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满身狼狈的萧玦,就这么定定看着执剑挡于他身前的那人,自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看到他泼墨般的长发,还有那几缕随风若柳絮轻扬的发。
耳旁摒弃了所有槽乱的喧嚣,目中淡化了世间所有的色彩,心脏中那处小小的天地中,被硬生生开辟出一片静谧,只装得下这个简单的身影。
紧握手中的剑,萧玦似想将心门永远关住,将这个永远不会忘记的瞬间留住,将这个人的身影刻在那小小的静谧中。
师尊。
直面元婴大能的威压,方才起哄的众弟子只感腿一软,全部跪了下来。
“弟……弟子,拜见七……长老。”
面对众弟子的行礼,褚景然不为所动,看着不远左玄之,眸中寒意大盛。
就见他身形微闪,瞬息出现在人面前,紧接着在在场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抬手挥剑相向。
“住手!”
暗处的无悠看的正爽,忽的察觉到不远处熟悉的波动与声音,早一步显现人前,特别没诚意的道:“那个先等……。”
噗嗤——!
无悠:我真的已经阻止了,只是没成功。
就见寒月所过,左玄之胸膛前一条足比萧玦身上剑伤重不止一星半点的伤口形成,鲜血翻涌喷了身边正嚎个不停的左堂玄一脸加一嘴。
满嘴的鲜血味立刻让左堂玄伏到旁就是一阵干呕,而空中的大长老所见到这般,眼红了。
想也没想,抬掌袭来,却给先一步出现无悠给抬手风平浪静的挥散了。
“消消气,大家都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打杀杀。”刚赶到此的大长老一听到这话,差点没气的直哆嗦。
妈蛋,人都到边上了,你说你来不及阻止,劳资才不信!!!
压下胸膛中的怒意,怒火森森的大长老立刻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褚景然,“苏长老这是何意?!”
褚景然半点不瞥人一眼,直接抬步回了萧玦身旁,将人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反正在这里我师傅修为最高,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无悠内心:小徒弟终于需要依靠师傅了,好开森。
见到他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大长老怒意再燃三分,“苏长老逞剑行凶难道不给我个解释!”
察觉到大长老要发飙,无悠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是啊,苏长老怎么要突然抬剑伤左长老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给人喂了颗疗伤丹药,褚景然道:“敢问宗主,若有人在您面前杀您徒弟,您会怎么做?”
“那我定杀了那狗娘养……咳咳,我是说,我定不会放过他,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那我这一剑算轻的!”
大长老冷笑,“苏长老徒弟身死了?可有问清事情原委?”
自动忽略后面一句后,褚景然抬眼,冷冷的道:“按大长老的话是不死就算不得仇?那既然如此……”反手两个剑花。
“啊——!”
“啊——!”
两声不一样的尖叫中,左堂玄与之前伤了萧玦的那各弟子身上,各飚出一道血花,倒地抽搐,众弟子抱团瑟瑟发抖。
“你……你太过份了!!!!”大长老明显是被褚景然这般的动作给刺激到了,瞬间就发飚了。
无悠一把拦下他袭过去的一击,气道:“苏长老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以字面去理解大长老的意思呢?”
大长老内心一口血喷出,劳资字面也不是这个意思,这对无耻的师徒!!!
见人这下是真惹火了,势要拿自己徒弟立威,无悠也不敢马虎,先一步喝道:“苏长老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虽事出有因,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宗主现罚苏长老与其弟子禁足五年,五年内不许踏出云凉峰,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名义踏足云凉峰,及此生效!”
众人:包庇的不要这么明显好吧。
知晓再闹下去无悠也不好收场,褚景然躬身,在萧玦不可置信的眸中,将地上的人抱起,转身对着交战俩人的方向阖首道:“谨遵宗令。”话落带着萧玦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地上的左玄之看到褚景然这般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苏清望!!!
而此刻的萧玦却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中般不真实,师尊竟然主动……抱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主动亲近他,毕竟以往的相处中,对方是那种连自己多盯着他发会儿呆,都能不悦的蹙眉斥放肆的人,更何况是拥抱如此亲密的动作。
生怕这是场一动就会醒的梦,萧玦在人怀中僵硬的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收住了,只能紧紧的抓住人的衣摆,似只有这般才能抓住这不真实的一切。
褚景然行了一路,感受到怀中人全无的动静,垂目就见怀中人憋的脸都红了,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本想习惯性的蹙眉,但想到人此刻的狼狈,他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动作。
“怎么?”
