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HappyEnding全文完

第92章 HappyEnding全文完
原木风格的卧室内, 一切带有潮湿气息的声音都缓了下来,由重及轻。
床上二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维持着最后的姿势不变, 正式进入贤者时间。
在少年滑腻的肩上蹭掉汗水,薄晔仍压在他身上,懒懒地不想动。
摸到唐止的手握住,男人嗓音暗哑:“Candi你变了,套路越来越深了……”
滚上这张床前他还很生气, 恨不得抓着少年按腿上打屁股;滚上这张床后他连气都快断了,自然就生不起来。
见把人安抚好,望着天花板的唐止抿唇一笑, 紫色衬衫还压在腰后, 衣袖仍挂在手臂上。
“你现在给我解释, 出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把我当外人吗?”薄晔一手捉着他的手把玩, 再次谈起这事时平静了很多,“为什么有困难时要把我推开?我会很难过。”
一手轻抚男人汗湿脊背上的肌理, 唐止歪了下脑袋, 原因有很多, 分不清是什么心理在作祟, 但他还是尝试着表达:“如果一开始就跟你说, 你会把我带走,然后就一直放在身边养着吧?”
侧枕在少年胸前,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薄晔没有说话, 相当于默认。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独自生活、没有钱、没有住所,这些都是我需要承担的后果,我没办法做到抛弃家族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被你豢养。”唐止认真道:“我想试试依靠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什么叫豢养?我又没把你当金丝雀。”薄晔皱眉,抬起头看他,“养自己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拍拍男人一边脸颊,唐止连忙解释:“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再次枕回去,薄晔一句话总结:“不想接受我帮助就直说。”
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唐止极力讨好:“我都想好啦,等开学后总能想办法赚钱,还能拿奖学金,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而且那时候……跟你见面不用躲躲藏藏,我们可以正常地谈恋爱,不是很好吗?”
“不是很好。”薄晔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在摇头,一副好不了的样子,“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很难过。”
“我错了薄晔。”唐止歪头看他,戳戳他一边脸颊,“以后不会了,别难过了好吗?”
薄晔将他的手带到唇边亲亲,上面还有烫伤的痕迹,他道:“为什么要这么作自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无奈,唐止只好一遍遍贴着他的耳朵跟他道歉。
“我其实很高兴被你找到。”少年悄声道:“虽然听起来很软弱,但不用孤独地一个人对抗世界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安心。”咬咬男人的耳朵,对他道:“谢谢你,薄晔。”
薄晔脸红,在少年的柔情攻势下化成水。
想了想,他老实道:“其实我也有事没说清楚。”
“嗯,你说。”唐止眼眸含笑,红色泪痣衬得表情尤其温柔。
薄晔撑起身,贴近他颊边:“我来日本其实是为了……”
随着男人一点一点说清楚,唐止的笑意逐渐消失。
解释完后,薄晔最后总结:“事情就是这样,你爷爷应该对我很有意见。”
挑高一边眉梢,唐止的小脸看上去一片冷然:“所以你不是跟团来当译员的?”
敏锐地察觉出气氛的转变,转变得似乎不太妙。
薄晔想了想,谨慎道:“其实,译员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下一秒,整个人被少年推到一侧。
在薄晔“卧槽”的眼神中,唐止坐起身,拉上紫色衬衫,全程面无表情,没再看过他一眼。
“宝贝。”薄晔伸手去拉他,软下语气,“别这样……”
抬手躲开他的手,唐止冷淡地瞥他一眼:“薄晔,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清楚,是把我当外人吗?”
“为什么明明有困难却不向我寻求帮助?”
“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很难过。”
薄晔:“…………”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一月中旬,位于东京六本木的一家展览馆里,正在举办为期一周的浮世绘大师展。
据说此次展出的珍品是一位浮世绘爱好者的毕生收藏,这些真迹在日本难以寻觅,是第一次在日本展出示人。
这样难得的展览吸引了一批浮世绘爱好者,山本一辉拄着拐杖进入时,各个展区已经来了不少人参观。
工作人员带领他去二楼。
一路上经过那些平时难以见到的真迹,老人眼里泄露出一丝流连。
他在一幅画作前驻足,欣赏片刻后问道:“请问等会能约见那位收藏家吗?”
