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顾薄晔霎时间投射来的凌厉眼神,以及身旁二人的抽气声,他惋惜似的摇摇头,低声道:“遇到问题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可真是个没用的垃圾……”
顾萌头晕目眩,靠倒在沙发上,扶着额头虚弱道:“我求求你闭嘴。”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恩瑾端起茶几上的阿胶红枣茶捧在手心里。
就见他换个姿势,侧身半跪坐在沙发上。
姿态优雅中透露出一丝浑然天成的媚态。
“我和顾萌的脑袋是摆设吗?嗯?”恩瑾看向薄晔,挑着狭长眼尾,道,“你不说出问题,我们怎么帮你想办法?”
“……”潘彼得摸摸自己的脑袋,自觉地没出声。
显然他的脑袋被恩瑾看成了摆设。
薄晔面无表情地盯着恩瑾看,过了半晌,冷峻道:“娘炮,听好了,Candi还活着。”
恩瑾微眯了一下眼,暗自磨了磨牙。
来呀,互相伤害。
恩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旁的顾萌适时打断。
“好了好了,拜托大家都理智点。”
恩瑾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好歹激得薄晔有所回应了。
“薄晔。”顾萌趁热打铁,打算好好地寻根问底,“能详细说一下当时Candi……消失的过程吗?”
薄晔闭上眼,仰面靠在沙发背上,抬手揉按眉心。
另外三人静静等着他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薄晔放下手,再睁眼时,眼底透出明显的焦躁之色,眼尾也有些发红。
“进入智屋那一刻不见的。”低沉的声音有些暗哑。
薄晔到现在都记得手中倏然一空的那种心悸感。
他单手支起下颌,因为内心不安,开始无意识轻咬着食指关节,道:“起初,我以为Candi在游戏里触发了未知的陷阱,无法走出副本。”
“又或者是某种惩罚机制,因为……”薄晔眨了眨泛红的眼,视线终于从客厅中央的地板上挪向别处,艰涩道,“他在最后时刻攻击了其他玩家,可能属于违规行为。”
潘彼得跟个猴似的蹲在沙发上,听了薄晔的推测,立即想见了唐止可能遭遇的种种后果,脸色就有些发白,讷讷道:“不会的……晔哥……”
不问也知道,唐止的攻击对象是小家碧玉。
顾萌难免跟着担忧。
“说实话,薄晔。”他想了想,凭直觉道,“经历这么多场副本,我觉得游戏对于玩家是不存在太多规则和约束的,你还记得第一个校园副本里的秦静静吗?”
提到那个文静的女孩,顾萌神色黯然了一瞬,接着道:“游戏残忍的地方,在于允许玩家撕开文明的外衣,回归最初的恶。所以,你放心,Candi不会因此遭受惩罚。”
薄晔面上浮现疲惫不堪的神色,他偏转过脸轻轻捂住眼睛,脖颈到下颌延展出一条绷直的弧线。
“还有一种可能……”薄晔缓缓道,“Candi通关了。”
“通关?”潘彼得呆滞地半张着唇,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词的意义。
恩瑾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人在客栈时说,这是她最后一场游戏。”薄晔低声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才会这么笃定……所以,上一场极有可能也是Candi的最后一场游戏。”
闻言,另外三人同时怔了一下。
顾萌也想过游戏最后一关的问题。
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副本,却迟迟没有结束的迹象,偶尔会产生一种望不到尽头的无力感。
现在听说唐止有可能通关,说明这个游戏有终点,也就是说,大家有希望彻底摆脱这个异度空间,不免令人心底躁动。
“Candi比我们多经历过一个副本。”顾萌盘算了一下,道,“如果刨去我们擅自回档的星期三那天,Candi一共经历了六个副本……难道说,通关的要求是经历六个副本?”
恩瑾浅啜了一口红枣茶,摇摇头,道:“我们进入副本的日期是不断往后推进的,进入校园的那天是星期一,进入医院的那天是星期二,进入雪山的时候是星期三,依次类推……”
恩瑾瞄了眼茶几上埋在一堆物件中的电子钟,道:“下一场游戏在星期六开始,按规律,一定会有第七日,但是第七日的形式比较特殊,可能不再是以组队的方式进行。”
顾萌皱了下眉,说:“所以,第七日算是一个不同于以往游戏模式的截点?”
恩瑾道:“可以这么说。”
原本鼓噪的心情缓缓沉了下去,顾萌靠回沙发背上,低着头思考。
“是不是……”这时,蹲在一旁的潘彼得失落地小声道,“我们都有分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