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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笳发觉他不会用这些东西,像亲哥一样把保湿水润肤乳洗面奶统统拿出来摆好,一样样跟他讲该怎么用。
“首先要去洗脸,快去。”
霍刃听话地点点头,拿着洗面奶快速洗完坐回来。
龙笳拧开爽肤水递给他,看了看牌子不置可否:“还行吧,勉强能用。”
然后拍着自己的脸教他画圈的顺序:“要这样拍,然后是乳液和面霜。”
公司给了一大袋护理品,小卡片还标注了不同肤质用什么,以及用完了去哪里补领。
spf长期和各大一二线品牌合作,光是赠送的试用装都堆成小山,这种内部用的非卖品也相当不错。
“去角质啫喱每个星期用一次就行,面膜不要敷太多次,时间到了就洗掉。”
龙笳讲了一半忽然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快了?要不重新来一遍,或者我等会写给你?”
霍刃笑着点头:“都听懂了,记得很清楚。”
谢敛昀和他虽然有年龄差,但相处模式很像同龄朋友,私下其实完全没架子。
薄玦明面上是老师,其实是高冷幼稚来回切换,在其他人面前能一秒变回长发飘飘的男神。
龙笳一向爽朗外向,最像哥哥。
他们正聊着天,薄玦穿着丝质睡袍敲门进来:“刃刃——”
龙笳手上沾着精华面膜,帮着霍刃涂匀额角和下巴:“怎么不叫一声加加啊薄老师。”
薄玦拖长声音道:“加——加。”
“哎。”龙笳隔空抛吻:“薄老师什么事啊。”
“我来给刃刃送护手霜,”薄玦把新一管玫瑰味护手霜递到霍刃手里,语重心长道:“公司的那款你绝对别用,先前我听他们说添加物超标,保湿美白效果还不好。”
霍刃脸上还糊着面膜,伸手给嘴角开了道口子,顶着小黑脸道:“男生也要擦护手霜吗。”
“你不能对男性这两个字有这么多误解。”薄玦顺势坐在他的右边,又跟龙笳一左一右在线上课:“现在是冬天,你还天天练完吉他练钢琴,以后进了团这双手是很有可能要给特写镜头的,全是纹路就不好看了。”
他们两把进团这件事说的顺理成章,霍刃反而踌躇起来:“我尽力进团。”
以后还想见到你们,想一直一直能见到你们。
“傻啊,姜叔都第一个见你了,说明有老师内推,他自己也对你感兴趣。”薄玦敲打道:“将来组合里大家要朝夕相处好多年,我当然希望队友是你,不是哪只吃薯片咔嚓咔嚓响的土拨鼠。”
龙笳皱着鼻子别开头:“我才不是土拨鼠。”
“最终决选的规则还没有出来,你只管学,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们。”薄玦想到什么,忽然道:“这周六庆熙路公演,小池谢谢他们也去,你们两呢?”
“去的,”霍刃立刻道:“一定会去的。”
“薄老师,你去不去?”
“我可能还要去一趟欧洲,那边的事没理完,协会会长也得告个别。”薄玦拍拍他的肩:“以后多得是机会,不怕。”
“你们早点睡,明天上课见。”
“好——晚安!”
等门关上,龙笳推他去把面膜洗掉,沾着水在镜子上画猫头:“霍刃,你叫我一声龙老师试试?”
霍刃顺从的喊了一声:“龙老师。”
“怎么没有薄老师好听,”龙笳纳闷道:“叫一声小龙老师听听?”
“小龙老师。”
“大龙老师?”