工作人员客气地笑:“提供展品的收藏家明确表示过不见任何客人。”
老人显出惋惜的神色。
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会客区,已经有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等在那儿了。
听到动静,年轻人转过身,看到山本一辉时,露出很浅淡的笑容。
“山本先生,您好。”
山本一辉凌厉的视线盯着他看了数秒,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平时呆板又畏缩的形象,去除眼镜后,果真是人中龙凤的长相。脸上闪过戒备,他没有去握对方伸过来的手:“我以为见面对象是许先生。”
“是我拜托他约见您的。”薄晔一笑,脸皮特别厚地叫了声:“爷爷。”
山本一辉脸色一沉,拄着拐杖的手晃了晃,接着绕过他走向会客区的沙发,不拿正眼瞧他:“你是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叫爷爷?”
薄晔放下手,无所谓地耸肩,等山本一辉落座后,跟着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山本一辉转头看玻璃窗外,双手搭在拐杖上,一副不打算搭理对面人的样子。
“爷爷。”薄晔欠身在他面前的紫砂杯里倒茶,道:“真的不再考虑申远了吗?我差不多都将申远送给山本组了,这都不要吗?”
“我从不跟没诚信的人做生意。”山本一辉高傲地抬着头,侧目看向对面,“贝先生,你觉得在隐瞒我这么久后,你在我这的诚信还剩多少。”
薄晔叹气:“爷爷,我也是……”
“别再叫我爷爷了!你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山本一辉忍无可忍地杵了下拐杖,脸上气得涨红,却意外地显出几分红光满面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喊我!”
轻咳一声,怕把老人气出心脏病,薄晔改口道:“山本先生,如果不伪装,相信我连您的面都见不上,您看,有个缓冲期,能熟悉一下彼此,现在心平气和地坐下聊天多好。”
并没有心平气和的山本一辉:“你想聊什么?”
薄晔也不废话,道:“请把唐止给我吧。”
看向他,山本一辉道:“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还来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一想到孙子为了面前的男人抛弃家族,老人就发自内心地对他喜欢不起来。
“唐止希望这段恋爱关系能受到家人祝福,尤其是您的。”薄晔轻笑道:“不然就算在一起,他也始终忍受着愧疚感的煎熬。”
山本一辉讽刺一笑:“请你转告谅太,山本家子孙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要再怀有愧疚这种无用的情绪。”
面对态度如此强硬的老人,薄晔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就差给他跪下了:“请问,您要怎样才能接受我?”
“不可能。”
山本一辉看了眼时间,五分钟不到解决面前不讨喜的年轻人。
他撑住拐杖起身,严肃道:“你们的事我再也不会插手,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了。”
告知完,老人向楼梯口走去。
“十个亿。”薄晔一咬牙,站起身:“山本先生,申远让利十个亿,您再重新考虑一下我和唐止的关系可以吗?”
说出这话时他心里发虚,估计要被薄安良打死。
山本一辉脚步都没停:“十个亿就想让我卖孙子,太天真了年轻人。”
“这里所有的展品都归您所有。”薄晔有些泄气,挣扎道。
原本他是不抱希望的,可是此话一出,前方的山本一辉却停了下来。
薄晔眼睛一亮,小心地试探:“如果您喜欢……可以随便拿。”
山本一辉静止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之后他侧转过身,眉目冷淡地看向薄晔:“每一幅都可以?”
中国————
薄老爷今天格外精神,他邀请了一位复黛大学中日研究所的资深教授前来家里参观。
两人走在薄家宅邸的长廊间,资深教授赞叹:“早就听说薄老爷是浮世绘收藏专家,许多真迹日本方面都没能淘到,今天能欣赏到,真是备感荣幸。”
“没有没有,陈教授你客气了。”薄老爷表情里带着三分自谦七分得意,摆摆手道:“我也就是因为兴趣,平时胡乱搜来的,到底是不是真迹还要你鉴赏一下。”
两人一路互捧着来到单独开辟的收藏室,薄老爷一路上笑声好不嘹亮。
家里阿姨帮忙打开门,推开。
门口二人互相谦让地走进门里,结果同时一抬头,陈教授表情一怔,薄老爷脑子充血一晕。
只见百来坪的收藏室里,架子上,柜子里空空如也,徒留几个装裱的空框挂在墙上。
陈教授看了眼薄老爷,摸不着头脑。
薄老爷扶着门,抖着手指向室内:“怎……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几百幅画呢?!”
