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深秋的缘故,还是阴宅自带的特色,这里夜晚的气温很低。恩瑾拢了拢外套裹住自己,心下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没了毛的小腿光溜溜的,被冷风吹过时凉飕飕的,他不自觉并着两条修长的小腿互相摩擦了一下。
周围除了水的沸腾声,还有染布挂在空中接受风吹的猎猎声响。恩瑾见没什么值得查看的,转身朝回走。
经过某个位置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左手边的高架上垂着一块白布,随风来来回回飘荡时,落在上面的黑色人影也在扭曲飘动。那是一道女人的影子。身材娇小,有曼妙的身体曲线。
恩瑾淡淡地朝左下方瞥了眼,只见地面与布的空隙间,一双艳丽的红色绣花鞋杵在那里。再上面就是一截惨白无血色的脚踝。
庭院里的时间刹那间仿佛静止了。一侧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另一侧是身份不明的女人。谁都没再移动,隔着一块抖动的白布静静地对峙着。
过了会儿,恩瑾淡淡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淡淡道:“鞋不错。有机会甩链接。”说完,抬头挺胸地离开了。
女人:“…………”
庭院内恢复死寂后,突然,一只惨白尖细的手从布后探出,抓住了布料边缘。那只手攥着布捏紧,看起来十分用力。明明是一块白色的布料,却被拧出了红色染料,顺着惨白的手往下流,像极了鲜艳的血液。
*
第二天一早起床时,雾停了。古镇上方的天空透出一种不阴不沉的灰蓝色,仰望久了让人觉得压抑。
玩家们在庭院里见面时,第一反应都是默默数了遍人头,发现全员在线后,才纷纷问起昨天夜里的情况。
“睡眠质量还可以。”文磊握着一块雕花镜,站在走廊的台阶上迎着光抹头油,得意道,“昨晚一夜没醒,别看这宅子装饰得可怕,其实都是虚张声势,睡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小爷根本不怕。”
穿红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经过,朝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泼了一盆洗脸水,很不明显地哼笑了一声。似乎对文磊的话表示怀疑和不屑。
中年男子姓汪,昨晚跟文磊住一间房,睡一张床。因为是个包工头,大家都叫他汪老板。
听到笑声,文磊立即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我倒是觉得这里鬼得很。”小家碧玉一起床就脸色不好,此刻正倚在廊柱上抚着胸口顺气,忧愁道,“本来都快睡着了,结果被院子里的怪声闹醒了,扑通一声的……”她犹犹豫豫地瞄向庭院里的几口染缸,不确定地继续道,“是不是有什么摔缸里了?”
薄晔坐在回廊上的石凳上,靠着护栏揉揉眼睛,问唐止:“昨晚有怪声?”
唐止同样睡眼惺忪,摇头:“没听见。”
顾萌蹲在走廊下刷牙,漱了漱口后吐掉泡沫,甩甩手站起来道:“你们两个睡得像猪一样,当然没听见。”
薄晔冲他微笑:“谢谢赞美。”
顾萌道:“早上的时候所有缸都检查过了,里面没东西。”
他步上回廊准备回房间,经过小家碧玉时却被轻扯了一下。
“哎,等等。”小家碧玉上前一步,在顾萌还没反应过来时,抽出手绢在他嘴角沾了沾,语气温婉地提醒,“有牙膏沫。”
顾萌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自己抹了抹嘴角,道:“……谢谢。”
江南女孩大多对长相清秀、温柔居家的男子有好感,顾萌这样的显然很符合条件。并且符合得都有点超标了。
薄晔伸开双臂架在后方护栏上,仰面感叹道:“我们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顾老师啊……”
潘彼得再次发挥狗腿特性,窜到恩瑾身边,悄声密语:“哥,这能忍?”
恩瑾望着顾萌眯了眯眼,抱起双臂,走到一口染布缸面前,撩起一条长腿踩在了缸的边缘。
其他人都不解地朝恩瑾投去视线,还不待发问,他们眼睁睁看见穿着旗袍的大佬轻松踹翻了一口大缸。
众人:“…………”
发生了什么?
染缸倾倒后,浓稠的染料流了一地,不断扩散,场面十分壮观。
顾萌道:“……恩瑾?”
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疯。
恩瑾扯扯外套走上台阶,目不斜视地经过顾萌身边,华丽的声线轻飘飘道:“看到了吗?”
“那就是我心中醋坛现在的状态。”
翻了。
顾萌:“……”
其他人:“…………”
过于形象,以至于想不明白都难。
薄晔回头看了眼巨大的染缸,道:“……朋友,你家醋坛未免太大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静可可的两个地雷,感谢蓝灯君的地雷~
明天会更新。加油鹿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