“大龙老师。”
“还是不对。”龙笳放弃调教,有点郁闷:“薄玦名字好听,我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霍刃小声道:“你名字也挺好的。”
龙笳眯眼一笑,笑着摸他的头:“乖啊。”
第二天再上课的时候,大部分男生都有点忸怩。
他们不会明着表现‘我一个爷们儿居然要专门来学化妆了’这种情绪,但是聊天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拔高好几度,手势也特别夸张。
周老师准时走进来,脸颊红润有光泽,气色看起来特别好。
她娇娇小小的只有一米五六,敲敲讲台道:“上课了上课了。”
二十个男生听话坐好,个别胆子大的开始和她开玩笑套近乎。
“化妆课是很重要的一课,将来就算进corona了,我也会以总化妆顾问的身份长期陪伴你们,”周老师踩着高跟鞋正经道:“笔记本都带了吧?昨天通知短信里都说过了。”
男生们稀稀拉拉的举起本子晃了两下,不是很积极。
看起来像小姑娘的周老师深呼吸一口气,拔高声音道:“都给我精神一点,化妆是很重要的课程!”
她一拍桌子,跟午夜电台节目似的直接跟他们讲过去好几年业内的故事。
前头有女明星耍大牌往化妆师身上泼咖啡,上台时灯光一打口红秒变死亡芭比粉,到现在丑图都被全网嘲。
后脚有男明星惨遇半桶水老牌化妆师,死亡修眉配死亡高光好好一张脸搞得像整容过度,最后是强行打官司加买通稿才把大众印象掰回来。
“艺人靠作品吃饭更是要靠脸吃饭,这里面利害关系你们必须得懂,”周老师双手撑着桌子表情严肃:“在我这好好学,将来才能知道自己合作的化妆师到底懂不懂行——别画毁了再急急忙忙卸妆找人临时改,不一定顾得过来知道吧?”
男生们听得心里发毛,这会儿正襟危坐:“都听老师的!!”
“都给我记住八个字,好好防晒天天保湿!”
霍刃上课时记了一本子的眉形和眉妆分析,下课时还下意识地照了会镜子看自己脸型。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迟迟没有出现的梅笙遥,好奇了一秒这个天选之子现在忙碌些什么。
凭梅笙遥的背景和家底,这辈子大概都会被簇拥着走完无忧无虑的一条路。
霍刃在这种问题上往往想象力有限,除了知道这样家世的人随便就能买许多别墅豪车之外,都不知道该羡慕其他的什么。
除了化妆课之外,另一项固定课程也终于开始。
卫戒在排练室的屏幕里滚动播放着一首群舞,示意他们把这舞步看完。
“头三天自己扒自己练,第四天开始练刀群舞,懂了吧?”
他没解释这个名词,因为超大液晶屏上的视频已经说明答案。
十九个舞者随着鼓点整齐划一地抬腿变步,抬手仰头的姿势同步率高到惊人的程度——就像被军刀一劈而过,横截面笔直到没有任何瑕疵。
旁边有个黄发练习生和卫戒混的很熟,悄咪咪问道:“裴老师会来么?”
“裴老板啊,”卫老师认真想了想:“我也挺想看看他怎么教人,现在大概率不可能。”
“将来成团之后,他和姜叔都算是corona特供,周周都能见。”
大伙儿处了几个月互相都熟,卫戒不痛不痒地叮嘱了几句纪律,在旁边坐着喝水看他们扒。
扒舞是很考验记忆力和理解力的一件事情。
同样是一段陌生舞蹈,老师帮着拆分讲解和练习生自己来效果会截然不同。
对流行舞步理解的越深刻,这种时候扒的速度就越快——脑子里的素材库多了,看什么舞都是打乱顺序排列组合,学会并不难。
他们再度对着电视扒舞,一遍遍暂停回放,回放暂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原先的数百人被精简成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到最后只剩下这里的十九人,已经都是实力资质上乘的选手。
这间练舞室都归他们所有,可以昼夜一直练下去,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都半强制集合练习。
第一个小时过去时,有半数以上的练习生已经把步骤扒的差不多,对着电视能跳的**不离十。
第三个小时过去的时候,十几个练习生已经开始闭眼记阵型变化和个人位置了。
说是刀群舞,其实为了观赏性还是会插入单人舞和双人秀。
舞蹈位置和宿舍绑定,霍刃继续和龙笳跳双人舞,这时候都挺算得心应手。
龙笳是从小就在学这些基础,霍刃过目不忘之余还一直有强化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听完几遍基本能磨合出大致效果出来。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没有人再去背记那些手势步伐变化,所有人全心全意共同排舞,如同在默契而无声的进入军训。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十九双脚同时转圈划步,双手犹如鸟翼般骤然张开。
一支舞连续跳五十遍,跳八十遍,是什么感觉?
