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天这会还泛着微蒙,恢弘的宫廊之上,两位侍从手提灯笼快步于前方开道,元荣轩衣着整齐稳步跟于后方,绕过长长的宫廊,一直行到了太子殿内阁的书房前。
脚步暂止,元荣轩侧头下令道:“你们先退下。”
“是。”
侍从离去后,整个内阁区域只剩下了元荣轩一人,蒙晨如水,静谧的有些过份,书房前的元荣轩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门推了开来。
抬步入内,未燃烛火的书房有些视物不清,元荣轩却是通过轻浅的呼吸察觉到了人的位置。
于案下第二个位置,元荣轩恭敬站立,拱手对黑暗处之人行以一礼,道:“荣轩见过神机先生。”
能让心高气傲的元荣轩行如此之礼,整个皇宫除开生他育他的母后,以及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皇外,也惟有黑暗中的这人了。
皇帝与皇后乃是少年夫妻,还未继承大统那会,皇后为他挡过一个又一个的刁难,俩人一起携手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故在登基后,皇帝未挑其它容貌美艳的嫔妃,而是第一时间册封了虽是年华已逝,但却是相携而来的枕边人,这一举动不可谓是伉俪情深。
皇后年三十有余才九死一生的生下嫡子元荣轩,那时皇帝膝下儿子女儿虽不少,但却是还未立太子,元荣轩才降生一个月,满月宴上,皇帝当场就下了昭书,封才足月的嫡子为太子。
母宠父骄,元荣轩就在这种追捧下成长到大。
若没有太子这层身份,于这样的家族环境中成长,元荣轩或许会过的更幸福,只可惜他是太子。
现在的江山都是依靠着祖辈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别看临安城好像是一派欣欣向荣,但边境却是无不被外敌所扰,元荣轩从小养在温室之中,气度涵养能服朝中之臣,却不能服边疆手握重兵的将领。
能文能武,这才是国之储君。
两年前,边境再遇战乱,连败三场,大将战死沙场,正是群龙无首之际,元荣轩披荆戴甲,自愿请旨出征,引朝中一片哗然。
皇帝自是驳回了他的请旨,战场刀枪无眼,万一这儿子有个什么意外,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而元荣轩这边却是铁了心要去这战乱之地,为了这国,同样也为了自已太子之位。
元荣轩说服了皇帝,出征了,但战场却真不比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敌方火力迅猛,战场儿郞哪怕有着太子来前线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精神之柱也是抗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元荣轩收到了一封密函。
函中将双方战场所有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并向他点明,胜之其道,那时已败的元荣轩已是决定搬师回朝,可这封密函却是给他面前燃起了一道希望。
可就在要下这个决定时,元荣轩却是迟疑了,若这密函是真那故然是好,可若这是敌方布下的陷井,那他可能就真的回都回不去了,那么现在,赌还是不赌。
若胜,他亦可彻底将来储君之位,若败,无外乎贻笑大方,甚至有可能将自己赔进去。
整整思考了一个晚上,元荣轩决定,赌,然后他赢了。
而这封密函所属名为,神机先生。
接下来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元荣轩就依靠着这个神机先生的指点,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于无数信件来往中,他也是从内心之真正佩服起这未见面之人,渐渐以敬语称之,最后甚至于将太子令赠予了对方。
回朝后,他也曾按捺不住好奇命人查过这神机先生的身份,可却是空白一片,元荣轩以为这辈子与人定是不会在现实中相见,却未料,今日对方竟拿着太子令现了身。
黑暗中一言未发,元荣轩不急,也未落坐,堂堂一国太子就那么站于不远,像是等待着老师指示的学生。
沉默足足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微泛黯哑的男音才从黑暗中缓缓传出。
“帮我……办一件事。”
“先生请指示,只要荣轩所及,定义不容辞。”
卯时已到尾,破晓刹那的暗后,天边的太阳也渐渐从地平线探出了头,薄淡的浅自书桌旁镂空的雕花窗桕投入斑斑点点,正好投洒于下首男人英俊的却显狼狈不堪的侧脸之上。
透过晨曦窥清这张脸的瞬间,元荣轩瞳孔猛缩,呼吸顷刻顿止。
男人缓缓的移过眼,赤红着晦暗如墨的瞳,偏执似疯魔,一字一顿道:“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