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今天下午那场戏，NG了太多次,确实拍得挺累的。庄钦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脱了衣服泡进去，闻得见香薰催眠的的淡香。
李慕在一墙之隔的浴室里,也赤着身躯在泡澡。
庄钦这才有时间给小刀回消息：“你怎么刷屏发了那么多消息，我刚刚不是说等一下。”
“你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我当然担心你有什么事啊。”
小刀：“刚刚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庄钦：“没什么事。”
小刀：“你有事可别瞒着我,是不是剧组里有人欺负你了？你千万别瞒着！”
庄钦：“你想什么呢,我在剧组好好的。”
小刀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回见到师哥的时候,他眼里的那种情绪。
分明是受到了很深的伤害,小刀觉得,师哥喜欢演戏,如愿以偿地演了,可是师哥一点也不快乐。
他点了视频通话键,庄钦正在泡澡，通话来的铃声很吵，他立马就接了，然后手遮住摄像头，换成了语音：“小刀，你干什么？”
一墙之隔的李慕,不免听见了他的声音。
小刀问：“你不方便讲电话吗？你难道是跟别人一起住的吗？”他想到娱乐圈里那些脏事，就很担心师哥是不是遇见了这种情况。
“我是一个人住。”庄钦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我隔壁房间有其他演员，会吵到人家的。”
墙面的材质非常轻，什么都听得见的李慕非常尴尬,想起身吧，怕庄钦听见以为自己在偷听，什么都不做吧，确实有偷听的嫌疑。
小刀大声嚷嚷：“破酒店隔音这么烂的吗？你不是不在酒店吗？”
庄钦随口骗他：“不在原来那个，今天出了外景，就住的其他酒店，好了，挂了……”
“别别，先别挂，没出事就好，师哥，你别嫌我烦，我就是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不告诉家里……”
庄钦叹息：“我知道你担心我，没关系的，剧组很好，没有你想的那些事，很干净的。”
“导演怎么样？跟你一起演戏的演员怎么样？”小刀不知道他拍的是什么戏，只知道他现在人在东南亚那边。
“导演对我很好，对戏的演员也很好，你放心，我在这个剧组绝对不会挨欺负的，偷偷跟你说，我是这个剧组片酬最高的演员，所以大家对我都很好。”
“可是你一点背景都没有。”小刀说，“之前你上那个什么破综艺，不是被节目组为难吃了很多芥末吗……”
那期节目播出他看了，庄钦吃得掉眼泪，旁边主持人还在哈哈哈，有一个同台的艺人给他递了纸巾，他说没事，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
小刀一边看，一下就哭了，他还不敢跟爹娘说师哥在那个圈子里，到底受了多少的欺负。自己看见的都这样，没看见的地方呢？
“吃很多芥末那是因为做游戏受惩罚，”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庄钦回忆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那之后吃日料再也不吃芥末了，“我当时不是刚出道么，现在不会了。”
“那前段时间晕倒呢，还不是看你好欺负！”
“我是做明星的，做游戏是为了观众开心，观众开心我的职业才有意义。”庄钦泡在热水里，低声解释，“晕倒那回和节目组关系不大，是我之前没好好休息……”
小刀控诉：“你不好好休息，还不是因为劳累过度，你公司给你接了那么多的工作！你倒好，从来都不抗议一下！”
庄钦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根本无力抗议，因为他签了合同，他和公司的合作关系就要求他必须完成到份额的业绩。
“现在不会了。”他只能这么说，“我和公司签了新的合同，我可以接自己喜欢的戏，和喜欢的导演演员合作，我现在很开心。你放心吧，不用太担心我。”
“真的？”
“真的。”