和十八个一起从早到晚的对着镜子扣细节扣整齐度,让bgm在耳边不断循环三百遍七百遍是什么感觉?
霍刃前期还觉得这些舞蹈充满着力量美感,跳到第四天时听见前奏声就有种生理性的厌腻,晚上睡觉时手臂和腿侧肌肉都在突突直跳。
他和龙笳融入人群之中,调动着所有肌肉记忆与众人作群鸟飞舞,用手机把过程录像保存,一段段地找自己动作哪里还和大家跟的不够整齐。
“五二三四,六二三四——”
第九十遍,第一百一十遍。
慢速要加快动作追上节拍,快的要控制节奏强行放慢。
紧接着就加入唱歌环节,对着镜子跳舞时不仅要看自己四肢动作,面部表情管理也必须全程在线。
声音很难保持稳定,体力渐渐不够支撑。
“七二三四,再来一次——”
突然定点静止的时候,他们的肺部会剧烈张弛,氧气突然就有了形状,尽数如刀子一样灌进去,刮的胸骨生疼。
舞蹈房不再开暖气,在冬夜里也敞着窗门。
周四上午最终筛选方式被贴在了告示板上。
1月15日他们将进行群体汇报和单人汇报,并且当场由评委老师和经纪人共同做出选择。
还有不到二十天,一切都将有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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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汇报便是刚才那首刀群舞,全长六分钟,每人能单独开嗓两句,其他时间都是合唱。
单人汇报时间需要三天内找班务登记,时间自选,最短两分钟最长十分钟,按照上次考试成绩倒着排出场顺序。
告示一贴出来,每个人的手机也接到对应的通知短信。
霍刃快速看完,第一时间坐回桌边拟定策略。
就和从前做数学竞赛题时先分析题干找出题人思路一样。
他凭直觉能够判断自己在姜叔面前的试探是对的。
spf是公司不是福利组织,不会白白供养练习生去做无用功。
corona缺一个队长,缺一个像他这样的ace。
霍刃在穿搭出游等方面颇为无知,在判断局势时却有种动物本能般的狠准快。
corona这个团确实是存在推梅笙遥的情况。
他年龄实在太小,如果练习几年出道可能刚好在卡变声期。
这时候把他推到中心c位,不一定是对的选择。
霍刃待在这里接近半年,论单项能力没法和其他人比——从小就练习街舞钢琴的竞争者大有人在,单是隔壁就住着两个钢琴十级,一点都不新鲜。
他想留在这里,必须做ace,只可能做ace。
笔尖在白纸上把日期划分割裂,让最后二十天的工作效率被推到最高点。
单人汇报最高可以有十分钟,那就一分钟都不可以浪费,用全部的心力来争夺这个留下来的机会。
只有一个名额了。
只有一个。
不可以期盼侥幸,不要幻想命运会眷顾自己。
要用实力来夺,赢的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霍刃突然猛地收笔,让铅笔笔尖都断了半截。
不够,表演唱歌跳舞弹唱都完全不够——因为其他人绝对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要拿出更多的筹码。
如果写一首歌出来,词作编曲全部由自己完成……
十五天够谢敛昀写三首完整的商业作品,够其他人刷完三首团舞。
他需要自己写一首,三天写完词曲,五天改好编曲,十天内把和声伴奏录完混音做好。
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霍刃呼吸停了两秒,没有任何犹豫的抓起门卡就跑了出去,电梯都没有等直接跑着上楼。
他要赌一把。
他必须要赌一把。
少年的大脑再次被启动全部分块,如同解析公式定理化学配平般拆分重组他听过的所有流行乐。