阿姨莫名其妙探身看向收藏室,随即一拍脑袋:“哦!吾想起来了,薄总前天带卡车来把格砸画都运走了,好像说带去展览了。”
薄老爷差点背过气去,他拿出气吞山河的力气朝空荡的室内怒斥一声:“薄安良!!!”
同一时间,中山南路————
薄安良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他坐在沙发上,并着膝盖朝旁边挪了一点,紧紧贴着徐柯,神情不安:“老婆,你说我爸要是发现了该怎么办?”
徐柯霸气地揽过他,将他的脑袋按在肩上:“无非就是被抽一顿,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
“…………”薄安良抿紧唇,高大的身材缩在沙发上莫名像个鹌鹑,好一会才嘤嘤嘤道:“老婆我特别心慌……”
“宝宝没事的。”徐柯不走心安抚。
“你说,拿画去贿赂山本家老爷子真的管用吗?”
徐柯很有信心:“Candi说的肯定管用,放心,年轻人们能搞定。”
薄安良又想到另一件事,担忧道:“这事要是真成了,我以后还不得时常见到山本柊?”他很没气质地翻个白眼:“想到就烦人。”
徐柯笑道:“拐他一个儿子,我们赚到了。”
东京六本木————
山本一辉走出展览馆,面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小林先生处理好画作的转移手续后,跟着走出来。
室外,冬日的晴空被阳光照得泛白,浮云又浅又淡,像是天空的纹路。
“主人。”看着远方的天空,小林先生神清气爽地呼出一口气,笑道:“今天真是意外的收获呢。”
山本一辉轻咳一声,整整脸色,白胡子威严地翘着。
小林先生将文件夹背到身后,奉承道:“跟年长者比起来,年轻人还是嫩了一点呢,如果主人早些天就松口让小少爷他们回家,怕是没有今天这一出了吧。”
山本一辉不置可否。
“所以,您现在怎么看待薄晔那孩子?”小林先生偏过脸看向他,“算是认可了?”
“哼!认可还早了点。”山本一辉回头看了眼二楼,一脸嫌弃,“看着就讨厌。”
小林先生:“不过他为了小少爷真是煞费苦心呢。”
山本一辉走下台阶:“那是因为我孙子优秀。”背对着小林先生,他嘱咐道:“早点将刺身师傅请来家里准备晚餐,虽然讨厌,但也不能失了待客礼仪。”
“大少爷一家要请吗?”
山本一辉不在意地摆摆手:“多几双碗筷的事。”
冬日的晴空下,小林先生笑眯了眼,脸上流露出几分狐狸的神色。
在山本家见过家长后,薄晔第二天就带唐止回了中国,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两人进了薄家宅邸,却看见薄安良仰面瘫在沙发上、脸上敷着冰袋的凄惨画面。
没先关心他爸,薄晔问徐柯:“爷爷呢?”
徐柯帮薄安良换了一个冰袋,淡淡道:“一大早飞去日本了。”
薄晔和唐止互看一眼,隐隐感到不妙。
山本主宅会客室内,山本一辉坐在榻榻米上,脸上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看着对面呈大字状仰躺在地上如同街边碰瓷的老年人,他道:“薄先生,请您先起来,有事好商量。”
两位老爷子都是体面人,此刻薄老爷却搞得气氛很尴尬。
薄老爷赖在榻榻米上,懒懒地看他一眼,用不太熟练的日语道:“你不把画还给我,我就一直待在这儿了。”
山本一辉为难,同样难舍心头之爱,不过也不能真让他赖在这,于是道:“这样,我们下盘围棋,你要是赢了,画作归还……一半,要是输了,还请回去。”
薄老爷眼珠子转了转,撑着一把老骨头起身:“我看海星。”
于是,薄老爷和山本老爷每年的围棋之约从这一年开始了。
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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