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陆西晚上没正儿八经地用餐, 只吃了半篮子水果。
纪年听说后, 出了乐园门就把陆西赶进旁边一家火锅店里。
“我一个人吃什么火锅？”陆西烦得很, 扒着门框，不愿意进去。
“同学, 我不是人？”说着, 纪年上前两步, 挡住身后众人的视线。
他压低了声对陆西道：“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去送他们？”
陆西默默看了会儿纪年, 意会过来。
如果他现在就回去，免不了跟学校那几个女生同行一段路，过程中肯定尴尬。
纪年这么安排帮他挡去了不少麻烦。
陆西终于松了手, 斟酌片刻, 不自在地问：“想吃什么？”
“我不挑, 点你喜欢的就行。”纪年莞尔一笑, 看着陆西的眼神里碎碎流光, 温声道, “等会来找你。”
陆西心动了动, 目送纪年转身走下台阶。
……
路边，纪年联系到了两辆出租车，并提前给了司机们足够多的路费, 嘱托他们把女生安全送到家。
女生们受到了如此绅士的对待, 心里对校草的好感度立刻猛增了几个度，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气氛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谢谢纪校草！那我们先走了！”上车前，几个女生蹦蹦跳跳地跟纪年挥手告别。
“注意安全。”纪年轻笑。
穿紫色斗篷的妹子临上车前显得有些踟躇。
直到同伴坐上车后叫她一声，她才下定决心般转过身看向纪年, 郑重道：“纪同学，今晚的事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对别人八卦些什么，你和陆西放心好了，不要有压力，先前……先前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所以在暗道里的时候没有出声，但请你相信！我们绝对没有看戏的心情，还有……”
妹子微微停顿半刻，才有些脸红地坦白道：“还有就是……祝福你跟陆西，那个什么……其实我意淫你们很久了，没想到是真的，嘿嘿……说实话，我还挺开心的。”
纪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摆出哭笑不得的一张脸。
车子自面前经过，女生们趴在窗口上，活力满满地对纪年喊道：“校草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和陆西！”
纪年站在路边，朝她们摆摆手。
把女生们送走了。
“果真还是妹子可爱啊……”程诀望着两辆出租车远去，不无感慨地叹道。
“哎？”彭满满突然反应过来，四处看看，道，“刚刚上车的就五个人吧？怎么不见思逸妹妹？”
“先离开了吧？”程诀猜测道，没把这事放心上。
“你们两个怎么办？”纪年看向程诀和彭满满。
“吃火锅去呀。”彭满满说得理所当然，道，“陆西不都提前去占位了吗？”
“那是给你占的位吗？自作多情……再说坐一桌聊什么？聊那些虎狼之词吗……啧，不嫌尴尬？”程诀比较明事理，拍了拍彭满满的脑袋，招呼道，“走了，回家。”
“宝贝，你还好吧？”离开前，程诀看向纪年，关心道。
纪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那万一出什么事，及时联系。”
程诀对纪年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彭满满往地铁口的方向走。
两人还没走远，交谈声就随着风声传来了。
“嘶——”彭满满才反应过来似的，道，“年哥和陆西不会真是那种关系吧？”
程诀：“……你觉得呢？”
彭满满：“我以为他们是关系很铁的哥们，就像我俩这样，还有纪年，畅畅，我们四个那样。”
“来，憨憨，我问你。”程诀循循善诱，声音低了几分，道，“我要是叫你骚老婆，你什么感觉？”
彭满满默了片刻，道：“要不然你现在叫一声试试？我想象不出来。”
“……”程诀道，“骚老婆……呕……不行！对着你这张脸说我要吐。”
彭满满：“艹！”
纪年笑着摇了摇头，往回走。
只是刚一转身，就意外发现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紧抿着唇，正看着他。
少了平日里的温婉娴静，此时看起来似乎有很多的不满。
纪年垂眸想了想，朝女生的方向走去。
***
“嗨，思逸同学。”纪年语调轻松地问了声好，淡笑道，“还没走？正好，差点忘了感谢你，要不是你今天邀请我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满满把话说开……既然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叫车？”
柳思逸没接茬，只盯着纪年看。
她眼中的不满越积越多，一下子急红了眼，开门见山道：“你知不知道陆西想玩你？”
纪年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柳思逸激动道：“上次陆西在警察局里跟我坦白了，他就是想得到你的关注，好证明自己有魅力，他其实不喜欢你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一口气说完，她有些小喘，眸光微闪地期待着纪年的反应。
纪年却没有多大反应。
他只是静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我知道。”
“那你……”柳思逸瞪圆了眼，似乎预感到了点什么，表情变得有些苍白。
“说到底，这都是我自己的事。”纪年轻扬了扬嘴角，湛黑的眼眸里却透出冷漠的疏离感，道，“大家只是同学，我应该不用向你解释什么……对了，以后我和陆西之间的事，你不必多费心。”
柳思逸被纪年冷淡的态度刺伤，她的嘴唇颤了颤，一张脸显得楚楚可怜：“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纪年接得十分自然。
“……”柳思逸刚要掉下来的眼泪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她万万没想到会被发好人卡，因此有点不知所措。
纪年看了眼腕表，道：“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
“纪年！”柳思逸却往旁边挡了一步，终于爆发出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甘，道，“你以前明明说过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为什么最后是陆西！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纪年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我有说过这话？听谁说的？”