他带着耳机开始重复之前被自己提前分类的歌单,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的急促又清晰。
音乐是有套路的。
最通俗的便是4536251。
f-g-em-am-dm-g-c,这套和弦几乎可以被称之为作曲届的万能公式。
在这个基础上要写副歌,写不同乐段,把一首完整的歌做出来。
霍刃匆匆现拟了最近两周的时间规划表,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十点至晚上四点要一起练舞,其他时间都归他自己。
他飞快地按了两下笔帽,突然在想起了池霁教过他的那个技巧。
音乐是一种诉说。
时都大剧院中的一幕幕画面在他的眼前漂浮流转,无数演员在他的大脑中演绎着悲欢离合,共情的感觉再次出现。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好像抓住了什么,开始给这首歌创作故事。
先有故事,再有情感,然后找到他的诉说。
他还不够懂缱绻情深,模仿起情人之间的缠绵温柔时很难入戏。
但能懂被压抑的爱。
不管是《春之觉醒》、《妖型乐与怒》还是《摇滚莫扎特》里,被压抑的爱都能把他带入剧情,给他足够深刻的触动。
这种爱可能是对自己,对恋人,对自己钟爱的一切。
被克制,被束缚,然后暗流涌动。
这是霍刃第一次写故事。
年轻学生爱上在公园广场中随手喂着白鸽的窈窕模特,青涩又认真地同她短信往来,告白恋爱。
模特习惯在名利场穿梭往来,一串项链都够他两年的学费。她在这场关系中浅尝辄止,权当是体验一场新鲜。
他却喜欢她的老成和风情,喜欢她的露骨和漠然。
没有钱没有车房,学生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笨拙无趣到连他自己都着急的程度。
他们吃饭时她偶尔会抱怨自己的工作,摇晃着酒杯喃喃着要去雪国漫游。
而他为她斟满烈酒,小心翼翼的怕说错一句话。
所有情感被封闭压抑,仿佛是被咽下的叹息。
两人在喷泉池旁偶遇,也在同一个地方分手离别。
一句在故事开始前的我爱你,到结尾都没有说出口。
“你还记得那只灰色的鸽子吗。”
少年闭上眼睛,把自己逐渐代入到那个失恋者的视角里,为他弹琴唱歌。
修长有力的十指覆上电子琴键,故事随之缓缓展开。
“它落在摩天轮上,在看风中的星辰。”
和弦如同铁轨在摸索着对接拼凑,载着乐声断断续续往前行进。
“钻石项链落在床头柜,无人再去领回。”
“你多像那只鸽子啊。”
“眼睛漂亮,脖颈修长,只是不再记得我是谁。”
乐段一转,贝斯和弦乐一同流淌进来。
少年的歌声沙哑压抑,仿佛隐忍着不肯落下的眼泪。
“你在云巅,我在尘土。”
“咫尺擦肩,全是错会。”
他第一次进入这样的状态里,像是亲身经历,同时又切着乐句调整歌词,仿佛是抽离在外的创作者。
措辞要精准,感情要清晰深刻。
霍刃开着编曲器戴着耳机,五线谱草稿纸散落满桌,十只手都忙不过来。
每个音符的时值都要力求切合到位,四个乐段的起承转合也要链接的□□无缝。
他的世界进入完全黑白的状态,远处的脚步声交谈声被全然隔离,一切的一切都留给创作。
双眼视域被分割成五块,正中间是屏幕中三段乐轨错落重合,右下琴谱左下词稿,侧上方还贴着先前写的拆分技巧和归纳点。
像临场考试,像在被反复抽取灵魂。
时间犹如深海中的寒流将他裹挟抱持,光影悲欢迎着乐声推移变化,弦乐琴声在耳边缠结串连,唱着少年人的沉闷心事。
“错会一场,应该由我说声抱歉。”
他深呼吸着转行继续,替另一个人失笑释怀。
“你还记得那只灰色的鸽子吗。”
“它飞的很远很远,我已再也看不见……”
突然有人敲了两下桌面,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小孩。”米格扒在桌板上看着他笑:“看你在这呆了一天,晚饭吃了没有?”
