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皇上,请您自重4

因墨九君将投毒案交予了他,故给花浇过水后,褚景然直接转身进了不远书房,坐于案前拿出了这两日间命人整理出的相关口供。

那日,正得盛宠的贤妃邀皇上及后宫姐妹赏花,开百花宴,这也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家宴,请境尘过去,也是贤妃提议,称后宫一直无人有孕,想请他给过去祈个福,希望她早日得怀龙胎。

这是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因为近两年来,后宫中几乎所有的娘娘都请境尘去祈过福,与贤妃的目的一样,都是希望得怀龙胎。

就是这般的奇怪,墨九君后宫不少,但至今却没有产下个一儿半女。

宴会行到一半,慕浅浅,也就是淑昭仪给墨九君盛了碗自己亲手所做的羹汤,墨九君还未来的及接,就给持宠而娇的贤妃端了去,称是想尝尝慕浅浅的手艺,紧接着就吐血了。

放下手中的资料,褚景然面露复杂,【我觉得如果一个女人怀不了,可能是女方的问题,但这么多女人都怀不了,那应该就是墨九君那方面有问题了。】

【所以,宿主你将这个问题单独拎出来,是想说明什么问题?】

叹了口气,褚景然道:【墨九君他可能不行,这个世界我可能真的只能靠手了。】话毕还应景的看了看自己的五指姑娘。

脑补了一下自家宿主顶着国师这张谪仙脸,用手和谐的画面,520号只感辣眼睛到不行。

它想洗眼睛!!!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毒,到底是不是慕浅浅因妒忌贤妃受宠而下的?

天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国师你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没有下毒。”天牢中,褪去了华服美饰的慕浅浅,泪眼婆娑的看着牢房外的人,眸意切切,哭的凄婉悠长。

那神情,那话语,将‘国师’两字无缝切换成‘夫君’,没有半点违和之感。

见到人这般凄惨,褚景然也无法拿出于旁人前淡然的冷漠,向来平静的眸眼,也透露着落入凡尘后,涉世烟火的担忧。

“淑昭仪,你别伤心,我会查明真相,定会还你清白。”

问话完毕,褚景然离开,正往外行走,却闻身后慕浅浅的凄凄哭声,不受控制的脚步一缓,眸露几分心疼,就见他忽的低声对身旁的狱卒叮嘱道:“一切还未查明,而她毕竟是……皇上的嫔妃,一切都要以昭仪之礼待之,万事不可怠慢。”

狱卒虽感怪异的不得了,却不敢违令国师的命令,立刻恭敬应好。

虽是通向外界的走道,可还是泛着天牢特有的潮湿与阴寒,密闭的空间走道上,只有几盏闪着微光的油灯,阴阴灭灭的昏暗光线中,倒是更添毛骨悚然的气息。

行在身后的无润想着方才,有些奇怪的道:“主子,淑昭仪现在已是戴罪之身,您越过皇上下这种命令,若真不是淑昭仪所为还好,但若是淑昭仪所为,那……您会不会惹祸上身?”

脚步微滞半拍,褚景然的面部半隐在阴影中,足过了近三秒后,轻浅的声音自他唇中传出。

“淑昭仪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的浅浅那么单纯善良,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御书房

感受着暗卫的消失,墨九君唇边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不会做这种事,她慕浅浅近年来在后宫所做的那些腌渍事,比这下毒杀人可要血腥太多。

他的国师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见呢?还是说……你自己根本就不愿意看见?

不管为何,这样才好,不是吗?

……

据慕浅浅称,羹汤是在她殿中的小厨房熬好的,熬好后,她还担心味道不好,有尝过,当时是无毒的,在来宴会的路上,她就偶遇了两人,一人是静美人的贴身丫鬟半月,一人是柳昭容宫里的丫鬟绿颜。

但在这中,俩人都没有直接接触过羹汤。

出了天牢,褚景然命仆从去静美人与柳昭容那里带回两名丫鬟,亲自盘问。

忙到夜半,褚景然将相关的资料理了理。

静美人,人如其号,是个异常安静的女子,平时不喜与人交往,喜欢琴棋书画,与贤妃无怨,后宫中从不争宠。

柳昭容,贤妃同族的庶妹,因是同族的原故,贤妃对其也算的上是照顾有佳,俩人关系颇佳。

查不到动机,褚景然转头查起了药源,据褚景然从那羹汤残留中得知,那从让贤妃的毒是夹竹桃。

夹竹桃,剧毒,御花园乃至整个皇宫并未栽种过这种观赏性花草,于药理方面,近两日乃至一个月来,并无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去御医那里开过这味药,所以,这夹竹桃极有可能是宫中人通过什么渠道从宫外得来。

放下手中的方案,褚景然唤来无润,“明日一早,你去宫中的御膳房及各处打探打探,看谁能与外界互通往来,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购买过夹竹桃。”

果不其然,几日后,无润就从御膳房那边打听得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前段时间,静美人宫中的小宫女在御膳房那让人帮忙从宫外秘密购了株夹竹桃,还给了那购花之人不少封口费,让人定是保守秘密,但贤妃这事出了后,购这花的人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咱们过去多问了几次,他就露出马脚,全给交代了。”

“静美人宫中的?”褚景然放下手中的药理百解道:“他怎么知道那小宫女是静美人宫中的?”

无润道:“是那小宫女付银子时,不小心将腰牌掉了出来,匆匆收回去时,正好给眼尖的瞧见了,我还去秀玉殿找人核实了一下,秀玉殿的人也称,确实有这么位小宫女。”

“那小宫女现在何处?”