后面庄钦把电话挂了，他把水放了，跟小刀说自己要睡觉了，然后用沐浴露把今天穿一天的衣服裤子全洗了，挂在夜里温度也超过三十度的露台。
他换上李慕说没人穿过、消过毒的浴袍睡觉，伴随着潮汐起落的声音，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等李慕叫自己，庄钦自己起来了，晾在外面的衣服已经干掉了，他顺手回了小连消息：“我起床了，过会儿我直接去片场，你那里有润喉糖和胖大海吗？带一点来片场吧。”
他买的润喉糖是他试过市面上绝大部分品牌后觉得味道最好，效果也最好的枇杷润喉糖。很多时候他都会安利给合作过的主持人、演员朋友。
庄钦打开房门出去，左手边是楼梯，右手边是大片的棕榈科树木，正准备下楼，他看见李慕从外面的小道跑过，脖子上搭着毛巾，穿着短裤和运动鞋。
庄钦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庄钦，步伐慢了下来。
“早。”李慕朝他挥了下手。
“早。”太阳很大，庄钦忍不住眯着眼睛，阳光直射在李慕仰着的英俊脸庞上，他出了大量的汗，黑色的上衣和宽松的运动裤都贴着身材，短发汗湿，很性感。他趴在露台问：“你多久起来的？跑了很久了？”
李慕仰着头大声地回答：“刚看完日出，跑了一个小时。”
庄钦：“猫喂了吗？”
“喂了。”
他招手让庄钦下来：“我现在让厨房去准备早饭，你洗漱了吗？要下来跟我一起去海边跑一会儿吗？”
“好啊。”待在剧组的这些天都没办法运动，只能在房间里倒立，踢腿。
他下楼去，看见李慕在挤防晒霜，庄钦看他身上都是汗，瞥见他贴着肉的运动裤，勾出一条形状，心想不知道李慕是不是没有穿内裤，跑步那什么不会甩起来吗。
李慕看见他下来，把手伸过去：“正好，我挤多了，你弄一半走。”
这边的人普遍比较黑，就是气候原因，日照太足，李慕不怕晒黑，但还是不喜欢晒得太黑，而且这种太阳容易晒伤。
庄钦从他手心里刮走一半：“谢谢，我正在愁防晒的问题。”他是背了包的，但包里只有剧本和笔记本。
“要不要再来点？”
庄钦摇头：“我只露了脸和脖子，这么多就够了。”
他也没照镜子，随手把白色的防晒霜在手里搓开糊上脸，手法很粗暴地抹开了，李慕也在抹，除了脸脖子，还往露在外面的手臂、腿上，都抹了。
李慕问他要不要热水：“厨房做早饭要半小时，我刚刚喝了咖啡，你喜欢喝咖啡吗？”
“热水就好，咖啡我喝多了容易睡不着，白天提神用。”但他今天很精神，不需要喝。
李慕洗了杯子给他倒水：“我这里没有别的，有酸奶和吐司，要不要吃一点？”
庄钦：“不了不了。”他拒绝酸奶。
李慕把水递给他，注意到他脸上的防晒没有抹匀，鼻尖有小块的白色，他忍不住抬手过去，在他鼻尖轻轻地抹了一下。
正在喝水的庄钦抬眼。
李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防晒。”
庄钦：“哦哦，你脸上也有。”
李慕：“哪里？”
庄钦伸手，手又顿在了半空中：“下巴这里。”
李慕看他把手收回去，心里不知怎么有点失望，伸手随意在下巴抹了一下：“现在好了吗？”
“你再抹一下。”
庄钦看着他点头：“嗯，这次好了。”
李慕递给他自己的墨镜：“走吧，去海边走走。”
刚退潮的沙滩面很软，适合光着脚跑，李慕穿着运动鞋，在沙滩边缘脱下鞋，庄钦也照做。
二十分钟后，李慕接到电话，说早饭做好了，庄钦捡了一些漂亮的贝壳捧在手心里，两人脚底都是沙子，提着鞋光脚走回去。
李慕打开泳池旁边的水龙头冲脚，让庄钦把脚也伸过来一起：“你很少出来玩吗？”
他看庄钦捡贝壳捡得可开心了。
“很少，工作太忙了。”退圈后，他也只敢待在屋子里，不敢出门，怕被人认出来，怕被骂，后来小刀过来把他接走了，但小刀在忙生意，不让庄钦一个人乱跑，庄钦终日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影，那段时间每天都看很多。
“你喜欢这份工作？”李慕就想到了昨晚上听见他打电话说的那些。
“我喜欢当演员。”
李慕：“不喜欢做明星？”
二者是有区别的，李慕很聪明地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庄钦很少这么跟人说这些话，可能是刚才太高兴了，这会儿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当明星不自在，我喜欢别人夸我，但不喜欢人骂我，可是我做了这行后，有人喜欢我，有人不喜欢我。”
