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二哥们的房子是位于城北新区的一个小跃层,一层一户,四百坪带游泳池,电梯直接入户,物业还给配置了专人服务的英式管家,走高精尖路线……
……屋内的装修风格却是很意外的暖色田园风。
顾远归对于这种反差有些微妙。
乐二见表哥神色有异,赶忙问道:“有哪里不喜欢的吗?”不喜欢咱马上改!房主有钱!任性!
“没有,”顾远归摇摇头,“只是有些诧异,这里竟然和我想象里的家那么像。”
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一处不喜欢。
乐二对此的反应是很快就找了个借口奔逃回学校,有些问题,真心没办法回答。
等乐二走后,顾远归这才算是真正卸下了伪装,放任自己的情绪出笼。他独自一人躺在客房的大床上,双眼失神的看着天花板。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的边边角角,却哪怕连一丝都照不亮顾远归心底的阴霾。
顾远归试图给自己五味陈杂的心找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悲伤?难过?痛苦?好像都对,又好像都不对。
相识十四年,相恋七年,占据了自己生命的二分之一,和这样的人分开,无异于是撕裂了顾远归半个灵魂,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再痛,也必须要分开。不分不行,有些事情没有原谅的余地。
顾远归想起了他前不久才看到的一个微博,微博里说【“他伤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还不离开?”“离不开啊,因为他偶尔也会给我敷药,喂我吃糖。”爱大概就是这样,他打了你一巴掌,你却问他为什么手这么凉。】那个微博的亮点不在于这个斯德哥尔摩症似的言论,而是微博下面的一个回复——【这不叫爱,叫贱。】
顾远归觉得他和贺席则的情况和那句话很类似,他要是原谅了贺席则,那并不叫爱,而是叫贱。
道理很好懂,然后并没什么卵用。
狠下心分手的顾远归遗憾的发现,看淡了,想开了,心依旧会痛。这不是说一句不痛就真的能不痛的事,他感觉他的身体里有一团火,憋着难受,又无处宣泄。他不会和贺席则再在一起了,可是感情已然深种,又要如何才能拔除?如何才能铁石心肠不在痛苦?
【千锤百炼。】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电子音突然出现在了顾远归的脑海。
“谁?!”顾远归一惊,猛然坐起,环顾四周。
【能帮到你的人。我可以助你一遍遍锤炼自己的感情,直至再不迷惘,再不彷徨,再不痛苦。你可愿信我赌这一把?】
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不问清楚始末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答应自己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声音的。
但那一晚的顾远归属于特例。
“我愿意!”
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要什么,不管我要为此付出什么,我只愿从今往后,无怖无痛,无恐无惧!
于是,顾远归在那一晚就这样接下了一个名为【拯救自己】的奇怪任务,从自称来自未来的系统手上。
系统说,宇宙是平行的,有无数个世界,在那些世界里有无数个和你叫着相同的名字,却过着不同人生的人。你们成长的环境不同,性格不同,遭遇也不尽相同,除了名字以外,大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你们都遇人不淑。
系统还说,这是一个双向选择,我给你一个实习期任务,证明给我看你能做到“死不原谅”,成功了我就认你为主,为你打开真正千锤百炼的任务试炼,为你提供你想象不到的辅佐便利。
系统最后说,成交吗?
成!
另外一个世界同样叫顾远归的年轻男人的记忆就这样纷至沓来,信息量大的差点挤爆了顾远归的脑袋。
一样的地球,一样的现代,顾远归没遇到贺席则这个出轨渣男,却遇到了一个叫贺席(没有则)的囚禁渣男。
很台言风的故事,霸道总裁攻看上了穷苦学生受,总裁攻求而不得,囚禁了学生受,殴打,折磨,威胁,强-奸,妄图实现“做着做着就做出爱了”的野望。
如今学生受自杀未遂,精神崩溃。
俗称,疯了。
真·疯了的那种。学业没了,人生毁了,连自杀都不被“允许”,抢救回来后就被贺席打了一顿,老伤再添新伤,不疯才怪。顾远归普一穿越,就要面对这样一手烂牌。
顾远归此时正躺在一间装修十分奢华的房间里,高床软枕,舒适精致,但不论这里如何的好,都难以掩盖一个事实——躺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失去了自由,门窗上锁,没有信号,唯一的“娱乐”就是等待贺席夜晚回来“临幸”。
这操-蛋的人生。
和贺席比起来,顾远归突然觉得贺席则也许也不算是那么渣了。不过,系统真的确定这个叫实习期任务?不要说摆脱贺席这个神经病了,顾远归觉得他连离开这个房间一步都有难度。
学生受是个孤儿,无权无势无存在感,是属于那种哪怕即刻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人会关心问起的存在。顾远归不禁回想起了接收的记忆里之前学生受做过的所有努力:逃跑,报警,对媒体贺席的父母诉说贺席的行为求助……
结果全都失败了。
法律是有权有势的人设定来让普通人听话的游戏,贺席一个电话过去,警方根本不会受理学生受的报警,相反他们还亲自把学生受送回了贺席手上;
逃跑到外地,无论是飞机、火车甚至是长途汽车都需要身份证,学生受根本无处可逃;
媒体接到了上面的指令,不敢对外报道这件事,只会斥责学生受在诬陷造谣;
贺席的父母……成为了贺席囚禁学生受的帮凶,他们一点都不想让学生受成为他们竞争对手拿捏住家族的把柄。
想到这里的时候,上锁的房门突然“咔哒”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顾远归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不要颤抖,学生受虽然封闭了自己,但他的本能还在,他在害怕,怕到嘴唇发白,大气都不敢喘。顾远归觉得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那种心悸的感觉很快就扩散到了全身,连舌尖都是麻的。
因为能进到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的外人只有一个——贺席。
贺席比学生受大十岁,如今已年过三十,但看上去却依旧年轻英朗,高鼻深目,肩宽腰窄,再配上一身很显身材的手工西服,客观地说是十分有料的。
可惜,再高奢的香水也掩不住对方一身的人渣味。
贺席的突兀出现给了顾远归很大的冲击,因为他本以为这么晚了贺席都没来,应该是说明贺席今天都不会来了;也因为贺席与贺席则有着相同的脸,虽然贺席少了一个则字,但无论是他的外貌、气质甚至是霸道的性格,都和贺席则如出一辙。
任谁在猛然面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昔日出轨的爱人的脸时,都不可能很平静。等顾远归再一想到贺席对这个世界的顾远归做了什么之后……
那一刻,新仇旧恨交织在了一起,血气上涌,翻江倒海。
主世界出轨,平行世界囚禁,顾远归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和眼前这人有杀父夺妻之仇,这辈子才会遭这么大的罪。
顾远归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说要忍耐,你斗不过他,激怒他会让你更受伤;一个小人说,干他丫的,反正是斗不过,那为何还要忍耐?索性不如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往死里揍他一次!
左右为难。
顾远归唯有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脸,沉默而又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床下贺席的小牛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缓慢而又坚定的前进,带来无限的恐怖。
当贺席终于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顾远归乍然暴起,将早就蓄势待发的拳头毫不犹豫的挥到了贺席的脸上,鲜血四溅。
贺席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弄的有点懵,顾远归却格外的清醒,抓紧时机继续狠揍,这样的机会不多,必须拳拳到肉!
就在刚刚,鼓励顾远归打架的小人,把劝他忍耐的小人打死了。
它说:和人可以讲道理,和畜生不行。
顾远归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