“主子,那小宫女不见了。”无润道:“就在案发后不久,那小宫女忽的就从静美人的殿里消失了,没人知道她怎么消失了,都以为是冲撞了哪位娘娘,被秘密处死了。”

褚景然眉心深蹙,这个小宫女嫌疑极大,只是对比这小宫女,嫌弃更大的是静美人。

皇宫中,一个普通小宫女月银不到一两银子,她是何来那么多银两买贵重的夹竹桃,又何来银两封旁人的口,又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这些,全部都是疑点。

再者,据暗处的人最新汇报回的消息,这静美人竟然还会调香制药,所有种种嫌疑,直指静美人。

“加派人手,暗中去寻这个小宫女的踪迹,有情况立即禀报。”

“是,主子。”

近半月来,除了上朝,褚景然就全身心的扑在这件投毒案之上,可整个案件就是没有半分进展,那个小宫女就像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丁点不知所寻,而静美人一如平常,并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慕浅浅还在大牢里关着,每次褚景然以了解案件借口而去,对方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他面前哭的好不凄惨,瞧着所爱在天牢中日渐消瘦,终日以泪流面,在历经半月还无法找到最重要的那个小宫女,又无法光明正大进皇宫娘娘住所搜查,寻求新的证据的情况下,褚景然打算以现有的证据将静美人绳之以法了。

御书房

放下手中的奏折,墨九君抬头,“那国师所查乃下毒害贤妃乃是何人所为?”

“静美人。”

墨九君盯着人不语,褚景然解释道:“据臣从残余的羹汤中所得,贤妃是误食夹竹桃才导致中毒,而于月前,秀玉殿就有一小宫女秘密从宫外求购到了夹竹桃,再加上静美人擅于调香制药,故臣以为,静美人就是指使小宫女买夹竹桃,并投毒的凶手。”

“那个宫女呢?”

“可能已被杀人灭口。”

“所以,国师并无确凿的证据。”

褚景然呼吸微顿,紧了紧指尖,一字一顿道:“臣……愿以命担保。”

御书房中陷入了长时间的缄默之中,墨九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下首垂首恭敬之人,眸中流转着令人窥不清真实的色彩。

终的在过了近半盏茶的时间,墨九君收回了锐利的视线。

“来人,抓静美人归案。”随后一字一顿的道:“同时,释放淑昭仪。”

……

秀玉宫内静美人正在榻前做着女红,忽听屋外传来一阵吵哄哄的声音,秀眉轻蹙,微不有解。

“半月,你去屋外瞧瞧,这是怎么了?”

“奴婢遵命。”婢女福身往屋外走,然而还不待她走到房门前,忽的房门被大力的自外推开,紧接着一堆侍卫涌了进来,在她惊骇的不解中将榻前的静美人直接押解了起来。

“皇上有令,静美人毒害贤妃,现押解刑场。”

被半拖着往外走吓的脸色发白的静美人一听这话,立刻挣扎起来,“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被冤枉的。”

已是行到门前的侍卫面色一沉,喝道:“休得狡辩,国师已经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带走。”

“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皇上,皇上……”

静美人这一路的哭声与大呼声令整个后宫都震荡起来,不少被自家主子派出来的贴身丫鬟见到这种种幕幕,立刻跑回去将所见所闻全部都报告给了自家主子,一时间,人人自危。

御书房中静谧无比,坐于上首的墨九君翻看着御案上的奏折,就在这四下无人的此境,大殿之上忽的诡异的冒出一个声音。

“禀皇上,人已安顿好了。”

“嗯。”墨九君头也未抬,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一室的平静中,方才短短的一报一应仿若只是一场幻听的错觉。

……

回到宫殿,无润第一时间将方才的事情报告给了褚景然。

“主子,刚刚传来消息,静美人已经被判斩立决。”

褚景然端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缓,收拢的指尖微白,“死……死了么?”

“嗯。”

心口有些堵的慌,褚景然放下了本想喝茶的瓷杯,于软榻上垂目沉默了良久,忽的道:“去寻一静美人生前所持之物,我要帮她持诵婆咖咒。”

沐浴,净手,漱口,更衣,褚景然盘腿坐于历代国师牌位前,闭眼对着静美人生前所绣的锦囊讼起了婆咖咒。

【宿主,你不是说静美人就是凶手么?】所以,你干嘛这么麻烦的为他超度?

【其实,我是乱说的。】

( ̄△ ̄;)

说好的以命担保呢?

褚景然叹了口气,感叹道:【她可是无辜的人呢,一个无辜的不能再无辜的人,就这么被砍头了,唉。】

妈蛋,说的好像她的死跟你毛关系都没有一样。

【所以宿主,你压根就没查出凶手是谁,只是随意指了个人,正好静美人就成为那个很倒霉的人,对吧?】

【对了一半。】

【嗯?】

【凶手我一早就查出来了。】

说到此处,520号有些明白了,【所以,凶手是……】

【幕后操纵全局之人。】

520号,果然如此。

【可他是天子,所以他不能是凶手,若一直坚持查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我面前,摆了两个选择。】

【第一,就这么看着慕浅浅蒙受不白之冤。第二,制造一个冤假错案,将一个一生都无法洗刷掉的把柄,完完全全地交到他的手中,】话到此处,褚景然顿了顿,接着道:【当然,这中还有第三选择,坚信慕浅浅就是凶手。】

可境尘会选这条路么,明显不会,所以,他会选第二条。

褚景然道:【这不过是墨九君从一开始就设好的鸿门宴。】

一个境尘除了顺着墨九君所指之路走下去,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死局。

只是……

褚景然眯了眯眼,狭长的眸中玩味的不明一闪而逝。

墨九君,咱们的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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