是之前教他钢琴和弹唱的那个老师。
霍刃顾不上喊老师好,把刚刚想到的最后一段歌词写在稿纸上,然后才站起身看他。
“米老师,您怎么来这儿了。”
“知道几点了吗?”
他是十一点进的作曲室,这会儿抬头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行了,先起来活动一下。”米格把烟熏鸡肉牛油果三明治递给他,还配了瓶鲜榨果汁:“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霍刃有点不好意思接,仓促说了声谢谢。
“是小池托我送给你的,他下午过来找你玩,见你在忙坐了会儿就走了。”米格坐了下来,自然地解释道:“我刚好在这旁边帮朋友改歌,进进出出一晚上还挺好奇你在写什么——可以给我看看么?”
霍刃快速点头,拆开纸盒时终于感觉到饿意。
他没有任何保留,把自己的大致思路和创作过程一点点讲给米格听。
烟熏鸡肉咬一口都让人觉得体力在不断恢复,牛油果泥散着蜂蜜的淡淡香气。
米格看完他写的乐谱,把歌词也读了两遍。
然后扭头看他:“第一次?”
霍刃点头,心里还是觉得羞耻。
米格又问:“都是你今天写的?”
霍刃继续点头。
“可以啊小孩——你这完全不辜负我当初跟姜叔内推你。”米格笑着拍他的肩,大大方方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午六点你拿着u盘和稿纸去办公室找我,我帮你改改。”
少年差点被杏仁干呛着:“是您内推的?”
“嗯,对啊。”米格笑眯眯道:“小状元没猜到么?”
霍刃匆匆擦嘴,弯腰鞠躬:“谢谢米老师,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其他老师推没推我不清楚,不过我两个月前有跟姜叔推过。”米格很欣赏他身上的韧性和狠劲,完全不介意帮着锦上添花:“之前看你学钢琴弹唱就进度很快,听卫老师说你最近还在学吉他,是不是?”
霍刃完全处在被一个又一个馅饼砸晕的茫然里:“卫……卫老师?”
教跳舞的卫老师?!
“他侄子这次也在预选里,不过已经在考虑其他出路了。”年轻男人笑起来很清秀,对这个不记名的学生相当看好:“上回就跟你说过,老师们都很八卦的,平时吃饭也会聊自己带的学生。”
“小孩,你晚上好好睡觉,不用担心太多。”
“加油啊。”
霍刃回宿舍时都还懵着,半天没回过神来。
米格老师要主动帮我改作曲。
卫老师也有和其他老师提过我。
原来姜叔第一个找我面谈真的是有原因的……
打开门进来的时候,龙笳穿着睡袍在对着矿泉水瓶练b-box。
“今天回来的好晚啊。”他遥遥挥了挥瓶子:“浴室我刚洗过,地上可能有点滑,你小心点。”
霍刃听话地应了一声,放好东西往前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倒着退回来了。
“龙哥,”他直直道:“米格老师他夸我弹琴进步很大。”
龙笳眨眨眼。
霍刃这会儿在他面前简直像亲生弟弟:“哥,他们夸过我哎。”
能被这么顶尖的老师表扬鼓励,他其实已经超开心了,这会儿虽然有努力保持淡定,脸上还露着些小骄傲。
“本来就该夸,不夸你夸谁。”龙笳哑然失笑:“快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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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完课再出来,霍刃带着稿子去了米格办公室。
单间接近五十平方米,里面不仅放着钢琴还有黑板,一排书架放满琴谱和外文书,旁边还挂了张画。
本来说是要帮他改稿子,上着上着就变成了乐理课。
米格日常围观八卦的时候,瞧着都是和蔼亲切的小青年,真上课时一秒变脸,连气场都跟着彻底颠倒。
“这里为什么要降b?你是对降b有意见还是对你自己有意见?”