柳思逸：“……”
这事全年级都在传。
纪年稍作回忆，想起来了，无奈轻笑。
当时学校里正在流传柳思逸竞选校园大使的宣传视频。
彭满满刚巧拿着纪年的手机看，看完后顺便投票时，问了句：“纪年，投柳思逸了？”
纪年：“柳思逸？我们班那个？嗯……行吧，文文静静的也不错。”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事传着传着，就演变成了“纪年说他喜欢柳思逸那种性格的女生”。
“我还记得，你在视频里说自己是10月22出生，可能是有两个2的缘故，所以性格也特别二。”纪年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滑过温柔之色，道，“陆西也是10月22日生日，不过他是真二。”
柳思逸明白一切不过是误会后，脸色有些灰败，但她还是执意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陆西？”
她看向纪年，不再是平常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模样，褪去伪装后，看起来分明是个很有主见的女生。
柳思逸继续道：“即便知道陆西是在玩你，你也甘之如饴，为什么？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你一定是被他迷惑了，一定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毕竟他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他就是个婊l子……”
最后几个字咬在嘴里，有些怨恨的意思。
纪年看了柳思逸半晌，忽的弯了弯眼角。
他慢慢走上前靠近柳思逸，笑意温和道：“那你喜欢我什么？思逸同学。”
柳思逸见纪年向她走来，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她有些慌乱地后退几步，背靠在了身后的路灯上。
“我喜欢……”柳思逸眼神游移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丧失了思考能力，忍住心慌感，道，“你开朗，性格好，人也好看……为……为什么这么问？你明明知道，没有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你。”
纪年在柳思逸跟前站定。
少年长得高，微微低头看女生时，遮挡住了顶上的灯光。
柳思逸面上微红，羞涩地抬头看向纪年。
“开朗？”
“性格好……”
纪年眼睫低垂，低声轻喃地品味着这两句评价。
下一秒，却见他撩起眼皮，目光骤然迸发出森然之色，语调也倏地转沉：
“可那都不是我。”
柳思逸一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耳边突然炸开“嘭”的一声闷响，极具爆发力。
“啊啊啊！！！”
女生下意识抱着头缩起肩，害怕地往一旁偏过头。
缓了一会儿，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纪年，眼里有惊惧的泪花在打转。
纪年一掌拍在了柳思逸脑后的路灯柱子上，若是往前几寸，这一巴掌恐怕就落在女生娇嫩的脸蛋上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是陆西。”
纪年背着光，表情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嗓音沉冽，道：
“他在看过我所有的卑劣，不堪，狼狈，挣扎，崩坏，黑暗，坠落之后，还是会选择拥抱我，而不是像你……只知道害怕，躲闪，眼神像在看一只怪物。”
“我再告诉你什么叫婊。”
“知道对方有女朋友，却只送一张首映式门票。”
“看到匿名论坛出现造谣对方女朋友的帖子，轮流切换小号去抹黑。”
“明明只是单纯的结伴而行，转脸却跟别人说是在约会……到底谁是婊l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到这，纪年收回手。
他不带情绪地看着慢慢蹲了下去，浑身瑟瑟发抖的柳思逸，平静道：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陆西的不是，若有下次，给我爬着滚出沧澜私高。”
***
纪年闻了闻手指，确保上面没有烟味后，才走上二楼。
陆西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埋着头吃火锅。
纪年朝那边走去，在陆西对面落座。
陆西闻声，抬头看了眼。
“走了？”他淡淡地问了声，从红汤锅底里捞出涮好的肥牛。
纪年一笑，道：“走了。”
陆西不再吭声，继续埋着头吃。
只是没过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对面，奇怪道：“你不吃？”
纪年“嗯”了一声，身体前倾，一手托腮，道：“在园里的时候吃过了。”
“你不用等我，可以先走……”陆西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现在九点，你爹说门禁时间十一点。”
“不用管他。”纪年道。
提到纪柏纶，陆西从一旁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推到对面，道：“这个……帮忙还他。”
纪年捡起黑卡前后翻看，确定是他爹那张可以无限刷的信用卡，轻挑了下眉。
他看向陆西，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陆西恹恹地垂下眼睫，又涮了一片肥牛，道，“我只想借五十，谁知道你爹的富人脑回路……”
纪年沉吟了一会儿，把卡收好，低声道：“他挺喜欢你的……”
陆西没听清，掀眸看了眼纪年。
纪年朝他笑了笑，道：“没事，吃吧。”
火锅里咕噜噜地滚着鸳鸯汤底，蒸气往上升起。
陆西就连吃火锅时，也是风卷残云的气势。
卸了妆的脸上透出一层淡红，尤其是嘴唇，辣得有点肿。
一刻钟后，陆西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了擦嘴，拿起一旁的雪碧灌了一口。
陆西看了会儿窗外，目光挪向对面的纪年，终于面对起现实，道：“现在怎么办？”
纪年从手机中抬头，好笑了一下，云淡风轻道：“什么怎么办？”
两人隔着水汽相望。
良久之后。
“你不怕人尽皆知？”陆西问。
“为什么要怕？”纪年淡淡一笑，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陆西看了纪年半刻，移开视线，捞起一旁的外套，神色恹淡道：“没带钱，你买单。”
陆西走后，纪年低头，继续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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