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车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江漓在摄影棚失态的事大家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人提起,但不代表就没有人记得。
秦纾出了工作室,红着眼眶立马拦了辆出租车离去了,江漓没有阻拦,江漓已经自顾不暇。
江妈坐在副驾驶突然就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江爸沉沉一叹,始终没有开口。江漓只慌乱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如惯常一般冷静又温和的跟江妈保证:“哎妈你哭啥啊,我刚那就是眼睛不太舒服,没啥大事,下周肯定能重拍好。”
江妈拖着浓浓的鼻音反问:“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江漓笑得不露一丝痕迹,脸上的面具完美无缺:“哪儿能啊,谁不愿结婚啊,520我肯定把大红本交到你手上。秦纾那儿我一会儿就去解释,出不了岔子。”
江漓的笑容让跟江漓坐在一排的爷爷奶奶看得心疼。等江漓率先下了车,坐在后排座上的爷爷发话了:“那是你们亲儿子啊,亲儿子也逼得这么狠的?”
奶奶看着江妈说得语重心长:“婷婷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啥看不透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活着图的就是个自在,你们绑着他做什么呀。”
江妈收了眼泪不吱声了。
苏璟听到苏蓦说不回意大利了,高兴得在屋里又蹦又跳,把何姨乐得不行,按着蹦哒个不停的苏璟笑着揶揄:“没听说过孙猴子被五指山压着了还这么乐呵的,我看你就是皮痒,非要你哥管着你心里才舒服。”
苏璟得意的叉腰仰头:“那是!现在我有哥罩着,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苏蓦翻了翻苏璟的习题集,冷冷笑了一声:“我当然得罩着你,免得你给我丢脸,错的题去抄十遍,记性都被狗吃了?”
记性被狗吃了的苏璟同学灰溜溜的抱着作业回房间奋战去了,苏璟同学甘之如饴的痛并快乐着。
苏行松在C市已经混出了些名堂,人脉也重新打开了不少,苏行松琢磨着找找关系给苏蓦介绍个合适的工作,被苏蓦一口回绝了。
凭苏蓦的学历和在意大利的工作履历,要找份工作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更何况苏蓦早通过自己的导师联系上了C市的建筑设计院,明天就要去跟人力部谈一谈工作待遇。苏行松听苏蓦这么一说,简直欣慰得不行,觉得自己这大儿子简直不要太能干,唯一的缺憾就是身边差了个伴儿。
苏行松搓着手跟苏蓦商量:“哎,我单位老付家的闺女也是海归硕士,姑娘我见过,长得特漂亮,待人也有礼貌,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苏蓦只用了三个字就把苏行松噎了回去:“不需要。”
苏行松不甘心:“你喜欢啥样的?你们搞设计的都忙,我知道你没空找,我去帮你先挑一挑成不?”
苏蓦斜睨了跟媒婆似的苏行松一眼,冷冷淡淡的撂了句:“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啥样的?”
苏行松被苏蓦哽得没话说了,过了好久,苏蓦才听见苏行松跟个背后灵一样在后面低声叨叨咕咕:“不会还惦记着江家那小子吧?这都过多少年了啊?估计人家娃都抱上了吧?哎怎么这么轴啊,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苏蓦懒得搭理苏行松,拿着书回房间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苏蓦准时去了建筑设计院面试,有苏蓦光辉灿烂的履历在前,和在设计师圈子里说话颇有份量的导师推荐在后,院里的领导对苏蓦客气得不行,当场就拍板签下苏蓦,完了还让人力资源部的小姑娘领着苏蓦去设计院里走一圈,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小姑娘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带着苏蓦把每个人挨着介绍了一遍,等小姑娘指着办公桌后戴着眼镜的文弱男人跟苏蓦介绍:“这是徐工程师。”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徐茂林才从办公桌后慢慢站了起来,推了推眼镜略带了些震惊的轻问了一声:“苏蓦?”
苏蓦点点头,冲徐茂林笑了笑:“好久不见。”
“啊。”徐茂林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真是……好久不见。中午要不一起吃饭吧?”
“好。”苏蓦无所谓的应下了,那些往事过去了太久,久到苏蓦已无心去追究徐茂林的对错。对苏蓦而言,徐茂林只是从前的一个同学和如今的一个同事罢了,苏蓦没必要与之交恶。
倒是徐茂林一直心中有愧,在餐厅里跟苏蓦真诚的说了好几遍抱歉,有些出乎苏蓦的意料。
徐茂林表示很遗憾:“当年是我心胸太狭隘,为了出气居然对你们做出了那样的事,我一直很后悔,虽然已经太晚了但我依然想跟你们说句对不起,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可惜如今我已经联系不上江漓了。”
苏蓦举起酒杯跟徐茂林碰了碰:“都过去了,我已经不介怀了。”
徐茂林懊恼的叹气:“若不是我,或许你们也不会……”
苏蓦淡淡的笑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因你而起。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你当年怎么会跟踪我们,偷拍了那么多照片?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徐茂林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红着脸辩解:“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去偷拍你们!那照片是有人送到我手上的!”
这下轮到苏蓦奇怪了,苏蓦摩挲着酒杯盯住了徐茂林,仔细的辨认着徐茂林脸上的神情,但徐茂林的眼神不似作假,苏蓦也想不出徐茂林如今还要撒谎的理由。
徐茂林看出了苏蓦心中的疑惑,赶紧拿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递到了苏蓦面前:“我真没骗你!当年有一个男人给我打电话,把我约到学校外面给了我一叠照片,怂恿我把照片贴到学校里败坏你们的名声。我头脑一热,晚上就给贴宣传栏上了,早上起来有过后悔,但事情发酵得太快,我已经控制不住了。那人的电话我一直都留着,就等着有一天如果你们来问我,我还能派上点用场。手机号码你记着,如果需要我指认的,你们随时开口。”
苏蓦把那串手机号码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当年隐藏在层层叠叠迷雾下的真相,正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撕开。