“转音转音又是转音,写的是情歌就不能切乐句切这么碎这又不是拌沙拉!”
“嘶你这一段写的——乐理课满分到底是怎么考的?上波音不会用下属和弦也乱来,到底听过课没有?”
霍刃顶着唾沫星子举手:“老师,上波音是什么。”
米格大怒:“你去把乐理书抄一百遍!”
“老师,公司发的课本里真没有写。”霍刃眨了下眼:“我每一页都能背出来。”
他刚好还带着那本书,转手就捧了出来:“您看看?”
米格也是讲课讲上头了,接过书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这一拨学的还是《基础知识入门》。
小青年把书啪的一摔,坐回沙发椅吨吨吨灌水。
霍刃一脸乖孩子的表情守在旁边,还记着提个醒:“老师您慢点喝,这样对身体不好。”
“是这样的。”米格这会儿也有点尴尬:“你们学得这个乐理基础呢,讲的太浅。”
“正儿八经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乐理是要考级的。”
他抽张纸巾擦干净手,起身去书柜找了本还没开封过的教材。
顶头横着‘时都音乐学院’六个大字,中间书名老长。
《社会艺术水平考级全国通用教材-基础乐科考级教程(一级二级)》。
“这个虽然也写着基础两个字,好歹也是专业级别的基础。”米格正色道:“看不懂问我,按照你的智商理解起来应该没问题。”
霍刃接过书道了声谢谢,被拉着继续上课。
“今天我真是要好好跟你讲讲主三和弦跟属和弦的区别,笔记本拿出来——”
周五上课上到九点半,完事直接顺路回了灌音室对着电脑边弹边改,半夜摸索着录了个demo。
一觉睡醒到了周六,还刚好只有上午七点半到九点半有时间,晚点就要换衣服排练跳舞,然后一起坐车去庆熙路公演舞台。
霍刃和谢敛昀住了两个月,已经非常清楚这位前舍友的作息时间,八点钟登门时拿保温盒帮他带了早饭,桂花米酒汤圆配一碗炸酱面,放豌豆黄瓜条不能放香菜。
池霁睡意朦胧地开了门,声音软软的:“霍霍来了?”
霍刃举起右手的袋子:“给你带了荞麦龙利鱼三明治,喝点豆浆?”
“呜呜呜你最好了——”
宿舍没拉窗帘,四处都昏暗一片,隐约能听见敲键盘声。
谢敛昀穿着小熊睡衣在赶稿子,满脸写着deadline杀我几个大字。
霍刃把早餐放到他手边,不是很想给他添麻烦,说了声早上好就准备走。
“等会。”谢敛昀还盯着屏幕,半边耳朵露在外面:“带的什么?”
“炸酱面米酒汤圆。”
“姜叔说要控制碳水摄入。”
“所以面是荞麦面。”
“姜叔要我控糖。”
“所以我帮你加了两勺。”
“怎么才加两勺,”谢敛昀把键盘一推,转头吃的倍儿香:“这么早找我有事?”
霍刃把前后一交代,某人呆了两秒。
然后一推银边眼镜,声音冷酷:“你说你写了首歌?”
“对,前天写的。”
“今天就写完了?”
“……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谢敛昀扭头看池霁:“小池,你听见了吗。”
“这哥们一个多月前跟我学编曲,现在两天就能写完一首歌了。”
池霁捧着热豆浆点头:“他可是霍霍啊,我信他。”
霍刃认认真真道:“你要是在忙,我这边也不急——”
“u盘给我。”谢敛昀面无表情的伸手:“谱子带了吗。”
“带了一份,u盘里也扫描了一份。”
谢敛昀两三下把文件调出来,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听他录的demo,良久没说话。
“……你觉得还行吗。”霍刃这会儿不是很自信:“我昨天有修细节,但没找到多少感觉。”
谢敛昀没说话,开了台灯把谱子前后看了两遍。
“别人改过?”他挑了根铅笔圈出两个乐段:“这里技巧明显不是你用的,一看就是老手。”
“嗯,米格老师昨天给我补课来着。”
“你打算在汇报演出上唱这个?”