浅淡声音响起,让萧玦反射性的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个全身半点不带烟火气息的人,轻声道:“师尊,我……在做梦,对吗?”
“嗯?”褚景然眸眼不解。
萧玦屏息,“我看着师尊,师尊没有发火,我还抓到师尊的衣服了,师尊也没有发火,更……重要的是……”
感受着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噗通着不止的心跳,萧玦小声道:“师尊……抱我了。”
虽然我知道师尊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这般温柔的师尊,我只在梦中幻想过,也只在梦中临摹过,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我面前温柔的师尊,定是我梦中的景象。
感受到怀中人的所思所想,褚景然垂目浅浅扬唇,一个堪称绝色倾城的浅笑在萧玦眸中眼中心中脑海中绽放。
这个瞬间,梦中的空气好似被完全抽离,虽是即将窒息的迷乱,却让萧玦无论如何也不想闭上眼,寻找回现实。
不舍,不愿,哪怕他知……自己会被彻底溺毙在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中。
指尖法诀掐出,淡若清泞的浅淡自褚景然唇中被吐出,却是平生第一次,带上了从未有过,似风一吹就如荧光般四散消失的温柔。
“睡吧……”
“师……尊。”
若梦似幻的不清中,萧玦小声呓语着这俩字的同时眼皮愈来愈沉,终是缓缓的闭上了眼,可手中的那方小天地却依旧紧紧的抓着,攥着。
就如同那不经意间被上锁的心门,关住,锁住,留住它,永远。
……
演武场的风波过后,整个天衍宗上至弟子下至长老,彻底认识了萧玦,同样的也让萧玦一跃成为所有人名单上的不可招惹的对象。
毕竟谁都想要一个连核心长老都敢提剑就砍的护短师傅,兼天衍宗最强后台宗主师祖,如果没有,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人吧。
而此时距无悠下禁闭令后的半个月,身上的伤终于是好了不少,终能下床的萧玦也来到了碧流殿,师徒俩人也开始着手进行着本该半月前就进行的‘友好’交谈。
“现在知道为何为师让你守擂三日了吗?”
“弟子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萧玦接着道:“师尊是想让弟子看清弟子自己的不足,想让弟子沉下心打好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基础结实,后面才会走的稳固,真正的熟练是能以基础剑式,在擂台上巍然坚守三日不见丝毫落败,弟子定从今日起,从新操练基础。”
褚景然冷淡的面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果然不愧是主角,脑补能力真好,连找借口都省了。
520号:所以说你清楚个球,他就是犯(蛇精)病了而已。
只是虽然是如此,但是褚景然却不能让人就这么一直练基础剑式下去,要知修真界中,境界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毕竟到时候他还得依靠对方去云梦泽林找藏仙花的。
自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枚玉简,褚景然将之交给对面人,萧玦看了看手中的玉简,眸眼微含不解,“师尊这是……”
“天衍剑玦,本来为师是想再等一两年后待你彻底熟练基础剑式后将之传授给你,但是却没想到你竟然误打误撞的悟出剑心,有了剑心相辅,基础剑式自然水到渠成,你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习天衍剑玦。”
紧接着,褚景然拿出一枚空间戒指,放到了人的手中,解释道:“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晋阶礼物,初时为师是想日日在旁督促你的修习,但因察觉近日修为松动,可能不日就要闭关,为冲击出窍做准备,闭关后为师无法在你身旁时刻督促,这礼也就提前赠予你。”
“这空间戒指中有一枚玉简,乃是为师平日习天衍剑玦时的镜外影像,若对剑玦有何不懂之处,可对比观摩,若还有不理解之处,可通过空间戒指中的传音符找宗主,到时宗主会为你详解天衍剑诀……”
步步走出碧流殿,缓缓合拢的殿门中,传来仿若飘渺云端而来的声音。
“为师闭关,快则三两载,慢则五载,望出关之时你能有所收获。”
攥着掌心中的空间戒指,殿外萧玦转身,看着那扇被禁制团团包裹正缓缓合拢的殿门,膝弯跪下。
随之,郑重的于光滑的碧石地面上磕头了一个头。
“弟子定不负师尊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