机又响了,他本以为是邢朗,却是陈教授。
陈教授听说了他的事,先向他表示慰问,然后开门见山的聘请他当自己的助教。
陈教授在芜津乃至全省的政法圈都大有名气,当他的助教比评职称还难,这等好事忽然落在魏恒头上,让魏恒有些意外。
“可以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吗?”
魏恒思虑再三,道。
“这样吧,三天后告诉我你的决定。”
陈教授道。
魏恒挂了电话,抱着胳膊往厨台上一靠,低头开始思索。
他思考的时间过长,且过于专心,连水烧干了都不知道,闻到了刺鼻的糊味才连忙关火。
他这边刚关上火,房门就被推开了。
厨房斜对着玄关,于是邢朗一推门就看到了魏恒。
邢朗愣了一下,随后‘呼通’一声摔上门,似是咬着牙朝魏恒走过去。
魏恒打量他一圈,见他浑身烟熏火燎的,下巴冒出淡青色的胡茬,手里还拿着一卷资料,明显熬了个大夜,即疲惫又邋遢。
邢朗板着脸走到厨房边,‘啪’的一声用力把文件摔在厨台上,先压下去一口怒气,声音又哑又涩的问魏恒:“你在干什么?”
魏恒看看他,又看了看炉子上的锅,一脸无辜的说:“煮鸡蛋。”
邢朗看了一眼他平日拿来炖汤,此时被魏恒拿来煮鸡蛋的砂锅,眉毛抖了抖,被气乐了似的笑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魏恒又低头看了看黑漆漆的锅底,不怎么有底气的咕哝道:“不小心,把锅烧糊了。”
邢朗冷下脸,道:“别跟我扯这些,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还有隔壁是怎么回事?我推门进去,房子都空了,打电话给房东,房东说你搬走了。”说着说着就怒了:“你搬走怎么不告诉我?还想玩失踪?!”
魏恒被他急头白脸一通训斥,脸上也冷了,把锅盖一扔,二话不说转身回客房。
邢朗见状,顿时就心虚了,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进了客房:“宝贝儿,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但是你搬家至少得告诉我吧?再说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你想搬到……”
说着说着,邢朗住嘴了,因为他看到魏恒在从衣柜里往外掏衣服。
邢朗回头看客厅,果然在阳台看到了富贵儿,于是他瞬间明白了,魏恒这是搬到他家里来了。
邢朗先是一惊,然后喜上眉梢,连忙跑过去合上衣柜门,转过身对着魏恒笑的涎皮癞脸,乐的话都说不利索:“你这是想通了?哎呦,我真不知道你……嗨,我的错我的错,不该对你发脾气。”
魏恒冷冷瞥他一眼,不理他。
邢朗瞧他的脸色,大着胆子搂住他,笑道:“怎么住客房?卧室那么大,容不下你么?”
魏恒把他推开,拉开柜门,冷冷道:“容的下么。”
邢朗又把柜门关上,转过身用背抵着,捞住他的手握在手里,笑道:“容的下容的下,如果你嫌小,那我就搬出来。”
魏恒斜眼瞧他,笑:“谁让你搬了,我也没说要住。”
邢朗极其熟练的顺杆爬,又搂住他的腰,道:“那就不搬了,咱们直接搬家。”
“搬家?”
“你不是嫌卧室小吗?咱们换一套大的,复式两层,电梯独栋,专门给你打一间大卧室。”
明知道他在胡扯,魏恒还是压抑不住蠢蠢欲动的唇角,转过脸不看他,只拿眼风瞄他:“你有那么多钱?”
邢朗大大方方道:“没有啊,但是我可以借,实在不行就去贷款,贷款还不够就把我们家老房子卖了。”
魏恒瞪他:“让你贷款卖房给我买房,那我成什么了?”
邢朗低下头磕了一下他的额头,低笑道:“狐狸精呗。”
魏恒又气又笑,想踹他,又被他搂的很紧,只能笑着骂他:“滚!你才是狐狸精!”
邢朗低头朝他的嘴唇靠近,道:“是,我是狐狸精,见你阳气旺盛,想向你借点阳气……”
魏恒抬手搂住他脖子,仰起头主动吻住他的嘴唇,身体往后倒向床铺,勾着邢朗的脖子,把邢朗也拽到了床上。
“宝贝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邢朗解开魏恒抱着他脖子的双手,直起腰道。
魏恒眯了眯眼睛,勾住他的皮带又把他拽下来,轻声问:“干什么?”
邢朗双手撑着床铺,很难耐的看着他道:“公干。”
魏恒一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一手伸进他的裤腰慢慢向下摸,微微笑道:“那你是更想公干,还是更想干我?”
邢朗看着他的脸悠长的倒吸一口气,再次直起腰,站在床边看了他片刻,忽而一笑,脱掉外套扔到地板上,然后慢悠悠的解着皮带,道:“待会儿看我的表现,你就知道了。”
客厅的窗户被风吹开,过堂风吹进来,和卧室里的气流相互顶撞,‘呼通’一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窗帘也被风掀开,淡蓝色的窗帘拂过窗台上的鸟笼,在鸟笼里投下一层淡蓝色的阴影,阴影的边缘处是透亮的阳光。淡蓝色的阴影像海,那光像是郁蓝的海水泛起的粼粼波光。
色彩艳丽鹦鹉在装着一片天与海的鸟笼里由下飞到上,展开翅膀站在细细的铁栏上迎着窗外一方瓷蓝色的天空发出一声悠长又婉转的鸣叫。
机场出口,租车公司的员工站在路边频频看表,手里举着一个接机牌。
十分钟后,晚点两个小时,从涞国飞来的客机终于落地,下飞机的人流接连不断的从C2出口走出来。
员工更用力的举高接机牌,只顾向前远眺,没留意一个穿着简约休闲装,背着背包,带着墨镜的男人朝他走了过去。
等他发现男人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员工忙问:“您好,您是……”
说着,他看着接机牌确认道:“您是江巡先生是吗?”
带着墨镜,头发剃的极短的男人朝他点头笑了笑,笑出左脸两颗虎牙。
员工打量他两眼,向他伸出手;“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证件。”
男人掏出钱包,翻到夹着身份证的夹层,没有交到他手里,只是给他看了一眼,笑道:“看清楚了?”
员工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他,退后一步微微弯下腰,道:“欢迎您来到蔚宁。”
男人眉毛一挑,有些意外的样子,仰头看着城市上空明朗的天空,阳光照在他墨镜里,印出高楼与天空的缩影。
他拿着车钥匙轻轻划过下巴,悠悠笑道:“蔚宁啊,我想我会喜欢这个地方。”
他把背包扔进停在路边的一辆银色奥迪,正要上车时,看到一辆巡逻车慢悠悠停在公路对面,随即走下来一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他立即站好,竖起中指和食指抵在额角,潇洒的向警察静了个军礼,笑道:“警官,像您致敬!”
说完哈哈大笑着坐进车里,银色轿车如一尾银蛇似的消失在蔚宁市繁忙的街道中。
作者有话要说:芜津篇幅到此结束,下一战场移至《兵者在前》蔚宁市。
人间失守先告一段落,老话重提,感谢每个看正版,追连载的读者。每个给我砸过雷留过言的读者。
下一本还没确定写什么,‘兵者在前’是下下本,预计19年下半年开的坑。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先收藏。
希望大家到我作者专栏点一下收藏,这是一个透明写手的唯一诉求。
最后,评论里抽几个人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