“不仅仅是唱这个。”
谢敛昀挑了根红笔,埋头就给他改。
确实能看到灵气和思路,不是信马由缰胡来一通,功课都有好好做过。
将来多学两年,应该可以和自己一块做专辑。
谢敛昀下笔很快,思考速度完全追的上手速。
他一边删除赘余音符一边在空白处标注画谱,同时嘴里还能和霍刃继续交谈。
“你如果十五号那天想要完整的表演效果,必须得把混音带做完。”
“光是钢琴弦乐不够,还得有贝斯,不然**部分情绪推不上去。”
霍刃这会儿也有些为难:“我准备用电脑软件做,还在看教程。”
谢敛昀伸手圈了四个小节写修改参考备注,百忙之中扫了他一眼:“一个薄玦顶的上半个爱乐乐团,你跟我说你要用电脑模拟?”
“贝斯找龙笳,和声叫小池去,他声音酥,能帮你调和。”
池霁开心点头:“我来!”
霍刃怔怔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谢敛昀凉凉道:“不拉你进团,把草包放进来当队友才是真麻烦。”
晚上再去庆熙路,四个人刚好坐两排。
薄玦三十一号才回来参加spf的跨年年会,不过一早就收到了谢敛昀发的短信,应允的颇为爽快。
然后一个跨洋电话打过来,把霍刃劈头盖脸训了一通:“这种事还轮得着他谢敛昀跟我讲吗!你是我学生我绝对会帮你好不好!”
霍刃怂怂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薄玦余怒未消:“这喷嚏就是我送你的!”
“龙笳拉着我天天压筋拉腿我都帮他了,他不客气你反而还客气,是跟他住一块把脑子住傻了吧!”
在旁边凑着听的龙笳立刻抢过座机话筒,两三句哄完没等他继续喷就啪叽挂断,跟霍刃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
“这天鹅啊……听说都喜欢叨人。”大哥顺着胸口喃喃道:“咱平时还是别惹。”
他们几个刚下车,吕老师拿着节目单就冲了过来。
“龙笳——龙笳你们几个等等,撞节目了!”
隔壁公司临时带了两组艺人过来,其中一对刚好挑的也是龙刃组这周选的《至燃时间》。
“怎么也是友方公司的,跟他们斗舞输了赢了都不好看,”吕老师急急忙忙道:“你们会别的吗,我这还有备选的节目单再看看,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下周再来跳也一样的。”
霍刃前后看了两行,找着一个:“这首《狼牙》我会。”
谢敛昀举手:“这个我可以来。”
“那小龙你们呢?”
龙笳大部分曲子都没听过,忽然乐了:“《lollipopluxury》?这不是美国那边正红的新歌吗?”
“是啊刚出,好多舞蹈室都在练这首,”吕老师这会儿也不怕他们四个打乱重组能不能行,笔已经把两首曲子圈上:“小池会吗?”
“会,”池霁乖乖点头:“老师您登记吧。”
吕老师忙不迭道了几声谢,冲去筹备组重新安排顺序。
留下他们四个在队伍末尾跟着慢慢走。
“话说回来,”龙笳低头看了眼清秀又纤细的池霁:“等会跳的可是艳舞,小池你确定?”
这歌歌词都黄暴露骨的不行,从头到位性暗示拉满。
池霁还没说话,谢敛昀反而笑了。
“龙笳,你是没见过他舞台上的样子。”
小池平时看着,确确实实是清纯乖巧的十六岁。
可他一跳舞,完全就是人间**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