水冲干净了左脚，他换了右脚继续冲，裤腿都被打湿了，声音却很平静：“我只能接受每一种声音，接受那些赞美和批评，有些很负面的东西，在我们这行是被放大了的，普通人难以承受，所以我学会了不去听那些声音。活在闪光灯下是很累的，意味着我要对每一个人都笑。”
“没办法的是，为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得接受不喜欢的事情。”他说完，看向李慕，笑着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呢，你喜欢做演员还是明星？”
李慕看着他此刻是在笑的表情：“都不喜欢。”
庄钦：“我猜也是。”
两人回到别墅，在一楼的餐厅吃了早午饭，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李慕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出来，递给他。
庄钦的表情一下就不好了：“你喝吧。”
李慕又拿了一瓶出来，动作自然地装在放剧本的包里：“我拿去片场喝。”
庄钦接过：“好，我也拿去片场，下午喝。现在吃饱了。”
李慕满意地打开冰箱：“再给你拿一瓶，晚上喝。”
庄钦开始反胃了：“……好。”
他把两瓶酸奶都丢在包里：“到了我们就去化妆间先对会儿戏。”
走出去，李慕开车，庄钦坐在副驾驶座，掏出剧本看。
到片场外，小连一看见李慕这扎眼的车，立刻激动地扑上来：“庄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又不是被人绑架了。”庄钦把猫包递给他。
小连拉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圈，又看了眼下车，戴着墨镜表情冷漠的李慕。
小连拉着庄钦就走了：“庄哥你昨晚怎么不敲我的门，你来我这里睡，我打地铺不就好了，再说要不就把前台叫醒，他们酒店本就该24小时服务，怎么能因为郭导包了酒店就睡得这么早。”
“你也别这么担心了，我和李慕又不是睡在一起，是两个房间。”
“那你吃东西了吗？”
“吃了的。”早饭是泰国人做的，李慕点的是西式，就是吐司牛排什么的。
庄钦突然想起来什么，拉开书包拉链，看了眼四周，偷偷摸摸地把两瓶酸奶掏出来：“给你的。”
小连：“……”
不知道为什么，他涌上了一种反胃的情绪。
庄钦是去年六月拍的广告，打那以后，广告商就常常送货上门，庄哥不爱喝，这些酸奶大部分都进了他和玟姐的肚子。
刚开始小连还挺喜欢，还拿回家给家里人，现在家里人都喝得要哭了。
“庄哥……这个你哪里来的？”他有些腿抖，温暖牌的广告商居然这么狠毒，把酸奶寄到泰国给庄哥吗？
庄钦压低声音说：“别提了！你快拿着，藏好别让李慕看见了，他好像很喜欢喝这个，今天给了我两瓶，我也不好拆广告商爸爸的台是不是？”
小连忙把酸奶藏在随身的包里，不知道怎么有点高兴：“李慕喜欢这个牌子啊？那以后都送给他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庄钦和助理对视，两人心里打得鬼主意都是一模一样。
那边，李慕趁着没人注意，把酸奶递给一个路过的泰国小孩：“送你了，中国酸奶。”
小孩马上接过，高高兴兴地跑了。
庄钦去化妆间，李慕也在，两人开始对戏。
片场。
小连看见庄哥去化妆间对戏了，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立马跑到郭导那里：“郭导郭导！”
“诶？小连，”郭导正在和周副导分析今天的分镜，“什么事？”
小连偷偷从包里拿出一瓶酸奶：“这个请你喝。”
“咦，这个酸奶是不是庄老师代言的那个？你们从国内带来的啊？”
小连：“嗯嗯，专程给您带的。”
“谢谢。”郭导不客气地插上了吸管，“还挺好喝。”
旁边的周导看见了，就打趣道：“哈哈，小连，怎么就给郭导一个人啊？搞特殊对待啊？”
小连激动地打开书包：“周导，我这里还有！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